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专家[九零] 第77节
成败在此一举。
秋姜学着刚才给自己鼓气。
此时，朱子红双眼并没有对焦，整个人魂游天际，完全不在线，因此对周围发生的事儿完全没有感觉，甚至在两指沉沉扣向桌面，发出“扣扣”的清脆声后才回过头来，看到面前坐了两个人。
坐两个人他也完全无所谓，一副你们随便的架势，可当他看到另外一边时，双眼都瞪直了，脚上和手上的镣铐都因为他的动作而发出刺耳的声响。
见到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秋姜身上，无论是季明诚还是郭凯都清晰知道，鱼已经咬上了饵。
他们目光如炬地看着，却把整场审讯的主动权交给穿着一身洁白连衣裙瞧着格外美丽无害的秋姜。
不得不说，这件衣服还真挺好看，谁也没想到她制服里边还穿了一条裙子，等她把外套一脱，一个楚楚可人的少女就出现在审讯室众人眼前。
就是她这个形象跟审讯室这个场所不搭到了极点，不过这时候没有一个人指出这点，而且在朱子红激动的要站起来的时候把他重新摁了下去。
朱子红眼眶都因为充血而显得格外瘆人。
秋姜一点也不怵，轻轻扯了扯嘴道，“朱子红，安溪市成乐县人，父亲朱先令，死于1983年，你的母亲呢？她去哪儿了？”
她一开口就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怪异的很，监控室的各个领导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一个个皱眉交流。
然而在她说完，朱子红就死死瞪着她。
“不说啊，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了吗？”秋姜面带嘲讽地笑，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朱子红双手紧扣，身子因为愤怒而抖动。
她想看到的就是他这个反应，故意站起身来，脚步轻盈地走过来，在他桌子前凑近看向他，忽的莞尔笑了起来，像极了可爱的邻家小妹妹。
“可惜我知道哦。”
说完她转了个圈，裙子的白色类似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花，十分美丽。
朱子红倏地往前去抓她，桌子挪动发出了不是很让人愉快的声音，秋姜很快地在他手前溜走，完全没有被他够着一点，而他却被身后的警察给重新摁回了座位上。
“你想抓我啊？可惜没成功呢，就像十五年前一样。”秋姜歪了歪头道。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朱子红挣扎着怒吼。
秋姜却“咯咯”笑了两声，“你父亲是个混蛋，也是一个废物，他吸引不来异性的青睐，就像一个阴沟的老鼠一样觊觎别人的夫妻幸福生活，可他怎么有了你呢？”
她好似恍然大悟，“哦，靠的是买卖人口，买回来一个被拐卖的漂亮女孩儿给他生孩子，那个女孩儿当然不同意啊，求他把她放掉，可是他就是不干呐，把女孩儿关在家里侵犯，最后生下了一个她看一眼都厌恶的儿子。”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你给我闭嘴。”朱子红激动到用尽全身力气嚎叫。
秋姜这时脸色也冷了下来，冰冷冷道，“虽然她生下了一个她从来不期待的孩子，但到底是自己生下来的，哪怕有再多的恨意，对你还是最好的，把你当作在那个逃不掉的魔窟里唯一的温暖，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自己跑了，不带上你？”
“啊啊啊——”
“不许说，不许说，你不许说——”
他越是激动，秋姜语调越是冰冷，“那是因为她发现被她视为温暖的儿子长得越来越像他恶心的父亲，不光长得像，而且行为越来越像，不尊重女性，无法共情体谅自己的母亲，哪怕自己禽兽不如的爹一次次将她打到半死，他也只会说让她忍着点，说是爹是担心她跑掉，只要她答应不跑就好了，他会继续给她买她喜欢的裙子。”
“哦，可能因为你母亲被关起来不让任何人看，所以也没人知道那个被困在牢笼里的女孩儿最喜欢的是白色。”
“她喜欢穿着一身这样漂亮的白裙子，跳着轻盈好看的舞蹈，那时候的她是多么耀眼啊，耀眼到完全不像那个又脏又破的地方能出现的。”
“你那个爹应该很害怕吧，怕自己再也留不住她，于是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暴打，他最喜欢的就是压在她身上狠狠抽她的肚子吧？”
“你看着你那么痛苦的妈妈，一点也不会心疼她的遭遇，只觉得她是个坏女人，你以后一定不会找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女人对吗？？？”
“我说的对不对——朱子红——”
“朱子红，我在问你——”
说到最后，秋姜声音都在爆鸣，整个审讯室里都回荡着她一声更比一声高的质问。
朱子红气得胸腔剧烈起伏。
秋姜却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又是一次次的高声斥责。
“你根本就不配做她的孩子，又凭什么把自己当作受害者，去杀害掠夺别的女孩儿的生命——”
“朱子红，你就是个彻底的懦夫、一个让人恨到骨子里的恶魔，如果我是她，我也不想带上你这么个耻辱。”
第52章
“不——”
朱子红紫红着脸咆哮。
也不知道到底是这些货戳中了他的心窝子,还是觉得是他最厌恶的耻辱，他感觉全身都要爆掉了，疯狂想杀人，想用鲜血洗掉自己的愤怒。
“明明就是她的错,她忍忍不就好了,为什么一次次逃跑——”
“为什么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为什么时不时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看着我们——”
“又凭什么那么干净,把我们衬托的像是个污泥——”
“更别说她为了逃跑还杀了阿爹，让我变成一个没有家的孤儿,却又不带上我，让我寄人篱下,你们知道方会雯怎么看我的吗？她觉得我是块烂泥,恶心到看到我都想吐——”
“哈哈哈,她不是恶心我吗？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在我身下被我上最后丢在污泥里腐烂——”
“她不是嫌我脏吗？这下倒看看是谁脏，哈哈哈——”
“至于其他人,滋滋滋，可惜你们不知道看着那些花儿一样的女孩儿凋零是多么美妙的感觉”
“哈哈哈——”
这些话他隐藏在心里十三年了，只能半夜独自回味今天肆无忌惮,现在无所顾忌地展示自己的丰功伟绩,他觉得痛快极了。
可是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表情那么厌恶，就跟那个女人的目光一样,一样到让他想把他们也都通通杀掉。
“杀掉——”
“杀掉,我要把你们通通给杀掉——”
“哈哈哈——”
满屋子都是他张狂的笑声。
秋姜恶心至极，冰冷的嘲笑肆无忌惮朝他攻去,“可惜你杀不了我们任何人，而且还要跪在那些被你残忍杀害的人的墓碑面前，尝尝被亿万万人唾骂鄙视的目光，最后还要给她们陪葬,你个混蛋——”
秋姜大声吼到破音。
朱子红被她震得愣住，恐惧终于漫上心头，眼泪倏地一下就掉了下来，当时就惊恐无助的出声。
“不不不，不要，我是无辜的，都是被人害的，我也不想杀人的，可是她们凭什么那么美好，我也想跟她们一样的，可是我接近不了她们，都是他们逼我的……”
“呜呜呜——”
他捂着脸痛哭，然而没有一个人同情他，反而都是根本不加掩饰的厌恶。
一朵出生在污泥里的恶之花，只配凋零在地狱。
而他们会亲手把他送过去。
这场审讯因为她的出奇制胜，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已经真相大白。
出了审讯室后，秋姜就靠在冰冷的刷着绿漆的墙边，浑身都在发冷。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因为一个事物美好而就要毁掉，有人待人能够温暖如春，可有的人却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仿佛要将人拖入无尽深渊。
真叫人无法接受。
现在唯独能够庆幸的是终于找到了这个恶魔，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够让那些无辜惨死的女孩儿瞑目。
秋姜身子慢慢往下滑，蹲在墙角边抱着脑袋舒缓着所有不好的情绪。
等季明诚和郭凯两人出来后，她已经将心情收拾妥当，最起码看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极端低落。
见她黑亮的眸子望过来，季明诚微微颔首，“都招了。”
一切尘埃落定。
她很难说得明白自己是开心还是悲伤，但现在能够做的只有把朱子红招供的所有信息好好整理出来，作为将他彻底定罪的最有效证据。
“季队，那我回去整理资料。”
她伸手想要接过他手里拿着的记录本，然而季明诚却稍稍抬高了手臂，没有交给她。
秋姜茫然地抬头看他，只见他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郭凯也有些讶然，为她沙哑到破破碎碎的声音。
看来刚才是真的气坏了，竟然把嗓子给弄成这样，就这样还不想休息，还想去干活儿，这也未免太努力了些。
这样的小姑娘谁能不喜欢呢。
秋姜这才意识到这点，右手捂着自己的喉咙，感觉里边血腥血腥的味道蔓延，甚至还有点咸腥味儿，不出意外喉咙吼破了。
刚才情绪太强烈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现在感受到了，终于知道疼了，一张脸都皱皱巴巴的，十分可怜。
季明诚都无奈了，“这才多久，你这工伤不断啊？”
秋姜听后有点尴尬，眼睛骨碌碌转了一下，诚恳保证说，“季队，我不会要求补助的。”
季明诚深深看了她一眼想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开玩笑，在看到她眼里的真诚和认真后，嘴角抽了抽。
惯会顺杆儿爬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拿他寻开心。
只是配着她说话的声音，还是说不出的可怜和惹人怜爱。
他又不是什么冷酷上司，直接败下阵来，不过逗逗她还是可以的，于是直接道，“这么点小钱咱们队又不是出不起，该补的我回头给你补上，要不你出个数，多的我给你补上。”
秋姜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猛地眨眨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了。
就在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身后传来接二连三的笑声。
“扑哧——”
“咱们明诚就是心眼小，人家一个小姑娘他竟然也不放过，竟然还逗人家，一点不肯吃亏啊。”
这声音很是耳熟。
好像就是每次大会上听到的声音。
秋姜后背一凉，赶紧回头去看，在看到人的那一秒，她的心彻底死了。
刚才就不该打嘴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