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穿着龙袍穿越了! 第127节
贾诩心中颇有几分焦虑,却得到了陛下的这句答复。
“你说你不该错估了局势,让我早早在凉州并州的交界处设防,竟让马腾韩遂有机可乘,此事我也该当反省,是我们在时局之中的过失。”
毕竟,他们也没想到,董卓在经历了荆州之败后,能这样快重振旗鼓,反而加快了对凉州军阀的拉拢,也真将他们收入了麾下。
刘秉必须承认,他小看了董卓,也小看了马腾等人的抉择。
可是……
“可若是早早将精锐陈设于并州,或许此刻的洛阳就没这般欣欣向荣,河内河东的大疫就少了这许多助力,不会这样快消散于此地。”
“朕得了百姓的性命,得了民心,便不会后悔没能做到算无遗策。”
刘秉向贾诩道:“所以文和也不必为此请罪,只需要协助奉先,攻克敌军,也就够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勿需回头去看。这一份沉甸甸的请战被送到他手中的时候,刘秉一度有些忐忑、唯恐做错了决定的心情,就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他已经有了一份天下间最有力量的倚仗啊。
……
若是有人途经河内河东而过,便会看到,此地百姓挥动锄镐的动作,也比先前卖力了几分,仿佛并不仅仅是因为疾病已从此地离开,为先前患病的人重新注入了生机,也是他们随时能将这挥向土地的利器,挥向敌军的头颅。
春日的生机蓬勃着,炸开各种流动的声响,举目所见的景象,也都是动态的。
……
于夫罗领兵北上,踢踏的马蹄滚过汾水流动的河谷。
贾诩紧追着吕布先前带兵留下的足迹北上,心中还回荡着陛下的那句有失有得。
在月黑风高之夜,也又有一人挎起了行装,小声地推开了门,向着城外奔行而去。
直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向他追来,迫使他停住了脚步。
随后,一支因战马停下而定格在眼前的火把,照亮了两个人的面容。
一个,坐在马上,位处追击队伍的最前方,定定地望着这个夜奔之人,脸上流转着复杂的情绪。
而另一个,在被抓了个正着时,依然不避不让,仿佛并未有任何的尴尬。
张燕抓着缰绳,冷声开口:“你要去何处?可别告诉我,是因并州与河东将有变故,所以你要尽早脱逃,离开此地!”
杜长昂头笑道:“你看不出来吗?河东河内群情激愤,请为天子一战,我又怎敢落后!但我知道,与其留在此地,不如另做一件事!”
“你要……”
“我要去借兵!”
向那些还未归顺陛下,活跃于冀州边境的黄巾军借兵!去见一见依然与朝廷作对的管亥等人,让陛下少一路后顾之忧。
第87章 (一更)
“你应该听得明白我的意思。”
张燕手中的火把,照亮了杜长眼中比火把尤盛的一团烈火,与那些惊闻河东募兵而蜂拥前来的百姓,其实并无什么不同。
只是他恰好,要比其他人更多一条门路,也将当下的局势看得更为清楚。
“与其说,如今是河东有难,凉州并州将起战火,还不如说,是长安洛阳的两方朝廷,又要展开正统之争,是不是?”
张燕眼神深沉,缓缓吐出了一个“是”字。
“那不就结了吗?”杜长坦荡答道,“长安的那个皇帝我没见过,只知道,与其说他是皇帝,还不如说,挟持他登基的董卓才是皇帝。而洛阳的皇帝我见过,知道他是怎样的人?那这所谓的正统之争,又怎能袖手旁观!”
那甚至不是亲疏远近之分,而是……
“我们已经失败过一次了。这次失败的结果,就是在大贤良师死后,哪怕再一次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聚众于山林之间,也不知道这苍天死后该当如何令黄天立住。是我一边说你接受朝廷的招安,乃是自甘堕落,一边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杜长的体格健硕,此刻站定在此,更显气势非凡,可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张燕分明能听到,他的声音一如先前那声代表认可的“陛下”,颇有几分哽咽。
“所以……你和我一样。”张燕说道,“既然好不容易能有一次这样的机会,将那位愿意为民做主的君王扶持上位,还这世道以朗朗青天,甘愿孤注一掷,做一件冒险的事情!”
“不错!”杜长振振有词,眼中的光亮愈发分明。“我听你们说过,洛阳以西的函谷关,董贼的后路兵马仍在与陛下的军队相抗,洛阳以南,荆州宗贼心思不死,拒不接受朝廷兵马的统治,正于江夏鏖战。洛阳以北,河东增兵驻防,并州兵马调度,将与凉州一战。偏偏陛下仁善,不愿征发百姓尽数投身,才令朝廷这般人手短缺,左支右绌。”
张燕的脸色略微有几分古怪,不知该不该在此时打断杜长,说陛下征兵有度,并不全是因为仁善,实是经过了一番分析的结果。
函谷关方向,曹昂带回了消息,董卓兵马粮草接续无力,有退兵的迹象。
荆州方向,关羽经过这几个月的“卧底”发展,都快混成黄祖麾下的二把手了,不是朝廷不想一鼓作气消灭黄祖,而是正要借用这个反抗的标杆,吸引来更多的荆州宗贼,将不安分的贼党一网打尽。
这两路,我方的优势和敌方的劣势都已暴露无遗,那又为何还要横生枝节,多调兵马呢。
真正需要投入人力物力的,其实只有并州这一路而已。
但张燕实在喜欢杜长得出的这个结论。
“我看陛下已无更多的人手可用,偏偏那冀州又出了意外!管亥他们那一众人等转徙各州,一向是见得有可乘之机就动手的,这冀州算不算是个再好不过的目标?数万黄巾,还是不遵朝廷命令的黄巾流入冀州,会是何种后果,你我应当都很清楚。”
张燕面露唏嘘,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清楚,他当然清楚。
就算是大贤良师在世的时候,黄巾也不全是有序攻城,扩张势力的!甚至是他,在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有了平难中郎将的名号后,为了养活手底下的人,为了让他们不至于失控,也需要抢掠,需要提刀动武。
徘徊在冀州青州之间的这一众黄巾,在耳闻冀州刺史谋逆暴露而自杀,冀州治下局势紧张的消息时,会做出什么选择,简直无需多说了!
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杜长前往冀州,可谓是势在必行。只是……
“你为何要偷偷地走?”张燕眉头一挑,先前的理解都在这一刻变成了不理解,“你有此心,我也大觉敬佩,其中推论也是有理有据,你就算不肯向我说,向陛下陈情告知,由陛下助你前往冀州,总比你孤身上路要好得多吧?”
杜长面色一僵:“……”
他的声音忽然就低了下来:“……我只是和管亥有交情,又不是于他有大恩,谁知道找上门去能否见效。万一提前给了陛下希望,却没能办成,岂不是让人失望。”
“但你贸然以身犯险,若是沿途遇难,自此销声匿迹,难道陛下就不会失望而遗憾吗?”张燕眼神一厉,翻身下马朝着杜长走去。
从张燕的眼中,仿佛能看到他的未尽之词。
他知道杜长的顾虑。这不告而别,不仅仅是怕陛下的希望落空,也是怕当他将实情告知,背负上了天家信任之后,到了管亥面前也会说不出话来,仿佛自己不是来带着早年间的同袍走上一条光明之路,而是提前一步变成了朝廷招安的使者。
可即便如此——
“一人之力犹有穷尽之时,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杜长:“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让我与你一起去见陛下?”
张燕笑得很有几分匪气:“不不不,这是黄巾军中的事情,那就用我们自己的路数解决。”
他转头挥了挥手,就有一名与他一并追出的骑兵,从马背上跳下,牵着那匹马走到了杜长的面前,将缰绳递到了他的手中。
张燕一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与你同走这一趟如何?”
虽是擅离职守,但此行意义甚大,还是该当冒险一次!
……
可张燕这一走,走得好生痛快,却着实震惊了留下的众人。
孙轻咬牙切齿地将张燕临走之时写就的书信,递到了刘秉的面前,又在心中怒骂了张燕三声。
他是去冒险谋个功勋去了,其他人还得承担他这离奇举动的后果。
果然,那书信刚到了陛下手中,孙轻就听到了一声震响,正是陛下愤怒地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朕教他习字,告诉他不平则鸣的道理,就是用在此处的?”
这好像真应该算是张燕好好学字开始,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份要事公文!
结果其中所写,竟然是先斩后奏的请罪。
刘秉气的,不是张燕去拦杜长,结果拦出了个此等结果,他气的是,这家伙可算是给黑山军开了个好头。什么不告而别?不存在的。陛下教我们学写字了,所以我留了书信。
被送了个惊喜的陛下捂着额头,哭笑不得地看着张燕送来的这封信。
该说不说,张燕的聪明劲用对了地方,可谓是效果拔群,信中居然并没有几处缺漏,而是将所有的东西都给填满了,至多就是在一些忘记如何写的地方,遵照他的建议,用“又”或者是“x”替代。
但整体的意思,居然都表达出来了。
将他截获杜长,决定和杜长一并行动,前往冀青交界见管亥,为陛下扫除一u路后患的决定,都说得清清楚楚。
管亥变成了关又,也……也问题不大吧。
一想到张燕与杜长为何会有此等举动,刘秉也觉心中油然而生一阵暖意。
不,不对!这毫无秩序的擅作决断,哪里是朝廷官员应有的表现!
“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司隶校尉!河内河东都算司隶境内,他在此地肃整队伍,替朕办事,是司隶校尉的职权所在。跑到冀州去算什么?袁绍就是因擅离职守被除职查办的,他也要重蹈前任司隶校尉的覆辙吗?”
孙轻连忙上前,“陛下,那我即刻带人去把他追回来!”
“追什么追!”刘秉无奈地放下了信,“去,把审正南给我找来。”
他心中暗骂张燕给他找事,觉得他这一走,简直是给不满于黄巾首领担任如此高位的人,送上了一个把柄,但张燕和杜长的这份报国之心,已足以弥补他那不告而别的罪过。
再说了,他是皇帝,包庇一下确是事出有因才有此等大胆举动的自己人,怎么了?
要罚,也得等张燕他们安全归来再说。
审配被孙轻领着,匆匆赶到刘秉面前的时候,那封字字认真,仿佛像是在为陛下汇报成果的信,已经被刘秉翻阅到了第四遍,目光正落到了“正统之争,不容有失”“陛下当获民心”这几个字上。
明明孙轻在他来时路上说什么陛下很生气,但从审配的角度,好像只看到了陛下微微上扬的嘴角,昭示着他此时心情不错。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刘秉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
也正像之前他和贾诩所说的那样,他没有这样的本事,身在司隶,就能准确地判定天下之事,所以董卓忽然在凉州大有进展,没能让他提前料定,青冀黄巾或将有所异动,也是同为黄巾的张燕杜长等人更为清楚。
那他现在要做的,也就是如同应对凉州战事一样,做出合适的弥补。
“……陛下?”审配试探着出声。
刘秉蓦然回神:“朕有意,即刻任命刘景升为冀州牧,由你携圣旨前去宣诏。”
审配一惊,未料到他先前为陛下传讯回冀州,走了一趟,告诉刘表的还是,等此间大疫得到治理,尘埃落定,陛下回到洛阳后,便会将冀州牧的官职授予刘表,可现在,陛下仍在河内,这个官职却已提前授予了!
但更让审配没料到的,还是随后的那一句,“你为冀州州中从事,但头等要务,不是协助刘表,平定冀州自韩馥死后的动乱,而是协助司隶……协助张将军与杜将军,收服流窜青冀之地的黄巾。”
“陛下……”
“能做到吗?”刘秉面色肃然,“朕以匈奴治匈奴,以黄巾治黄巾,一贯如此,张将军主动请缨,为防冀州有变影响凉并战端布局,亦是舍身报国,不容有失。刘景升坐镇冀州不久,虽有处决叛逆之威,但还不足以周转各方,同时扫平内忧外患,所以这声援张将军之事,朕想交给你来办。”
审配是冀州人士,在这件事上,有着刘表所没有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