第72章
“殿下,我真的对您……很、失、望。”
脑海中浮现出男子残忍陌生的脸,又想起自己手足无措万分慌张时之下吐露的那句:“我希望你能爱我……”
她不止许了最后一个愿望,还毫无羞耻地亲了他。
可是怎么办,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
之前身边的老嬷嬷曾说过,国师大人是没有感情的仙人,是为了守护她才出现的。
“只是他也是狡诈的毒蛇,为了得到你的心,会千方百计地讨好你,让你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心奉上。殿下,千万不要被毒蛇的甜言蜜语给蒙蔽了。”
那时,她嘴上答应,心里却天真地想:要是忘情哥哥想要我的心,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他的。
可是谁能想到,现在的她除了这副有缺陷的皮囊,什么都没有了。
是因为她随随便便哭了,所以才变成这样的吗?
想到这儿,可怜的公主立刻睫毛抖动,伤心得止都止不住,可她刚红了眼睛,就使劲仰头吸鼻子:“不,我不能哭,我不能哭……”
好不容易将那股伤心劲儿忍住,轿子也终于落了地,只是等走出来之后才赫然发现,地方不对!
她慌张扭头:“这是哪儿?这里不是皇宫,喜娘……”
她唤着贴身宫女的名字,可惜转身之后,哪里还有半个宫人的影子?
寂静,令人诡异的寂静。
陌生的巷子口有落叶被风吹起,不远处的金水桥边泛起粼粼波光。
最后的一缕日影也黯淡地落下,清冷的暮色中,一道熟悉含笑的人影地走了过来:“殿下……臣在这里等您多时了。”
第42章
“你,你是谁?”长欢公主看着眼前的男子,警惕地往后退。
男子则咯咯笑道:“我是你的国师啊,公主殿下怎生不记得我了?”
“不,你不是国师!你到底是谁?你把我的宫人弄去哪了?”
长欢公主如柳条般怯懦的身体挺得笔直,秀气的眉头更是犹如笔直的利剑,目光如炬地瞪视着眼前这不怀好意之人。
躲在阴暗中迟迟现身的肖清浊“啧”了一声:“没有了七窍玲珑心,居然还能看穿我,不愧是举世无双的公主殿下。”
他缓缓走近,脸上伪装的皮囊粉碎,露出原本苍白阴郁,刺着“凶”字的半边脸。
长欢公主退到桥边,发现退无可退,干脆猛地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不许过来!胆敢再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你。”
“杀我?”肖清浊步步微笑着走近,声音沙哑而阴森,“我乃世间凶灵,普通的凡器可伤不了我,公主殿下还是乖乖地跟我走,否则……”
话没说完,“噗嗤”一声,锋利的匕首猛地戳在他肩头,他凝聚的灵体顷刻间传来剧痛,被匕首割伤的地方更是流出汩汩的“血”。
这边,摘星楼内的微生仪刚刚寻到最底层的阵眼,看到满地以血画就的符文,不由分说施展追踪术。
并指于前,游神御气。
伴随着湛月剑的嗡鸣,微生仪闭拢双目,发丝和衣衫纷纷扬起,一瞬间,周围的风声震颤,眼前的空间好像极限压缩一般让人无法看清。
江云萝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地感叹:“这是什么术法?”
李横七:“这是师兄所创的千里追魂术,只要一息尚存,就定能找到对方!”
江云萝:“……竟然这么厉害吗?”
朔方嗯了一声:“只是追踪魂迹需要时间,尤其肖清浊极擅隐藏,从来不暴露自己的气息,想要找到他怕是要花费很大功夫。”
谁知这话说完的下一刻,微生仪赫然睁开眼睛:“找到了。”
三人齐刷刷愣住,什么?竟然这么快?
而此时的肖清浊也万万没想到,伤到自己的并非凡器。
只见那匕首闪动盈盈光亮,镶满华丽的宝石,明明看起来只是个配饰,可刀刃却锋利无比,刺入身体时,周身立刻被一股阴森刺骨的凉气包裹——尤其还蕴含极为霸道的毒性。
“这是……妖骨?”肖清浊咳了一声,像是不敢相信。
而反应迅速的公主殿下捅完一刀后早已经拔腿往桥对面跑了。
肖清浊嘴角狰狞:“哼,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随手一抬,肩头的匕首被甩在地上,肖清浊抬起刻着“凶”字的脸,还有额间被剜去异目留下的丑陋疤痕。
周身的怨气一荡,瞬间,整个河面都弥漫起诡谲的迷雾。
头顶硕大的月轮从云层中隐现,竟然带起一丝不详的猩红。
紧接着,月光洒过的石板路纵起无数裂痕,护城河里的水汩汩翻涌,泛红的水光竟也似被染上瓢泼血色,十分渗人。
微生仪带着几人赶到时,正好看到这一幕,素来无波的面色掀起一丝凝重。
李横七则吃惊抬头,瞳孔张大:“那血光是……”
微生仪:“是不详。”
江云萝:“不详?”
朔方解释道:“血月当空,表示世间又有凶灵现世,抑或上天要对罪大恶极颠倒乾坤的妖邪降下天罚。当年肖清浊欺师灭祖屠尽半个宗门时,就曾出现过这一幕,而这一次,恐怕是冲着国师来的了。”
这么一说,江云萝懂了。
谢忘情逆转河流,窃他国国运,如此有违天理,这是招了天罚了。
李横七则道:“这么不凑巧,竟然赶上了今天!”
微生仪拧眉:“无需多言,先救公主。”
几人匆忙赶过来,可怜的长欢公主看到他们,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江云萝:“殿下!”
“江姑娘……”繁琐的宫装,满头的珠翠,都在拼命奔跑中扔下了,此时的长欢公主仰着素净的脸蛋,气喘吁吁挣扎往前。
可就在她喊完这一句,一只冰凉的铁骨森森的手猝不及防扼住了她的咽喉。
冲在最前面的李横七看到这一幕,当即拔剑:“肖清浊——”
曾经欺师灭祖的弃徒,如今成为凶灵的肖清浊齿间森森:“都不许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
“唔……”可怜的长欢公主如同砧板上的鱼,被掐住的颈子,稍稍用力就能折断。
朔方赶紧上前将人拉住:“横七师弟,莫要冲动,小心伤了公主。”
说完,又扬声道:“肖公子,你生前犯下种种罪孽,修真界还尚未与你一一清算,你如今还要执迷不悟,继续为祸世间吗?”
“哼,执迷不悟?”肖清浊笼罩怨气的影子被头顶的血月拉长数倍,失去血色的苍白面容掀起无情的讥诮,“当年,他们挖我异目,将我逐出师门的时候你们又何曾跳出来为我辩说?”
李横七:“那是因为你修习邪术!心术不正!”
“哼,你们懂什么?当年我天资正盛,五行门上下所有的心法剑术我都已烂熟于心,可我们五行门最初却不是以剑道法诀扬名,而是奇门阵法。不研究禁术,如何光大我五行门?如何在修真界中立足?我一心为宗门,醉心钻研阵法,宗门里那几个老东西却说我心术不正,将来必定为祸修真界,我不过是辩驳了几句,他们便一怒之下剜我异目,废我修为,还将我逐出师门,我且问,若换成你们,你们能不生怨吗?”
李横七:“谁稀罕听你说这些!当年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你要不想魂飞魄散,就赶紧束手就擒!”
江云萝:“……”话多的反派遇到脾气暴躁的正道,结果是什么呢?
答案是:没的周旋,只能打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肖清浊的浑身的怨念被激发,脚下的阵法圈一瞬间迅速弥漫到整条街。他森森笑道:“既然如此,今日我就用整条街的生人为祭,然后血洗整个皇都!哈哈哈哈!”
微生仪冷冷抿唇:“只怕你的计划要落空了。”
说完,毫不犹豫猝然出剑,湛月剑划出的凛冽剑气一下子荡开了周围弥漫的薄雾,只见身后的街上空空荡荡,寂静无比,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不止没有人影,连丝活人气都没闻到。
江云萝三人齐齐愣在那里,怎么回事?这整条街怎么都是空的?
朔方摇头,也是一脸的茫然,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肖清浊也不敢置信,整张脸差点扭曲:“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我的祭品呢?!”
脑海中的白赤蹦起来,挥舞着菌丝兴奋道:“献祭之阵,犹如是如此大的阵法,要以万千生灵为祭,否则阵法就会反噬施阵之人,哈哈,江云萝,别怕,他就要完了!”
江云萝扶额:“……现在可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见事情脱离掌控,肖清浊肉眼可见地气息不稳,忽然,他猛地反应过来,那个从始至终都未现身的人:“谢忘情……是他、一定是他干的!哈哈,你可真有能耐,居然能把整条街的人都变消失,可惜,你忘了公主还在我手上吗,既然没有别人,我便用她一人做祭!你可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