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一旦双方穷途匕现,就不必再进行隐藏了。
  贺临看向他问:“我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当年大学毕业之后,你真的去了a国留学?”
  陈砚初喝茶的手一顿,顿时警觉了起来,他的眼睫抬起:“贺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临观察着他的表情,继续开口:“警方也曾经找过那段时间的信息,但那个照片上的人不是你。所以,你的这段经历是真实存在的吗?”
  陈砚初呵呵一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如果不在a国,那你觉得我是去了哪里?”
  贺临的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目光变得锐利:“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出国了,只是去的并非是那个国家,在那几年,你生活在地球上的另外一个地方,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直到两年以前,才回到了国内。”
  陈砚初道:“这倒是个挺新奇的故事。有没有可能只是警方没有找到对的人证物证,所以才没能得出正确的结论呢?”他作势去拿放在一旁的衣服,“今天和你聊得还挺开心的,不过我要回去了。”
  贺临到这时,不再和他绕圈子,直接开口道:“这次见面,我发现你还是和过去一样的自私。”
  “自私?”陈砚初皱眉,似是没有想到在经过了这场谈话之后,贺临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可马上他的嘴角挑起,反问贺临,“我哪里自私了?就连只是待过几年的学校,我可都是捐了一栋楼呢。”
  贺临紧盯着他:“这种自私是刻在你骨子里的。就比如我今天和你聊的那些事情,你始终都在找别人的原因,却从不去找自己的原因,也从不会思考是因为什么而导致了一切的结果。”
  陈砚初没有说话,贺临就继续说下去:“你的出身是很可怜。但是你原本可以过上不同的人生。可你从来未做过尝试,从未试图去从中挣脱开来,反而你会理所当然地接受一切,享受一切,包括那些你父亲给你的赃物。”
  陈砚初急于想要为自己辩驳:“我就是生于这样的一个家庭,我耳濡目染的就是那些,那你让当时还未成年的我怎么做?”
  贺临却打断了他的话,事到如今,他还在给自己找理由:“你和同学的关系不好,是因为当初你一直在撒谎。你利用别人的同情,自己却从未对他人,对集体付出过。你知道对错,可你没有选择过那些正确的路,正确的事。”
  “遇到困难时,你就在怨天怨地,怨你的父母,别人给你帮助,你就觉得理所应当,从不会对人感谢。你责怪我没有给你铁锹,可你也没有开口问过我。”
  陈砚初盯着他问:“那如果我问过你,你会给我吗?”
  现在再回答这个问题已经毫无意义了,贺临看向他道:“你觉得我们是朋友,甚至我还是你唯一的朋友,你又为我做过些什么?”
  这话一问,陈砚初顿时卡壳了。
  贺临是最近回忆起过去的事,才逐一理清楚的。
  在少年时,他本身就是个爱交朋友的人,母亲和师长也总是教育他帮助弱小,一视同仁。
  在他的眼中,大家都是同学,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又能坏到哪里去?
  可那时还是孩子的他,远远低估了这个世界的险恶。
  最初,他帮助吕一尘是本着帮助弱小的心理,可后来,这个少年对他的接近就是夹杂着功利与索取的,是目的不纯的,在他接纳了这个朋友以后,一直是他在单方面的付出。
  那时这个朋友就让他不太舒服,可又因为吕一尘总是装可怜,两人又在一个班,所以贺临才一直没有和他完全脱开关系。
  想到这里,贺临看向眼前的人:“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而我一次一次地帮助你,又换来的是什么呢?”
  陈砚初还未回答,贺临就替他说出了那个答案。
  “换来的是你希望我死在那个冰湖里。”
  忽然被戳破了心思,陈砚初的心脏微微一抽,嘴巴动了动:“贺临……”
  贺临的胸口起伏,指着自己的头道:“换来的是你在园区对我使用的酷刑和这一枪。”
  第228章 33
  两人谈话之中的那层纸, 终于是被贺临主动撕碎了。
  这不是刑审,可是现场的气氛却骤然紧绷。
  贺临知道了……
  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被抓了个现行,看向面前的贺临, 陈砚初的脸色白了一瞬,手指忽地握紧,他的心跳速度比昨晚在审讯室里跳动得还要快。
  他的第一反应是, 贺临想起来了吗?
  可又觉得不像,也许只是推理出来了。
  陈砚初出现了慌乱, 但他并不是因为愧疚, 而是怕贺临报复他。
  就他对贺临所做的那些事, 把他千刀万剐似乎也不为过。
  不过慌乱只是一瞬,他很快又恢复了冷静,找回了昔日的伪装。现在贺临是警察,不可能对他动用私刑。他是不可能完全记起来的, 现在应该是在诈他,所以他不能慌。
  想到此,他往座位的靠背上一靠, 全然否定:“我承认,当初我是看到你掉在了冰湖里,没能施救。可是这些后面的事是怎么归到我头上的?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贺临这时却已经找到了确定的答案。
  他审理过那么多的犯罪者, 早已把各种的反应烂记于心。
  当面对峙时,对面人的反应, 往往就是猜想的最好印证。
  而他也早就熟知陈砚初装无辜的表情, 这时看到只觉得恶心。
  “真的是镇静啊,完全没有正常人听到这一切的慌乱。”贺临继续问面前的人,“这场戏你还准备演多久?白葬,白先生?”
  对眼前的人, 贺临是有恨意的,不光是因为他曾经差点让他死去,他更恨的是他差点消除了他的记忆,让他险些错过和失去容倾,让他的人生经历了两年,才一点一点拾回了自己的过去。
  而这个人除去害他,还做了无数的恶事。
  眼前的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有多少人因他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因他失去生命?
  而他却宛如死神一般,收割着人们的信仰、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巨额的财富还有人们的崇拜。
  贺临说完那些话就收起了自己外露的情绪。
  陈砚初就是在用别人的痛苦当做食粮的,看着别人越发的痛苦,他就越会得意,他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取代恨意的是与邪恶斗争的坚决,贺临的目光牢牢锁定了他:“不管你的身份是哪个,只要你做了违法犯罪的事,都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果然,他这样的态度反而引得陈砚初无措,他努力扯起嘴角:“真是无稽之谈,这些都是你的猜想吧。我有点困了,贺警官,现在你说完了吧?可以让我回家了吗?”
  陈砚初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他到此时才觉得自己应该听从之前律师的建议。他用微笑着掩饰自己的情绪,不等贺临回答就准备起身:“你没什么其他要说的话,那我就先失陪了。”
  大把的金钱,身后的人脉,最好的律师团队。
  作为白先生,他就是有特权能够践踏这些规则,也一定能够再次化险为夷。
  他只要走出这间茶室,就依然可以呼风唤雨,掩盖证据,想出各种办法。
  想到这里,陈砚初又恢复了镇静,他的脸上露出一种你就算知道了,又能奈我何的得意表情。
  贺临没动,目光看向他:“你以为到现在,你还走得了吗?”
  陈砚初还没说话,茶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三名警员走了进来,与此同时,茶室里原本坐着的其他几人也站起了身。
  空气之中剑拔弩张。
  当陈砚初看清为首的那个人,他的眉头微皱,是江尚雪……或者他应该叫他黎尚。
  看到眼前的局势,他马上就明白了,这是警方早就下好的套。
  从他从省厅出来……不,甚至更早,在昨晚他被带上警车之时,甚至还要在那之前,对方就早已做好了布局。
  中间这一个小时看似自由的时间只是一个陷阱,他们怕他离开,怕他不开口。
  而他因为之前几年的计划太过顺利,性格自负,所以才会落入对方的陷阱。
  可陈砚初毕竟成为了白先生,早已不是当年的吕一尘了。
  他站在桌旁,面对站在身边的警员,态度变得是泰然自若,反倒没了最初被戳穿以后的紧张。
  作为执棋者,他向来是落子无悔的。
  更何况,这盘棋他还没输。
  说不定他能够棋先一招,将对方的军。
  黎尚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走上前淡淡道:“陈先生,麻烦你再和我们去省厅一趟。”
  陈砚初问:“怎么?你们的拘捕令不是到期了吗?”
  黎尚掏出了新的拘捕令:“这是检查院签署的拘留证,请你配合执法。”
  陈砚初低头看着盖了章的证件,身体没有动,他在绞尽脑汁想着究竟是哪一起案件让他露出了破绽,随后他的眉头轻皱,忽然想起了那个死于他手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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