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四个人轮流守夜,倒也不会太累。
江云萝表示赞同,君不渡自然也没意见。
只是站在角落里的善九忽然弱弱地抬起了头:“我有个疑问,要是晚上的时候,那些妖物闯进这里怎么办?”
李横七没好气:“我们提前设好结界,不会有妖物不长眼睛,若是真有大妖闯进来……哼,就把你扔出去填饱它们的肚子!”
“什么?你怎么能……”
“你什么?杀妖杀了一天,还带着你这么个废物,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还傻站在这儿跟本少爷瞪眼儿?去!到院子里捡些柴,把火给生了!”
居高临下说完,很是冷傲地扭头,徒留善九在那儿脸红支吾。
可怜的蓬莱小公子,就这么被他们天道宫的麒麟子一损再损,被欺负得都要哭出来了。
又因为脸皮薄,连句骂人的话都憋不出来,看得江云萝都忍不住要同情他了。
她在脑海中叹气:“唉,微生仪不在,都没人能拦住他了。”
脑海中的白赤:“不是还有你吗?你把微生仪叫来,有他在这里坐镇,谁还敢放肆?怕是妖魔鬼怪都不敢来!”
它自以为这是好主意,江云萝却道:“还是算了,这可是大比,像他那样风光霁月湛然出尘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插手比赛之事?那不就成了徇私舞弊了吗?你觉得他是这种人?”
脑海中的蘑菇忧愁地摇了摇头:“他当然不是。”
江云萝:“所以说,凡事还是得靠自己,没关系,只要撑过这一晚上,明天一早这场比试就结束了。”
想到很快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江云萝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她拍了拍衣摆站起身,对着蔫头耷脑的善九道:“走吧,我帮你一起生火。”
善九立马感激连连:“多谢江姑娘。”
没多久,两人生完了火,又把布满蛛网的地方收拾了一番,这才有了下脚的地方。
江云萝一屁股坐下,接着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烧饼分给他们。
君不渡的表情隐隐变幻:“江姑娘,这是特意带了吃的?”
江云萝:“啊,不是说要在这里待十二个时辰吗?总不能饿肚子吧?”
君不渡一秒钟呆愣,接着盯着她笑了:“是啊,只是我们仙门弟子,并不重口腹之欲,一两天不吃东西也无所谓,可我观江姑娘举止……跟我们仙门人似乎并不太像。”
这话说完,江云萝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怎么这么敏锐?
于是,稍稍后撤:“哦,可能是我习惯了吧。”
她装得若无其事,君不渡的眼神却越发幽暗,忽然,他叫了她一声:“江姑娘?”
“怎么了?”江云萝生出不好的预感,准确的说是有些毛毛的。
火光噼啪炸响,君不渡含笑的桃花眼闪烁:“实不相瞒,我虽师承灵山,但也同原来的师父学过几分相面之术,仙门之人大都灵台清明,骨骼俊秀,虽有实力强悍者窥探不出,但一般的弟子却大都如此,可我观江姑娘,似与此面相不合,且你灵台笼罩一团迷雾,竟像是有什么东西困在里面……”
话说完,窥探一般慢慢欺近她。
江云萝瞬间一个激灵,下意识去捂自己的额头,生怕被他看出什么。
可谁知道此人下一刻却忽的转移了视线,眸光一暗,竟然伸手按在了她唇角的小痣上。
那一刻,一人一菇同时在心里尖叫。
江云萝:“擦!他竟然摸我!”
白赤:“啊啊啊啊!江云萝,他该不会是发现了吧?他发现我藏在你脑子里了?”
因为惊吓,蘑菇自恋一样斑斓的伞盖陡然黯淡。
江云萝呼吸起伏:“你别叫,他发现的不是你,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不能被他发现异样。”
白赤:“……”它立马闭上嘴,整个圆润的身体僵住,好似一捧枯萎凋零的植物。
江云萝则强忍住没慌,任由君不渡在她的唇角摩挲了两下,谁知那小痣非但没有擦掉,反而还越发艳红。
灼人的眼。
“咦,真是奇怪?”仙门之中的障眼法,君不渡自问从不会看错,可谁知这竟是真的。
他怔愣地嘀咕,眼神由审视到疑惑不解。
江云萝面带微笑:“君少侠这是做什么?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第23章
“啊,没什么,我只是……”
话没说完,身后一凉,只见李横七不知什么时候一脸阴沉地站在了身后,还用看登徒子的满含杀气的眼神看他。
“哼,说什么灵山弟子向来不耻下作之事,君不渡,你真是好生不要脸!先前在仙阶之上就极尽勾引,如今,更是明目张胆地调戏我天道宫的人!仙门败类,看我不砍了你的手!”
说完,竟毫不犹豫地拔剑,直冲他面门劈了过来。
哐啷一声,剑气扫在了不远处的桌腿上,爆发出惨烈声响,接着,整个桌子都支离破碎。
堪堪躲过这一剑的君不渡立刻示弱笑道:“是我无礼,李兄莫要动怒!”
“谁是你李兄!”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善九一时慌张:“怎么办,他们两个打起来了……我们要不要去劝一劝?”
经历一场惊吓的江云萝心如止水,两腿一摊继续坐在那里:“劝什么?还是算了,我可劝不了,而且你放心,只是打架而已,死不了人的。”
……死不了人?
脸庞清瘦且惨白的善九抿着嘴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江云萝叹了口气,把自己准备的吃食分给他:“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们打起来又不关我们的事,而且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说不定大比的名次还能往上升一升。”
善九听完,表情一度僵硬:“江姑娘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
江云萝想说,她不爱开玩笑,不过看着他俊秀且惨白的脸,到底没再刺激他,只说:“好了,赶紧吃完早点休息,下半夜我们还要守夜。”
没多久,填饱肚子的江云萝找了个干净的地方,伴着院外嗡嗡的剑鸣声入睡了。
本以为在这种阴森荒凉的地方很难睡得安稳,谁知道没过多久就陷入了沉睡,还意外地做了个关于上辈子的梦。
她梦到自己毕业之后拼命地面试找工作,做流水线上的打字工,或者每天接各种投诉电话,她学着穿西装打领带,学着画浓艳的妆。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脖子上的领带变成了生锈的铁链,紧紧地勒进她的皮肉。
喘气儿都成了奢望。
没一会儿,又突然出现在散发轰鸣声的马路边,于是,脖子上的链子又变成了箍在头上的沉重的头盔。
路灯明明灭灭,闪烁着鬼影,天空不知什么时候破开了一个大洞,一颗颗丑陋的犹如怪物一般的脑袋扭曲着挤进来,硕大的眼珠儿向下扫视,而后捕捉猎物一样猛地盯在了她的身上!
“吼——”
怒吼震天,破烂的天空隐隐倾颓,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猩红色,好似灾难电影中的世界末日。
人群耸动,传来尖叫,江云萝也一路跑一*路跑,跑到双腿酸痛胸口要裂开,也始终没停。
身后的怪物紧追不舍,她却渐渐没了力气,而这时,头顶传来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砸了下来……
“江姑娘,江姑娘!”
耳边传来急促的声音,从噩梦中惊醒的江云萝赫然睁开眼。
她面色隐隐惨白,鼻尖上沁着冷汗,涣散的瞳孔定了片刻,这才看向蹲在那里的人。
“善公子?”
善九脸上流露担忧:“是我,我在外面守夜,看到你做噩梦,就过来叫你。”
江云萝定定神,恍然一瞬从梦中抽离,想起自己如今还在大比,立马问:“哦,现在什么时辰了?”
善九估摸着:“应该到丑时了,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江云萝抹了把冷汗站起来:“不了,做了噩梦,不想睡了,你来休息吧,换我去守夜。”
善九还有些担心:“你自己真的可以吗?要不然,我陪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困得眼皮都睁不动了,却还坚持跟她站在这儿,江云萝笑笑:“放心,有动静我会叫你们的,你去睡吧。”
“那好吧。”说完,忽然就这么坐在了一旁,歪在破旧的板凳上不动了。
江云萝:“……”这就睡了?
再扭头一看,李横七君不渡隔着八米远,同样屈着长腿抱剑靠墙,闭着眼睛陷入沉睡。
两人的衣服上还有不同程度的剑痕,显然是之前昏天黑地打了一场。
“真稀奇,打完架还能这么快睡着,真的科学吗?”
脑海中的白赤:“在这个世界,没有科学这个说法。”
“但是有会说话的蘑菇是吗?”
“都说了我是神物!”圆润的蘑菇跳脚,江云萝不再逗它,而是慢悠悠地走到了房间外面的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