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李横七这才恍然大悟:“可恶,他是故意在拖我们的时间!”
  江云萝也反应过来,方才他们在努力搜索有关怨女的线索时,君不渡明显带着几分慵懒和心不在焉。
  原来,他早已经看出施秀秀的魄元就躲在这些人脸中,方才故意引开那些人,也是为了好先下手。
  那他现在……
  李横七一脚踏出门,江云萝:“师兄你去哪?”
  李横七头也不回:“自然是去找其他魂魄。”
  说完,抢过善九手里的荷包就走了。
  被抢走关键道具的善九:“……”
  江云萝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没事,我陪你再找找别的线索。”
  善九苦笑:“好吧……”
  芥子世界外,看到这一幕的戚行再次幽幽挑唇:“你们灵山和天道宫的弟子可真是有意思,一个擅使心机,一个光明正大地抢东西,看看把人家蓬莱的小弟子欺负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他是有意挤兑人,可惜微生仪并不恼怒,只平静道:“不过是正常比试罢了,戚宗主何必大惊小怪。”
  孟照渊更是乐开了花儿:“哈哈,戚宗主过奖了,劣徒而已,不值得如此夸赞!”
  戚行:“……”哼,什么正常比试,堂堂的无生道君竟然如此护短。
  还有那孟照渊,他哪只耳朵听见他是在夸赞了?
  第16章
  不消一会儿,一炷香已经烧完了。
  芥子世界中,已有不少人找到了魄元,而李横七在兜兜转转之后,也找到了一只魂魄,是施秀秀的地魂。
  只见那枚地魂的身上裹缠着怨气,周围的黑雾有一多半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李横七将这只地魂带过来的时候,周身略显狼狈和凌乱,显然是过程中经历了一番打斗和争夺。
  善九吃惊:“此地魂周身裹缠怨气,极擅隐藏,你是怎么把她引出来的?”
  李横七倨傲地垂首,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拿出来:“这还不简单?我拿着这只荷包,威胁她不出来就把它烧了!”
  说完,竟随手将荷包扔在了地上。
  理直气壮的话,善九却是极不赞同:“她被自己的怨念困在这里,本来就很可怜了,你怎么还能这般欺她!”
  李横七趾高气昂:“哼,这是比试,又不是什么济世救人的游戏,你别在这儿婆婆妈妈,赶紧滚一边去!”
  遭此对待,善九直接面红耳赤,他将地上的荷包捡起来拍了拍,红着脸道:“我不屑同你这等粗俗之人为伍!”
  说完,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看着这一幕,江云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抬脚的时候,好似看到那被雾气裹缠的地魂朝门口看了一眼。
  江云萝没有多想,只是扭头问:“横七师兄可是想要问灵?”
  李横七:“不错,地魂与魄元不一样,承载着死者生前的记忆和因果,且还拥有几分神智,因此,定能从她嘴里找到其他的线索。”
  江云萝:“……”真的有这么简单?她怎么觉得没有这么容易呢?
  本以为和上次一样,通过触碰来问,谁知李横七却直接念了一串咒语,而后以灵力在那只地魂的额头画了一个符咒。
  那地魂先是一愣,接着,便呆呆地“看”了过来。
  李横七:“汝乃何人,报上姓名?”
  “施……施秀秀。”
  江云萝睁大眼睛,竟然真的答话了?
  李横七又问:“此间何地,为何迟迟不走?”
  那地魂又道:“此乃夫家,我在等欢郎回来。”
  “哦,欢郎是你的丈夫?是不是叫薛欢?”
  “是他。”
  本以为李横七会接着问她别的什么,谁知下一刻,直接眯起眼睛问:“那你可知道你已经死了?”
  江云萝大写的震惊:不是,当着怨灵的面说这个真的好吗?
  谁知,这地魂居然没被激怒,只是沉默不语地僵持。
  李横七继续输出:“我知道,你生前有执念未消,所以才宁愿困在这里,可这里的一切不过都是假的,你倒不如将自己所求之事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
  地魂抬眸:“你真的能帮我?”
  “本少爷说到做到。”
  地魂犹豫了一会儿,而后道:“好,那你能不能帮我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是夫君生前唯一的一幅画像,被我弄丢了,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我想再看看他,想记住他的样子……”
  那只地魂声音哽咽,好似是在啜泣。
  李横七听完之后,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便答应道:“好,不过等我把画像找来,你就要随我们从这里出去。”
  施秀秀的地魂顺从地点头,李横七见状还是不放心,直接用符印将它定在原地,接着嘱咐:“江云萝,看好它,我去去就来。”
  说完,哗啦一声飞出门去。
  于是,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一人一魂。
  外面看台之上,看到这里的众人已经察觉到不对。
  戚行更是勾起唇角凉凉道:“都说了是怨念难消的怨灵,竟然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她的话,哼,看来你们天道宫的这位弟子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微生仪凝目不说话,只仰头望过去,看到画面中的少女笑眯眯地靠近被定住的怨灵时,嘴角扯出了一丝细微的弧度。
  芥子世界,挂满人脸的房间内诡异的阴森和安静。
  不过显然,江云萝已经快要适应这种诡异了。
  她先是在两步之外停住脚,接着挤出一丝多愁善感来安慰她:“姑娘,你别怕,我们不是来诛杀你的,是想让你早早投胎,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或者郁闷的事,不妨就跟我说一说,怎么样?”
  施秀秀的地魂动了动,好似是怕她:“你真的愿意听我说话?”
  江云萝笑得温柔且真挚:“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姑娘,人死诸事皆空,你为什么不肯走呢?”
  施秀秀的地魂垂下了头:“我说了,我是在等欢郎回来。”
  “欢郎就是那位薛公子?不知他是个怎样的人,竟惹得姑娘如此念念不忘?”她眉眼弯弯,好似闲聊爱打听事的普通少女,浑然好奇的语气。
  施秀秀的声音柔和了一些:“欢郎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体贴的男子,也是对我最好的人。”
  对她最好的人倒是可以理解,只是最温柔最体贴?
  不知为什么,听到毫无理由的吹捧,江云萝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但她很是配合地附和:“看来姑娘与这位欢郎是情投意合,天生一对,羡煞旁人的眷侣,怕是连话本上的书生小姐都不如你们恩爱,姑娘不妨再同我讲一讲你们俩的故事?”
  她笑眯眯一副听入迷的模样,看得芥子世界外的众人纷纷黑脸吐槽:
  “这都还剩一炷香的时间了,还在那里慢慢吞吞听这怨魂说故事,这个江云萝怕不是脑子有病?”
  “哼,定然是知道自己要输了,想要从怨灵嘴里问出什么。”
  “呵,都说了是怨灵,难道会上她的当?”
  台上,孟照渊也忍不住调侃:“哈哈,看来这位天道宫的江小友还是缺少些历练,虽然第一场比试能耍些小聪明,可这一关她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哦,是吗。”微生仪如霜的眼眸掠过去,平静道,“难道孟掌门就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吗?”
  孟照渊一愣:“什么不对?”
  他这么问,微生仪却是不再开口。
  芥子世界中,江云萝说完这一番话之后,施秀秀的地魂便好似陷入了某种甜蜜的回忆。
  “没错,欢郎确实待我极好的,他会为我洗手作羹汤,会每天给我讲许多有意思的事,我身上的衣裙都是他亲自为我挑选的……为了讨我欢心,他还特意学了女红,说要一起绣完那幅‘燕归巢’,当作礼物送给我……”
  绵绵的声音,沉浸着满足和幸福,可这分明哪里不对。
  “‘燕归巢’,是这一幅吗?”江云萝不知何时走到了窗边,拿起了绣到一半的绣布,在手中摩挲。
  施秀秀点点头:“是,你可以把它给我吗?”
  “当然可以。”江云萝将那未绣完的绣布给了她,而后就走到另一旁的书案上,随手拿起了一只小巧的兔毫笔把玩。
  一边把玩一边问:“只是,你那位欢郎为何不在此处?你是把他忘了吗?”
  施秀秀的地魂一僵,而后声音茫然颤抖道:“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去了哪,我已经好多日……不,我也不知道多久没见过他了……”
  活在靠幻力维持的芥子世界中,施秀秀显然好似有些糊涂。
  只是江云萝瞥了眼桌案上笔迹清晰的字迹,同样蘸墨,以背对她的姿势潦草地涂抹着什么,一边画一边问:“那你可还记得他的模样?”
  “我、我不记得……”
  “唉,施姑娘是当真记不得还是故意装傻呢?”陡然压低的语气,像一根针戳破了平静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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