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这两个人的身上穿着的都是深色的工装服。
  程笑衣的判断是,他们不像是华人, 而像是东南亚人, 应该都是极其危险的人。
  从表情和态度判断,他们和那两名嫌犯也不熟。
  这两个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楚夕坐在副驾位,递烟给那位司机:“大哥怎么称呼?”
  男人没有接顾楚夕的烟,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那名小个子却用蹩脚的普通话开口介绍了:“我叫阿南塔, 他叫做红棉。”
  程笑衣坐在后排安静听着。
  阿南塔是是印度神话之中的多头巨蛇,也是毗湿奴的坐骑。
  至于红棉,她记得那是一种植物,生长在热带的乔木。这么温柔的名字,不适合眼前这个冷硬的男人。
  这两个都不像名字,应该是代号。
  顾楚夕自讨了个没趣,但她没有在意,能屈能伸地自己低头把烟点上了。
  她又问他们:“你们老板有没有说,等事情完了以后,我们怎么撤?”
  坐在司机位的红棉没有说话。
  阿南塔的手机上出现了“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几个字,他抬头道:“如果完事了,会有人来接你们。”
  红棉侧头看了看后座,那眼神分明是在责怪他们不应该当着其他人谈论这些。
  顾楚夕感觉到了他的意思,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她温温柔柔地笑着:“等下到了没人的地方,我们就把他们给放了。”
  姜梅听了这话,紧张到发抖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小声道:“谢谢,谢谢……”
  程笑衣却知道,顾楚夕根本就不会那么好心,她的意思应该是:准备把她们杀了。
  甚至有可能,这个他们里还包括谢年。但是她刚才捕捉到了顾楚夕话里的关键人物,那位老板会是谁?
  阿南塔此时开始办正事,他低头查看着手里的手机,看到了这一幕,程笑衣的眉头却是一跳。
  他看到那少年打开的,是一个类似于警务系统内使用的追踪软件,随后少年和红棉耳语了几句,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程笑衣还是从中分辨出了几个字:“跟上来了……”
  难道说……
  这些人是在把他们当做诱饵吗?
  车上安静了一会,逐渐临近了乌鹊山。
  轮胎碾过了沙石,发出了沙沙的轻响,红棉停下了车。
  阿南塔冲他们笑了笑:“到地方了,下车吧。”
  从车窗向外看去,这里已经是山脚下,没有路了。
  顾楚夕的屁股没动,她捋了下自己的头发,扭头问:“你们不和我们一起吗?那等会怎么干活?”
  如果换个男人,有位漂亮的女人在面前这么问,怎么也得多聊几句。
  红棉却完全没去看她,他那表现,让人怀疑他可能是个哑巴。
  阿南塔伸手从车里翻出了一只枪拿在了手中,熟练地检查了一下,然后他道:“我们各走各的,你们记得把这两个女人带走。”说到这里,他又摆了一下手,“诸位一会见吧。”
  看到这一幕,程笑衣的瞳孔一缩,那些人有枪,而且是把挺好的枪。
  顾楚夕不敢问了,她嘀咕了一句,直接侧身打开了车门,扔掉烟头踩灭了烟。
  她去后面,拉过了姜梅,谢年则是用刀比着程笑衣。
  红棉和阿南塔锁了车,似乎并不想与他们同路,转身疾步就往山上跑去。
  谢年问了顾楚夕一声:“就在这里吗?”
  顾楚夕摇了摇头:“往上走一段。”
  姜梅被顾楚夕推着往前走,她天真地以为那两人刚才是在讨论放人的事,她带着哭腔问:“你们什么时候放了我啊……我不会告诉其他人我见过你们的。求求你们,把我放了吧……”
  顾楚夕微笑道:“别急,再等等。”她手上的蝴蝶.刀依然比着姜梅。
  这一段是上山必经的山路,路上都是黄土,植被并不茂密,坡度也不大,不远处还有一些人家,喊叫的话说不定会惊动到人,这里不是个杀人的好地方,他们要往山上再走走。
  夜晚的乌鹊山透着一股寒意,夜幕笼罩下,树影嶙峋,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
  四周非常安静,这个季节连虫鸣都听不到,只能听到脚步踩在地上的声音。
  红棉和阿南塔两人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只有他们四个人往山上走去。程笑衣抽空往山下张望了一眼,刚才他们停车的地方,车已经不见了,可能是有人把那辆车给开走了。
  姜梅大概是腿软,尽管被顾楚夕死拉硬拽着,依然走得不快。
  程笑衣一边观察着环境,一边想着要怎么打探一点消息,谢年虽然是个色狼,但他没有顾楚夕那么难缠。想到这里,她开口,小声问谢年:“那两个男人是哪里来的啊?”
  谢年呵了一声:“巧了,我也不知道。”
  程笑衣压低了声音道:“那你就这么信任他们?你不怕顾楚夕和他们搞在一起,回头也杀了你灭口?”
  谢年看出了她的心思:“挑拨离间啊?我不吃你这一套。知道的少一点,有时候反而能够活得久一点。”他看向了程笑衣又说,“你披散着头发挺好看的,我现在心情不错,你要是想问,可以问点我能告诉你的。”
  程笑衣低头思考了片刻,问他:“吴悦柠是你们杀的吗?”
  谢年还真的就告诉她了:“准确的说,是顾楚夕杀的。但其实,我们给她安排了更好的死法,她如果肯安静地去死,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了。”
  程笑衣对这个回答有些存疑,她又问:“那你杀过人吗?”
  谢年微笑坦诚回答:“或多或少有几个吧,有的人对自己下不了狠心,或者是想要临时改变主意,我就会帮上他们一把。”
  程笑衣跟着他们往山上走着,有些气喘,她问:“那你为什么会做这些事呢?接近那些想要自杀的人,靠甜言蜜语哄骗和女人发生关系,然后再看着她们死亡……”
  谢年舔了舔嘴唇,幽暗的眼睛如同毒蛇,看向漆黑的丛林:“我出生在一个有点封闭的地方,女人们都是稀罕物,即便是死去的女人也是无比珍贵的。我们那里很流行阴婚,女人的尸体也会被榨干最后一点的价值,而我的父亲就是附近有名的鬼媒人,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到的那些尸体,但他可以从中赚钱。”
  “小时候,我就看着他在家里整理那些尸体,有刚刚死去的,有已经腐烂的,有变成了骨头的,烧成了灰的,甚至还有还没咽气的……”
  听着他的说法,走在漆黑的山路上,脖颈时不时触碰到冰冷而锋利的刀,程笑衣的心脏紧缩,泛起了一股寒意,她甚至恶心,想要吐。
  “其中,有一些特殊的顾客,人还没死,就要先把娘子预备上。有个男人大概是得了什么痨病,咳得肺都快要出来了,咽气之前他和我父亲做了一单生意。我记得结婚那天,他和新娘都穿上了红色的衣服……”
  谢年放慢了语速幽幽说:“那个女人长得特别好看,却是将要死去的新娘。”
  听到这里,程笑衣打了个寒战。
  谢年继续说:“我到现在还记得,女人那青白的面容,还有男人鬼一般即将枯死,却带着兴奋的脸……后来,我就偷偷进去了,我学着那个男人的样子,看向她……”
  谢年说到这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他转头看向了身侧的程笑衣,一边走一边继续笑着说:“你懂吗,那就是一个小孩子,最初对于快乐的理解。”
  程笑衣听着这一切,看向身侧谢年阴森的脸,他的眼睛微眯,嘴角扬起,像是蛇或者是什么冷血动物饱餐之后才会做出的表情。
  她背上的冷汗直出,汗毛竖起,手臂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疯子!
  她心想: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幽暗的山林里,谢年的脸上现出了一种兴奋的光。
  他说:“所以我喜欢女人,特别是将要死去的女人。”
  随后他看向了程笑衣:“看到你,我就想起了一个女孩子。”说到这里,他用手指拨弄着程笑衣颈侧的头发,笑容玩味地微微侧了头,“她当时也是后悔了,不再想死,我当时甚至动了恻隐之心,考虑过是不是放过她。”
  程笑衣颤声问:“然后呢?”
  谢年笑了:“她不断求我放了她,我一时没有动手,可她却趁我不备跑了出去,她报了警,害得我不得不尽快搬走,那段东躲西藏的日子真的是让我挺狼狈的,我辗转逃回了老家。”
  他脸上的笑容笑意更胜:“可她是我非常喜欢的猎物,她以为可以逃出我的手心,太天真了。我早就查到了她的所有信息,最终还是找到了她。我跟了她一个月,远远地跟着她,看她每天都会到什么地方,会和什么人说话。最后,我用刀插入了她的胸口。她答应了我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做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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