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穿着龙袍穿越了! 第160节

  信不信等他回了洛阳,就跟陛下告状去。说他们明知陛下诏令,却在这里阳奉阴违。
  哦不对……他办砸了向陛下许诺的事,居然要陛下出动尚方宝剑来为他料理收尾,他怎么有脸向陛下告状的。
  张燕想到这里,顿时悲从中来。
  荀攸尴尬地转移了话题,也仿佛是在火上浇油,对着张燕道:“还是说说孔融的事吧。”
  张燕没什么精神,闷声问道:“你想问什么?”
  荀攸:“……那北海的孔融到底在做什么,对你接触管亥,试图替陛下收服他们的事情,真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张燕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你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我就来气。我见孔融在说什么有教无类,建立学舍,不仅把郑康成所住之处改名为郑公乡,还延请郑公的学生前来授课,真以为他虽在打仗上没本事了点,人总算还像模像样。往后,就算做不成北海相,也能去洛阳教书。谁知道啊!”
  “我潜入到他那学馆中听讲,就听他给那些跟我一样认不得几个字的人说,黄巾全是些招摇撞骗,蛊惑人心的东西,要跟着他踏实劳作,征讨逆贼,这才是正道。但那学问的东西,是半个字也不跟我们说呐,只见他与那些名流士人高谈阔论去了。我都怕我说出了身份,他非但不听我的劝,还把我当黄巾逆贼捆起来烧了,气得我那是转头就走。”
  反正他想着,孔融办学办得正热闹,手中兵力又不足,还能再去找管亥的麻烦?他脑子坏了才会这么做吧?
  谁知道,他是真这样狗胆包天!
  消息从青州传到冀州的时候,张燕直接在刘表面前表演了一个“天都塌了”,然后得到了刘表颇为理解的安慰。
  但比起安慰,张燕其实更想向刘表借来麴义的兵马,直奔北海朱虚县,把孔融从城中揪出来。
  碍于陛下的面子,他才安安分分地等着朝廷的消息。
  最多就是他自己每天焦急地多走两个来回罢了。
  幸好,陛下的眼睛是雪亮的,一眼就看出来,到底是谁的问题比较大。不仅派来了荀攸这个军师,还在诏令中点明了要清算孔融为官不当之处!
  荀攸揉了揉额角,再度在心中骂了一句孔融。但此刻骂人也无用,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我将带陛下旨意北上幽州,去见那公孙伯圭,往来之间,少说也要十余日,若要调兵,则耗费的时间更久。那孔融能守住城,而不落入管亥手中吗?”
  要是管亥先把孔融抓出来,一刀宰了,那司马懿建议陛下启用公孙瓒赶赴青州的建议,就全泡汤了!
  张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一点,你倒是不用担心。我虽然只听了孔融授学之言两日就跑了,没跟他有多少交情,但为了跟管亥说明白陛下是怎样的人,还是与那姓管的接触了两月的。他军中人数不少,却不是因为他有多少本事,治军有多严整,而是因为冀州青州等地并没有多少称职的官员,百姓流离失所众多。这些人,要呐喊出个气势还行,要攻破城关,却没那么容易。真要破城,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城中的粮食已被耗尽。以我估量,从现在算起,应该还能支撑一月。”
  荀攸沉默了片刻,其实有那么一点想问,为什么张燕会知道孔融的存粮数目,毕竟按他的说法,两人的关系绝对称不上亲密。
  可转念一想,有些问题那么计较干什么,能得到需要的答案就好。
  又听刘表在旁幽幽接道:“当年孔融为何进大将军祝寿,因不在名册内,竟被拒之门外,孔融也硬气,直接带着名帖转头就走,顺手辞官,可见此人能力如何姑且不说,气性并不小。既有粮在城中,管亥又不通攻城之法,孔融他不会坐以待毙的。”
  荀攸大喜:“好!有使君的这句判断,我能安心北上了。”
  ……
  刘表和张燕的分析也一点都没错,孔融他确实没有坐以待毙的打算。
  他目睹了大儒郑玄的儿子为了前来给他解围,消失在了乱军之中,在城头嚎啕数声,心中惊恐了一阵,又按捺下了恐惧,开始寻找其他的出路。
  孔融他不明白……
  都说得道者多助,他来北海的时日,虽然算不得太长,但自觉做的事情也不少,怎么就走不出一条出路呢?
  反正必定不是他出兵征讨管亥的问题。
  这群人该打!
  不受官府束缚,不遵朝廷号令,他身为北海相,需要将他们打散,难道不是在履行职责,恪尽职守吗?这当中的发展出了些问题,就是另外的事了。
  但如今被困城中,他急需一路援军,又是不争的事实。
  “援军,援军……”孔融踱步多时,忽然目光一亮。
  等等,他可能还真能有一路援军!
  他初来北海上任时,就让人把此地的奇人大才,一并汇报到了他的面前,其中有一人不在北海,而在临近的东莱郡,名为太史慈。
  他不仅长臂善射,武力非凡,还有一桩奇事在身。
  说是往前数几年,朝廷的秩序还未这般崩坏的时候,哪怕青州距离司隶稍远,各类文书也能轻易送至洛阳,交付有司评判,只是朝廷官员少有前往青州复核,于是以文书先到者占优。恰好青州的东莱郡衙署与那青州州府之间有嫌隙,还同时送了一份意见相左的公文入京。
  二十一岁的太史慈领着郡中俸禄,星夜疾驰,追赶州府送信之人,还真被他赶上了,又用了些计谋,毁掉了这份文书,把自己的那份先交了上去。
  这事虽然是办成了,但他也因此遭到了州府的仇视,被迫逃亡到辽东去了,只留下了母亲在东莱独居。
  孔融于是数次派遣人去过问太史慈的母亲在此居住是否安好,又让人送了些生活所需。
  他本不希望把这份善意用作人情筹码,但此刻,已是局势所迫了!
  若是能派人疾驰出城,恳请太史慈的母亲去信辽东,请太史慈折返归来,回来之前,也向刘虞求援,索取些人手为助力,或许,真能为他谋来一条生路。
  太史慈义薄云天,刘虞以仁德治幽州,当是他孔融的知己,也是他的救星!
  第112章 (一更)
  孔融说干就干。
  他在想到了这条绝妙的求援之法后,当即命人接长了绳索,趁着夜黑风高,把数人自城上放了下去。
  在城外的管亥派人蜂拥而来,抓捕“信使”的时候,他又另开了一侧的城门,把数名骑兵放出了城去。
  这些骑兵自城外黄巾的间隙里冲了出去,直走东莱。
  不多久,便有一份书函被揣入了其中一名信使的怀中,继续跨上骏马,匆匆北上,赶赴太史慈在辽东的隐居避祸之处。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当他们循着太史慈母亲的指示抵达辽东时,却没真见到太史慈的人,而只知道,此地能给太史慈传讯而已。
  仿佛是这位母亲并不全然相信孔融突然找上门来的求援,仍有一份警惕之心。
  好在,这份来信,依然把那位游侠打扮、猿臂蜂腰的神射手送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应当已经看过了由母亲送来的信件,但还是用一双精明而犀利的眼睛,把来人上下扫视了一番,观望之时。左手将右手的骨韘,又转过了一轮。
  有那么一个瞬间,信使几乎要以为,自己不是什么报信求援之人,而根本就是太史慈眼中的猎物!
  “你说……希望我代孔北海向刘幽州求援?”太史慈那双善于捕捉猎物行动的眼睛更显冷锐,“他既能将信送出,为何不直接修书一封,送至幽州牧的面前?”
  信使一听这问题,反而松了一口气,连忙照着孔融教他的那样,向太史慈道:“人人都知,自一年前,幽州牧和其辖境内的公孙将军就互有龃龉,甚至因此,自陛下收复洛阳以来,幽州牧都不曾派遣精兵入朝助力,所以孔北海也不敢断言,幽州牧手中到底有无充裕的兵力,能用于跨境支援。若是不成的话……太史子义应当不希望看到,黄巾军在攻破北海后,向东莱迁移,四处为患吧?”
  “孔北海还说,以您早年间行事来看,也不乏变通之才,或许就能在刘幽州无力发兵的情况下,想到其他的应对之法呢?”
  “此事,非太史子义不可!”他话说到此,又向着太史慈深深地行了一礼,就像此刻身在北海的孔融,也亲自向着眼前的义士,行了一个不轻的礼节。
  这话说得,还真让太史慈有些犹豫了。
  从母亲送信的位置,他是能看出态度的,也正因如此,他对孔融的请托,其实先入为主地有几分排斥。
  但正如对方所说,黄巾日益壮大,今日能突然起兵,把一郡长官围堵在城中,明日不会更为嚣张地行事吗?这贼党应当讨伐!
  而如果幽州牧刘虞受制于人,暂时无法脱身起兵,也应当由一位有本事有决断的人,协助刘虞摆脱窘境,或者干脆,另外找一路援军来。
  很不巧,孔融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手底下并没有这样的人,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太史慈的身上。
  太史慈凝眸沉思了片刻:“……我与那孔北海,不曾见过面,也没有交情。算起来,东莱和北海也非同郡。”
  信使大惊,当即就要继续开口劝谏,却见太史慈抬手,止住了他的声音。
  “但我母亲在信中说了,孔北海与我素昧平生,仍因我行义举的名声,登门关照我家中母亲,这份人情,我是应还的。”
  孔融到底是因何上门,在太史慈看来并不重要,总之,他不爱欠别人的人情,就这么简单!
  他会往刘虞处走一遭,但能否成事,他也不敢断言。
  既有了这决断,太史慈只简单收拾了行李,便背起了长弓,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地向着幽州边境赶去。他居于辽东,没少听到与刘虞有关的传闻,说他年高德劭,生活简朴,与边境百姓同甘共苦,自接任幽州牧以来,数年间致力于促成汉人与乌桓人之间的互市贸易,于是长居于这幽州的苦寒边远之地。
  为防他真带回了刘虞的兵马,也赶不上救援公孙瓒,太史慈连夜疾驰,不敢稍事休息,直抵刘虞的门前,见到了这位名闻天下的幽州牧。
  年近五旬的刘虞眉眼温和宽仁,让人在第一眼看来,仿佛瞧见的并不是一位戍守边境的州牧,而是一位教授学问的长者。
  但又确确实实因他在幽州当政,劝导农耕,发展盐铁,这几年间,青冀二州再不需将税收用于补贴幽州的支出,幽州不仅能够自给自足,还成了一片少见的宁和之地。
  以太史慈沿途所见,幽州境内的米价,可以说低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石谷,三十钱,那是大汉太平年间的物价,都未必能出现在如今的洛阳,更何况是边境!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虞极是反对公孙瓒的穷兵黩武,反对他一味地消耗钱财、痛击乌桓,现在听到了太史慈想要借兵的消息,他也先是一怔:“我听闻,孔文举自抵北海赴任后,便在民间广施教化,规劝庶民向善,为何会忽然与黄巾起了这样大的冲突?”
  他这幽州地界上,其实也有吃不饱饭的青州黄巾,一路迁移到此。
  刘虞力排众议,将他们都收留了下来,安排在了采矿或是种田的岗位上,也再未见到他们生乱。
  依照零星传至幽州的消息,孔融好像也是这样做的,为何会引发叛乱呢?
  就算感化管亥这样的黄巾需要时间,情况也不应该朝着恶化的方向发展吧?
  太史慈皱了皱眉头,忽然意识到,来找他的这位信使,可能藏了一些什么话没说。
  虽说刘虞似乎秉持着“性本善”的论断,在各方关系的处理上都趋于保守,但无可否认的是,在他治下,有将黄巾收服为己用的案例,他有这个发话的资格!
  孔融是为何忽然把冲突加剧的?
  太史慈正要开口,刘虞摇了摇头:“罢了,这其中的缘故,现在也不是探究的时候。或许那一路黄巾渠帅管亥,就如昔日在渔阳造反、自称天子的张举一样,是极有野心的逆党,既有兵马在手,便要起事作乱。你本就在幽州避祸,因孔文举照管你母亲的恩情才走这一趟,应当也不知青州之乱的渊源。”
  “不管怎么说,大汉官员为贼人所围,孔文举使人求援,我也不能置之不理,我让我州中从事,随你走一趟吧。”
  太史慈惊喜地抬起了头来。他绝没有想到,刘虞不仅外有贤名,还是一位如此好说话之人,显然是要先出兵青州北海,等平定了此地之乱,再来深究孔融的理政有无过错。
  可当太史慈与这位名为齐周的从事会合时,他又顿时意识到,自己的理解,可能出现了某种偏差,或者说——
  幽州牧对他的请托,好像出现了什么理解上的问题!
  围困青州北海的黄巾以数万为计,为何刘虞派遣出的人手,仅有百余骑!
  “以孔北海来信所说,黄巾贼党人数足有数万。”
  “你是说,需调拨万人赶赴北海?”齐周一脸惊疑不定地看向太史慈。
  太史慈连忙答道:“不!三千足矣!黄巾大多乌合而群聚,其中训练有素者,仅占十分之一,若能攻其弱点,同时夸耀我方声势,必能令其知难而退,解除围城!”
  “三千也多了。”齐周回道,“你可知道,我们州牧刚接手幽州的时候,正值张举张纯称帝作乱,乌桓大人丘力居领兵内寇,击败了驻守在此的公孙将军,就连本该被派来幽州协助朝廷平乱的南匈奴都忽然发生了内乱,单于之子于夫罗手下兵马尽散,掉头回了河东。这本该是最需要兵马的时候,但州牧到任后,反而精简了兵马,将多出的钱财用于布施恩惠,派遣使者告知叛军,朝廷会对他们宽大处理,只诛首恶,又联络乌桓,达成和平共处,乱象随即平定。”
  “难道青州的情况,会比几年前的幽州更为混乱吗?有我等与你同去,向黄巾宣扬德治之风,自然能解北海的困境。”
  太史慈瞪大了眼睛,也没能想明白,这番话到底是如何成立的,又是如何被刘虞和他的部将如此娴熟地套在了青州求援这件事上。
  他敢说,若是真的只有这百余人折返青州,便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根本起不到任何扭转战局的作用。
  太史慈面色一变,一把拨开了齐周,直奔刘虞的住所而去:“我要再去问一问使君!”
  指望以德服人,也得是先动用了武力打击之后再做的事情!
  若是刘幽州顾虑于出兵的支出,那他就得尽早另想办法。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