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穿着龙袍穿越了! 第45节

  “不!不必了!”刘辩缓缓扶着后方的墙壁站了起来,凄然地又向唐姬看了一眼,“事已至此,何必再牵扯旁人呢?”
  就这样吧!董卓非要杀他不可,不给一个已经失权的皇帝留下活命的机会,那唐姬代他喝下这杯酒,还会有新的一杯来夺走他的性命,根本不是替他而死。那还不如他们两人之中起码有一个活下来,活着的那个还能为他举办后事。
  汉有传统,事死如生。他绝不能指望挖开他父亲他陵墓的董卓,会给他准备什么死后的用具,反而是唐姬……她若能因他之死解脱,还能让他死后得个太平。
  在做出这个决定的刹那,刘辩的神情都比先前平静了不少。他或许真如父亲所说,就不适合做个皇帝。
  他垂头而笑,越笑越是大声,也越是凄凉:“天道易兮我何艰!弃万乘兮退守蕃。逆臣见迫兮命不延,逝将去汝兮适幽玄——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我刘辩的命运吗?”(*)
  “唐姬,”他像是已瞧不见忽听这“遗言”而勃然变色的董卓,看向了已被松开的唐姬,“你若得自由,别回颍川了。你是贵人的妻子,不可再嫁给寻常百姓为妻,你父亲却不是我的忠臣,成全不了相守之诺。你去关中也好,去河内也罢,去那更远的冀州幽州,总之,就是别回颍川去了。”
  他不敢再看唐姬的脸,迈着大步走到了董卓的面前,一把从他手中夺过了那酒杯,将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可当那酒水入口的一瞬,刘辩之前视死如归的表情,又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他的味觉没出问题,也在电光石火之间做出了判断。不,这不是酒,而是他曾喝过的医治风寒的药。那酒水入腹后,也没有带来什么毒物发作的痛苦,就像,他真的只是喝下了一杯药而已。
  刘辩瞪大了眼睛:“这……”
  董卓哈哈大笑:“弘农王将我董卓当成什么人了,都说了是来给您送药治病的,你怎么就是不信呢!走!”
  他一声号令,随同他前来的众人与他一并转头离开。李儒更是快走两步与他并肩。
  越过门槛的时候,董卓低声问道:“看他表现,怎么说?”
  李儒本就带着先入为主的观念,此刻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评判:“越看越假!您看他言行举止,又像惧怕又似不怕,让唐姬为他守节,却又自私得不够彻底,让人远走高飞,这算什么意思?汉室天子里,可没有两个情种!”
  唯一的解释,就是唐姬的地位比起“刘辩”更高,让他在身份败露后,选择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对方。
  董卓气急:“好哇,果然是假的。那真的那个——”
  “什么真的假的!”刘辩愤怒地追了出来,厉声喝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董卓这等威逼凌迫的行为背后,居然会是这样的一杯假酒,纯属是来看他笑话的。而他被人愚弄了一番,在乱臣贼子面前被迫表演了一番生离死别,只觉一瞬间怒火上涌,几乎忘记了自己对于董卓的恐惧。偏还叫他听到,这两个始作俑者浑然不觉,戏耍一位曾经的皇帝是多么失礼的事情,在这里讨论什么真假情种。
  他再难遏制住滔天的怨恨,直接出声质问。
  却只见董卓回头,又用那虎狼一般凶悍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道:“欲盖弥彰!让人将此地严加看管,不得让人擅闯。也不得让他踏出此地半步!”
  “是!”
  ……
  刘辩的身影很快被董卓抛在了脑后。
  这位大权在握的太尉坐上了马车,闭目沉吟了片刻,向着同在车中的李儒问道:“当下的情况应当怎么办?”
  想不到,他还真是小看了汉室天子的本事,让人有机会逃出生天。若是等到对方积蓄实力完毕,他还真要麻烦了。
  不对!
  董卓忽然睁开了眼:“真正的刘辩若是身在河内,他可以让人去北地联络皇甫嵩!那老家伙为人迂腐,当年战功赫赫,有机会谋权篡位,却不敢这么做,现在手握大军,也一定要有朝廷调令才敢行动。我不怕他突然出兵,但是,他万一和刘辩合谋,领兵进攻洛阳,我们有八关之险,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那可是平定黄巾之乱的真正功臣。是董卓从未赢过的大将。也是汉室的支柱与良心。
  此前他对皇甫嵩还没那么恐惧,现在有个刘辩在外,情况就都不一样了。
  李儒也是同样的忧虑。
  他沉声说道:“我建议,太尉做好三手准备。其一,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让人伪装成进入河内的流民,混入黑山军中打探消息。其二,您此前驻军于河东,与河东士族多有往来,他们惧怕于您,正好去信让他们充当您的眼线,从另一路调查刘辩的所在和刘备的立场,只是这封信,切莫被人截获,最好换一种方式送出。其三……”
  李儒眼神如刀,这片刻的停顿更像是落下决杀一子前的思量:“其三,如今我们在洛阳,是皇帝的重臣,手中也有一个叫刘辩的弘农王。若是那外面的真皇帝跳出来说自己的身份,那我们就想尽一切办法,声称他是假的!”
  这就是他们先入洛阳的好处!
  董卓心中顿时平静了不少,应声答道:“好,就按文优所言。”
  这第三件事不急着办,而第一件事也好说,第二件事……
  董卓想了想,在马车未回显阳苑时,先将它给叫停了,转道去了蔡邕的府上,重新提起了想让蔡昭姬和其丈夫来洛阳的事情。眼看着蔡邕将邀请的信函写好,他一把挽起了这位经学大儒,到一旁的偏厅喝酒谈天去了。
  却向同行的李儒使了个眼色,让他做些事情。
  蔡邕直到将董卓送走,都未能发觉,自己刚写完也封好的信,居然被人给掉包了其中的内容。
  可就在当晚,荀爽的房门忽然被人拍响了。
  他打开门来,就见侍从搀扶着一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脚下的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荀爽惊道:“你怎成了这般模样?”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蔡邕。但他此刻的样子,怎可只用狼狈二字来形容。
  蔡邕哭丧着脸,一把拉着荀爽就往内室走,“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坐下来后,肩膀又哆嗦了一下,从袖中摸出了一封书信,“今日董卓来我府上,再提了小女入京为他孙女做伴读的事情。我口头答应了他,也写了一封信,但慈明之前提醒我,不可让小辈贸然来洛阳,此事我记得。所以入夜后我又把那信找了出来,准备改动几句话,让昭姬想个理由,在回信中回绝掉。说什么丈夫病得快死了,没法驱车挪动也行。哪知道,我打开书信,见到的根本就不是我写的那封。”
  “你……你看看这信上写的是什么!”
  蔡邕真是被惊得不轻,怎么都没想到,在看似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洛阳内外,还有这样的事情,更没想到,这件事会被牵扯到他身上。
  荀爽连忙展开了信,只见这确然不是蔡邕写给女儿的信,而是一封,董卓与河东卫氏的对话。更加离奇的是,这信上写着,卫氏若要保全,就务必提他办成一件事,否则他还有一路凉州兵马可抵河东,让他们好看。
  而这件让董卓不惜威胁加上后面的利诱,邀请卫觊直接在办成此事后升任九卿的事情,居然是……
  替他确认,黑山军中,是否有废帝刘辩!
  “弘农王不在京中?”荀爽愕然失声。
  蔡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日董卓提起过,他去见过弘农王,因近来流言甚多,先将他给禁足了。”
  他求救一般地看着荀爽:“慈明,你告诉我,现在这情况,我该怎么办?这么大的事情摆在眼前,我这封信还送不送?”
  一旦送到了卫家,昭姬一定会被牵扯下水的!
  “董卓这事办得,当真不厚道!”
  荀爽:“……”
  现在是计较董卓这偷换信件办得厚不厚道的时候吗?重要的是,真正的弘农王流落在外,洛阳却已经有了一个新的皇帝,他们这些人到底要听谁的话!
  荀爽踱步了两圈,忽然停在了蔡邕的面前:“这样!这封信,你送出去。”
  信不能不送,不然岂不是要让董卓发觉出异样来。
  不能让董卓知道,蔡邕已经知道了信被掉包,还将此事告知了其他人。
  这其中涉及了太多的问题,不能打草惊蛇。
  “那——”
  “除了送信的仆从外,我再让人随你一起往河东一行,去确认信中真伪!”
  正好,他们荀氏子弟虽然有大半在他的授意下,跟着辞官的荀彧往冀州去了,总算还有几位能人留在洛阳,有一位就能走这一趟。他看来木讷,实则藏巧于拙,乃是有大智之人!
  荀爽做出了决定,又忍不住嘀咕:“真是奇怪,也不知道弘农王是何时逃离的……”
  他也更不会知道,董卓是如何识别出弘农王真伪的,而那两枚玉佩的相似,其实刘秉都不知道。
  ……
  他听着孙轻又提起了那枚玉佩,还愣了一下。
  “陛下之前真不该把那枚玉佩当作信物送回洛阳,那真是我平生见过最好的一块宝玉,就算中间裂了一条缝隙,卖给那些有钱的士族,也能换来不少钱。就不必如陛下现在这样,两家各有八百万钱拿来了,还愁眉不展的。”
  “谁跟你说我是因钱少而愁眉不展?”刘秉瞪了他一眼。
  他是觉得钱太多了好不好?
  至于那枚玉佩,他压根都没考虑过将它换钱的事情,只是想着,这东西都已经破了,干脆夹带在信中送出去,还能让张燕、孙轻等人误认为是信物,也不失为一种“自证身份”的好办法。反正,卢植也没法去找刘备对峙嘛。
  上次让孙轻去找卢植的时候,卢植也没提到这个,让他更觉得自己还算侥幸,蒙混过关了。
  哪知道这现代工艺品会被李儒先一步截获,还搞出了诸多猜测。
  刘秉懒得多想,将话题掰扯回了眼前:“你看看,这钱少吗?”
  每家八百斤的黄金摆在他的眼前,让他属于种花家的dna直接就动了,脑子里已经飞快地把他按照穿越前的金价转换成了人民币,然后得出了一个九位数的答案。
  天呐,他自己家境还算不错,但也只能算作中产阶级而已,哪里拥有过这么庞大的一笔财富!
  “你告诉我,这么多钱,要用在收容流民,购置粮食和一应用具上,在每一个名类下应当购买多少,才能让他们安然渡过这个冬日?”
  他反正是算得头都要大了。也没人告诉过他,穿越了还需要有这样的本领。
  一看屋中,还算有空闲的几人没有一个有过这等富裕的日子,也是个顶个的抓瞎。总不能又把事情丢给司马朗和司马懿吧?这和虐待童工有什么区别。
  他忽然眼睛一亮,起身拉过了刘备问道:“玄德啊,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将此事向卫觊问询,就说——”
  “这钱,是他们为河东贡献出来的,虽是公平买卖,我们也会将这么多份额的盐送到他们这里,但这个冬日,终究还是他们吃亏了。所以,这笔钱款要如何用在流民身上,他们也该当知道个清清楚楚,以表示,玄德为官清廉,我们也绝无将其私吞的意思!”
  ……
  卫觊猛地从面前的卷宗中抬头,看向了报信之人,嘴角好一阵扭曲,才缓缓绷直。
  “你说什么?”
  什么叫,让他多派几个会算账的人,到黑山军中监督财务?
  第33章
  报信之人都沉默地低下了头。
  卫觊显然不是因为耳背,才问出了这样的话。再重复一次,除了让自己看起来没有眼色,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作用。
  这位陶冶情操、养蓄名望的卫家郎君,已有多年不曾这般失态。
  “我从未听闻这世上有这般连吃带拿的事情!”
  卫觊愤然怒视,仿佛隔着眼前的信使,就能将这句话传到刘备的面前,“他已从我卫、范二氏处得了钱财,却还要我等派人相助于他,是要时刻提醒我们,是如何落入他圈套的吗?”
  荒谬绝伦!不知所谓!人神共愤!
  信使讷讷在角落里作声:“那我去替郎君回绝了?”
  “不。”卫觊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拦住,“不,这协助的人,我们出!”
  “凭什么?”范璋刚气冲冲地登门,想要来寻卫觊一并想个办法,把场子找回来,就听到了卫觊的这句话。“你这是在纵容他的气焰。”
  卫觊脸色沉郁,目光却依然锐利,让范璋原本还想接着出口的指责,都卡在了喉咙口。
  “我虽不满于刘玄德的算计,但我知道一个道理,做人,最忌讳的就是首鼠两端,那样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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