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穿着龙袍穿越了! 第151节

  夜幕降低了江上的能见度,也让试图寻觅“楼船”“艨艟斗舰”身影的敌军巡船未曾发现,有这样的十二艘筏子,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掠了过去,也避开了对岸哨塔的位置登陆靠岸。
  于是当这六十骑弃舟在岸,转而骑乘上战马,令马蹄声响起的时候,再要做出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黄祖自觉自己已做好了万全的戍防,怎么都不能被敌军直接踩到脸上来,却是在睡梦中,听到了一阵阵急促如滚雷的马蹄声,和接连响起的惊呼惨叫。
  “发生了何事?”
  不似那一众宗贼联军,沿江摆开了阵地,他带着兵马屯于江畔的小城之中,此刻仓促走向城头,向北张望,便赫然看见,那沿江军营之中,已接连烧起了数处火光。
  哪怕距离他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依然让黄祖目光一震,被火把映照出了眼中转瞬的骇然。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守好沿江的渡口吗!”
  那敌军是怎么杀奔到眼前来的?
  他们合该被阻拦在对岸才对。
  士卒匆匆来报,给出的答案更是让黄祖摸不着头脑:“有一队骑兵杀入了军营!”
  “还是骑兵?”
  要不要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一匹马两千汉斤的重量,不是大船都没法托举起来。现在告诉他,敌军不但突然空降,还把战马也带上了?
  这是一条何等魔幻的消息!
  黄祖死死地捏了自己一把,方才从那短暂的怔愣中回过神来,也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如果连他都对此感到一阵带着惶恐的惊讶,下面的那一群乌合之众,更不可能在这一个照面之间,对敌军带来多大的威胁。
  甚至,他们只会奔走而逃,连敌军都有谁都看不清楚!
  “快,让人出城支援,拦截敌军!”黄祖厉声喝道。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当即有一支精锐的骑兵先行冲出,向着骚乱发出的方向疾驰而去。
  黄祖的猜测也一点没错。
  这六十骑放在白日,绝不可能像是此刻一般肆无忌惮地冲过军营。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在有一处光亮带着马蹄声行来的时候,一支长箭嗖的一声窜出,像是箭上长了眼睛一般,扎向了光亮最盛的地方。
  那光亮归属于一方姓王的荆南宗贼,为首之人本是信心满满地前来擒贼,却被这惊天一箭贯穿了前额。
  他只挣扎着向前伸了伸手,便不受控制地自马上跌坠了下去,顿时又引发了一阵大呼小叫和动乱。
  那射箭的中年人挽弓在手,面上不见一点波澜,仿佛方才他射出的,只是最为寻常的一箭。可哪怕是夜色,也不曾干扰到他那宛如吃饭喝水一般娴熟的弯弓搭箭,射向猎物。
  只战马向前窜行的数息之间,他就已将另一支新的箭搭在了弓上,寻找着下一次机会,一举打乱对方的追击。
  但又或许,他也不必如此紧张。
  谁让此刻,策马奔行在前的孙策目光炯炯,看到的是这拼凑而起的“大军”营地内那宛若虚设的营地间隔,是夜间敌军突降之中无人主持局面带来的退避三舍,是一条让他们从西向东杀出的坦途!
  就连这前方的绊马索,都设置得如此滑稽!
  孙策一声清越的口哨,与闻讯的张飞忽然一左一右,杀向了不同的方向。
  一个甩枪突刺,一个举矛杀敌,狠狠地在临时应战的敌军之中扫出了一片空地。刚被拉起的绊马陷阱,就这样被直接松了开来,任凭后方的其他马蹄自上方轻易地践踏了过去。
  “哈哈哈哈杀得痛快!”张飞血气上涌,双手握住战矛的力道却越发惊人。
  他一把挥动着手中的利器,扎向了一旁燃烧着篝火的铁架,狠狠地将其甩向了空中,让这一泼明火,向着斜后方被拉拽倒塌的营帐,“浇”了下去。
  呼啦一下升腾而起的烈焰,没有追上这迅疾冲过营地的六十骑,却在追击的兵马面前,点着了一片火海。
  还不等他们自那扑面而来的火光中回神,便有数十支箭矢穿过了烈焰,直击他们的面门。
  更是有两支最快也最准,直接取走了两人的性命。
  “愣着做什么!追啊!”黄祖的部将气急败坏。
  却在闯过了那片烈焰后,更为气恼地发觉,在前方,马蹄声不再凝聚成一片,而是四散而去,仿佛各有自己的目的,凌乱得让人不知何处是主,何处是次。
  他只能停留在原地,艰难地辨别了一阵,方才继续向前追去。
  可当他终于追击赶上,还没遭到敌军攻击,以为是对面终于力穷的时候,他看到的,竟然只是一匹马背上空空如也的坐骑。
  一匹已经失去了主人指挥方向,只埋头逃窜的战马!
  追兵大惊失色:“马背上的人呢?”
  是啊,马背上的人呢?
  总不能是来时天降,走也是背生双翅,直接消失无踪了吧?
  ……
  却不知,早在半刻钟前,当沿江巡逻的战船都留意到了岸边的惊变,或是沿岸折返,或是乱了心神的时候,已有一艘不大不小的航船蛰伏于夜色里,向着这一处营地的最东面行来。
  也在行将抵达岸边的时候,向着岸上放出了一道燃火的信号。
  当孙策领兵冲出那藩篱,跳入夜色的时候,他那临时启用的战马继续向前奔去,他却已与同行的士卒一并跳上了那艘靠岸的船。
  船只接到了人,便不曾停留地起行,向着对岸的乌林行去。
  孙策大笑着走向船尾,喊了一声“公瑾”。
  那船尾举目向四周逡巡的少年转回了视线,落到了孙策的身上,被船头的微光照亮了面容,不是周瑜周公瑾又能是谁?
  “你还真是……”
  周瑜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这一众人等的冒险。
  太冒险了!若是对面的戍防稍稍严密一些,光只是六十骑如何能冲营而过,只有可能陷入当中。
  可当他看到孙策这得手的傲然神色,瞧见他直到此刻方才擦拭去额前汗水的无谓表现,这提醒的话又有些说不出来了。
  何况,此行也确是达成了他们的目的,为的,正是兵马顺利打过江去。
  他也在此刻,听到了孙策的一句回复:“怕什么,不是有你来接应了吗!张将军,如何了?”
  张飞将手中的长矛往旁一搁,也向着这边走了过来:“我瞧过了,我二哥不在此地!”
  他大眼一瞪,又补充道:“你们放心,我可没乱说。我二哥有个好本事,就是让士卒规规矩矩地听他的话,你们瞧方才冲过的哪一方营地有这样的秩序?若是他在那远处的城中,就更不可能了。听到这样的动静,他会把握不住这传讯的好机会?”
  显然不会!若关羽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来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关羽不在此地!而在夏口!
  今夜一场试探,给出了一个行军先后的答案,也是一个他们哪怕跑丢了六十匹战马,也必须得到的答案。
  若要速胜敌军,他们该当先取夏口,后攻赤壁!
  第105章 (一更)
  先取,关羽所在的夏口!
  ……
  “也不知道我二哥是怎么办到的,竟能让黄祖决定由他留守夏口。”张飞坐在船上,抬眼向着远处的夜幕看去,仍觉自己正值手热。
  可惜,还是得先撤离了。
  那岸边的混乱在这片刻之间,还难以即刻平息下来。以隔着江面送过来的动静听,驻扎在城中的精锐,应当已经陆续汇聚了过来,镇压住了各方宗匪,一时半刻间还抽不开身。
  倒是江中的巡船终于在将注意力从岸边挪开时,注意到了此地的情况,捕捉到了这条正在撤离的航船。
  但船上,何止是坐着数十名可以划船卖力气的好手,也并未载有随行的战马,在江流之中穿梭而过,速度奇快,直接将后方的追兵甩得远远的,重新回到了起行的岸边。
  巡船不敢靠近,唯恐被岸边的弓弩射成了筛子,只能不情不愿地撤离,退到了黄祖的面前。
  这位江夏宗族的领袖,已是被今夜发生的种种气得面色涨红。
  晃动的火光和昏昧的夜色,都挡不住他脸上的气急败坏。
  “区区数十骑,从你们这数千人的大营之中穿行而过,居然没将他们逮住,让他们跑了!还是从江上来,江上跑的!”
  就这么点人,都能把人放跑了,都是个什么事!
  他的部将把那擒获的坐骑牵到他面前的时候,黄祖更是额角青筋直跳。
  是,战马确是战时一笔不菲的资源,但在今日,根本难以挽回多少因袭营而崩塌的士气,反而只让他们这一群人,看起来愈发像是乌合之众。
  再等到那十二座羊皮筏之中的其中一座,被人费力地拖拽到营中时,黄祖就更生气了。
  江上巡航的船只不少,沿江还有这么多双眼睛,居然让他们用这样的方法偷渡到了营中,他们这边的人……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黄将军消消气,消消气。”一名仍心有余悸的宗贼首领走了上来,向黄祖说道。这黄祖当然不是朝廷的将军,可当年他们荆州出的反叛朝廷之人,不也自称平天将军吗?叫个威武些的名头也无妨。
  黄祖显然也颇喜欢这个叫法,面上的怒气微有收敛:“消消气?让我从何消气!但凡能擒住两个人,我也……”
  “黄将军,话不是这么说的,敌军有备而来,还是精锐尽出,却也没杀了我们多少人,还被迫留下了这十二条船和六十匹战马,算起来损失也不小。若是您今日气急,乱了心神,岂不是正中了对面的圈套?说不定,对面此刻也在懊恼呢。”
  “懊恼什么?”
  “懊恼这借羊皮筏子偷渡之法,也只能送过来这么一点人,余下的众人想要借此在这边站稳脚跟,得到接应,还是不可能办到。这不仅是把先前数月的准备,都消耗在了一夜之间,还没能将此路走通,不是吗?”
  “……”黄祖若有所思,低头看向了脚边的羊皮筏子。
  这种从未在南方出现过的筏子,一看就知制作不易。羊皮如何吹鼓,又要如何防止其泄气漏水,都是不小的学问。八十来张羊皮,也只能送五名骑兵渡河,更是造价不菲。
  这证明了,它只适合用于奇兵突袭,而无法用在对岸的大举进攻上。
  按照这样一想,他黄祖的损失确实没有这么大。
  只是这样一来,他仍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
  敌军费了这样大的人力物力投入,还让精锐出动,在营中冲杀,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全折在此地,竟只是为了试探他这边的营防,为了削弱联军士气吗?
  “为何不能呢?”说话之人心知,在他们这边不慎死了一方首领的情况下,若不能即刻挽回军心,这些各怀心思的人难保不会四散而去。
  他朝着黄祖拱了拱手:“我等依托天险,将他们拦截得不得寸进,又怎能小觑于我们。若是不信的话,且看看他们明日的表现好了。”
  当营地被彻底收整完毕的时候,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照亮了划开在两军之间的滔滔江水。
  今日晴光正好,足可让黄祖隐约看见对岸的动静。
  在对面的渡口处,有十数条先一步抵达的大船,已被送下了水,却并未再有动作,像是因昨夜的“失利”,进军之势为之一缓。
  黄祖才被惊得忐忑的心,又重新落回到了肚子里。
  是,没错,敌军付出了千张羊皮,六十匹战马的代价,虽然成功杀了他们百余人,也从这军营中全身而退,但在战事上起到什么根本性的作用了吗?没有!
  他也不会再给对方以这般偷渡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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