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那只大妖是真心想赠予她。
有灵性的宝物毕竟不易得，所以棉茵查探能完全朝她散发情绪的只有十几样，除了金甲、金梯、金兀子，手上戴的金镯，另几样似乎也是武器类的，其余大都也稍有灵性，只是还不能形成灵智，不过若是用来制作宝具，还是比普通材料要优秀太多，炼出有灵智的宝器也要容易得多。
那只大妖，为何想赠予她呢？
发现棉茵似乎在注意查探储物戒指，成金手中抛动的黑珠一瞬变为一把洒金的黑扇子，他视线瞥向棉茵，在思量他那颗拿回来的九天星云宝石，这女人能不能发现。
棉茵查探，她忽然在宝船里发现一颗核桃大小的星云宝石，在众多金色的宝物中，这颗宝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虽只是很小的一个位置，棉茵还是发现了，她有些奇异，这宝船内还有这样一颗星云宝石吗？
那岁浆大妖赠予她的东西，里面还混杂有一颗九天星云宝石？
想到之前她为了摆脱粉红蜘蛛而献出去的宝石，棉茵瞅瞅站在侧方的成金，她嘴角抿出一丝笑，不管如何，给成金做衣物的宝石又有了。
成金余光瞥见人笑，知晓定是瞧见那宝石了，他把扇子展开在胸前，又瞬间变为黑珠，在手中把玩。
余光收回，身后冒出一条长尾微微甩动。
棉茵瞅着宝船内兵器，她思量有些或许人形澶江与成金能用得上，便在内识里唤它们自行去挑选，但澶江与成金都不动，澶江道：“我不需要这个。”况且也不是最好的——它还有这句话未说。
成金也不搭理。
棉茵觉着她的小妖真的是眼高于顶，也不知同谁学的，那日去金库的时候，几只在外，棉茵瞧着众宝物晕晕乎乎，白虎瞧了会就甩尾巴到外面去了，成金也甩着他的扇子，“作壁上观”。
迳阳不太有兴趣，只有白羊与黑蛇一直跟在棉茵身边。
岁浆大兽对棉茵的格外优待，棉茵完全意想不到，她觉着她就是走了运。
*
两日后他们到了无面人马族的圣地。
这只是其族一个圣地之一，到此处没有任何阻碍，到了地图上标示的地方后，前方有白雾，在一个写着“无面人马”石碑的地方，众人越过那块碑，空中波纹扭动，无面人马族的圣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它们的圣地只有黑夜，没有白天。
这是以特殊术法形成的界。
圣地茫茫不见边界，进入圣地后，空中有“流星”不时划过，这叫“坠马”，是此界中特殊的现象。
听说每一个划过的流星，都代表曾逝去的一个人马族人的性命。
此界地形大都平坦，刚进入时除了在夜空下发黑泛青的树木，则是一些人马族的“身影”，它们大都十分高大，几丈十几丈不等，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马，人面上没有五官，眼睛长在马的身体上，穿着人的衣服，这些只是它们留在此界的虚影凝实。
与石像差不多，但看起来很真实，而且会多一些灵韵，比如有时走着，灵像下半身的马身上，可能忽然睁开一只眼睛，或着能见如眼皮的东西在“皮肤”上游走。
进入界中，能见一些外宗弟子的身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少数几个穿绀紫色衣袍的人修及其契兽。
这是西方昆仑山下“瀛宗”的道袍。
是四大宗门之一。
他们此次入西刃秘境的人应该不多，棉茵一路这才第一次瞧见瀛宗的人。
这些人的身旁一般跟着几只妖兽，这些妖兽大都是兽形。
它们阶级不差，多是三四阶，浑身戾气很重，似乎对谁都有敌意。
瀛宗的人对南湖宗的人会多看两眼，其余小宗他们大都不放在眼里。
前行进入圣地中央，前方有一个圆形圣台，植被皆往后，无面人马族围绕圣台呈跪拜匍匐姿势，他们跪姿，头抢地，双手在前翻转，手心向上。
这里有近千座灵像，它们穿着统一的人马族服饰，白丝绢，对襟上有繁复的花纹。
中央是个圆形高台，百丈距离十分宽广。
那里有个衣饰与其他人马族人稍许不同的人，它依然人首马身，戴高冠，身上织金黑锦，瞧来是族中族长之类。
它也以头抢地，但在它的灵像身侧却会出现虚影，虚影不时起身然后朝着上方，一时又对着下方在挥手。
它的手势有特殊的含义，似在传递某种信息，它每每往上仰望又跪下时，那种匍匐的姿势呈现出极致的尊敬以及臣服。
众人视线往上，在高高的天际有一团浓雾，浓雾遮天蔽日，其内有身体游走，是黑如铁甲有稍许褶皱的皮肤，这是一只大兽之形。
看不太真切，但能感受到一种心悸。
而对于妖兽，它们看见那个身形，却只觉想从心底臣服，各自都不敢太过直视仰望。
这仅仅只是一个圣地的表现虚影。
此乃“窃歌”大兽，宫飞如是说。
他道：“窃歌为白兽神谱第七位之兽，其名凶，其战残，凶厉血煞之气充足，它浑身黑色的甲皮，坚硬无比，但它们性子孤僻冷漠，不喜被人尊崇，祭拜。”
“所以，人马族只能这般弄个模模糊糊混沌的虚影，以此尊崇它们兽祖。”
王辛及朝暮看向宫飞，这人果然事通。
温响也看了宫飞一眼，方云则不见怪。
棉茵瞧着浓雾中的身影，“窃歌”——她思量名字真好听。
如此，还有一个种族似乎也是窃歌一脉，棉茵想到最开始见到木山的时候。
她视线往后看去，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并未见到少年的身影。
木山在岁浆大兽的山域时还在，后来离开岁浆山域，遭遇秘境旋涡，棉茵并未在漩涡中见到木山的身影，思量他应是未遭遇，之后到此处，也不知他有没有到此。
木山站于一角落中，他视线投向往后探视的人，再望一眼天际的身影，木山隐在人群中。
棉茵又想到自己那本封皮破烂的书，上也有百兽神谱中诸多大兽信息，只是未按白兽神谱中顺序排列，之前她翻到过窃歌。
棉茵心随意动将书拿出，翻阅到窃歌一页，棉茵发现这上面有多注解的一句话，上写“窃歌或许并不如了解这般孤僻凶厉……”。
棉茵思量这本书当初复拓百兽神谱的时候，还加了复拓者自己的想法，不过研究到窃歌，说明这本书的复拓者年代久远，棉茵将书放回。
她不知，在储物袋中，那本书掉落进空间，展开，正好在窃歌一页，而书页上正缓缓多现出了一排字。
众人观摩完毕，如先前到此的人，找地方使其妖兽修行妖道。
圣地是不可干戈的，这是规矩，是多少年传下不可逾越的禁线，所以到了此处众人会设结界，心头却不会有太多危机感。
棉茵几人在大范围的一处，稍有分散，他们每人选择了一位匍匐的人马族灵像，在其身旁面向圣台中央，开始入定，领悟妖道。
人修也可一道，但人修领悟不多。
主要是为妖兽护法。
棉茵对面是一位瀛宗弟子，她是个女修，额上绕过一根细辫子，绀紫衣袍在她身上，衬得容颜如花。
她身旁有三只妖兽，一只三阶甲级，一只三阶乙级，都开了妖窍，还有一只是五阶，未开妖窍。
几只妖兽都在入定，但三、四阶的两只眉宇间能看出一种戾气，比之她右邻——那位录斯妖兽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棉茵看过一眼没放在心上。
此处修习领悟妖道，据说是入定观摩上方的浓雾，悟性极佳者很快就能进入一种状态，在那里能见识到上古窃歌大兽的雄姿。
白虎几只听了这，都表现出了一些兴致。
棉茵给它们绘了防护阵法，便准备偶尔修炼，主要为它们护法。
其余几只都入定准备见识一下窃歌大兽，小蛇则钻进棉茵储物袋里，说休息对于它来说可能还更合适。
棉茵不忍打击它，随它去了。
半刻钟后，狐狸几只都进入了一种状态。
它们在各自的意识里进入了一种状态，狐狸所见是一片茫茫的黄沙地。
山石耸立，天空都是一片黄沙弥漫，空中电闪雷鸣，似裹挟着万钧之势，这是一片战场，有巨大的身影在前方，最高处回身后望。
身影黢黑，庞然的身躯，行动间褶皱微浮，但依然有些朦朦胧胧的，其后是一群以其为首的相似身影，但都没有那个身影大，威势也未有那个身影强。
它是它们中的最强者，被族群恭服。
而在它们战场中有其他族群，都是一些上古巨兽，人形成金瞧着这片古战场，他观摩那只大兽的行动，恼恨于瞧不太清楚。
他只是想亲眼瞧一瞧排第七的窃歌大兽，那位百兽神谱榜上排第七的兽祖。
见瞧不太清楚，成金道：“嘁，是不是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