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专家[九零] 第35节

  她狠狠下定决心,那副恨不得现在就撒丫子锻炼的模样逗乐了扭头看过来的陈达。
  “您还真别说,这丫头身手是破绽百出,不过啊这机智还是有的,爆发力也很强,您是没看到,周六那天她跟那个杀人犯面对面对上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当时就在想干嘛把她叫上。”
  “结果这丫头当时就一个下滑,掰住那人手腕狠狠下压,用尽了全身力气给那人来了个过肩摔,当时我都愣了,没想到这丫头关键时候还真不掉链子,就是那动作破洞百出的,好在凶手也不是什么练家子,愣是被她给撂了,所以说嘛,咱家姜姜脑袋瓜转的就是快。”
  邓兴旺上车前就知道她是因为抓人受的伤,可不知道具体情况,听得正入迷呢,就听到这评价,不由很困惑,“陈哥,咋的就是脑瓜子转的快,这不应该说姜姜反应快吗?”
  “我还没说完呢,听我说呀。”陈达接着说,“当时我就看她那动作很熟悉,后来一想咱审那群逃犯时,季队不就用的这招吗?小动作、姿势啥的分毫不差,可见这丫头当时是观察仔细了,就是学得太僵,要是换个练家子,当时她铁定得挨一下。”
  “这您都看出来了?”秋姜摸摸鼻子,有点不太好意思。
  当时她最好的方法就是及时避开,以她的速度是完全可以的,但她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让他跑掉,着急之下想起来季队当时面对的情况跟她差不多,这才照猫画虎,没成想效果很好。
  当然代价也有点大。
  她想摸摸肩膀,还没碰到的时候就及时收回了手,免得了再一次加重疼痛。
  作为领导没有不喜欢努力的下属的,季明诚对此还是给予了表扬,但是对她在对方有武器的情况下还冲上去的行为并不是很赞同。
  “做刑警确实应该英勇无畏,但不代表需要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硬上,即使你当时躲开,那时有那么多警力在,无非多费点时间抓住人罢了,人根本跑不了,结果现在弄得自己手臂脱臼了,不觉得疼吗?”
  秋姜没敢反驳,因为她后来想想也后怕的很,只是当时她确实想不到别的,只想马上抓住他,一时有点冲动。
  “季队,我错了。”她乖乖低头认错,也确实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教训了,想着下次再行动前一定要先预判下形势,不然再来这么一回,自己肩膀也是真别想要了。
  季明诚本来也没想教训她,不过是提点罢了,见她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也就点到为止了。
  趁着这个空档,陈达终于想起来有什么东西忘记给她了,往后扔给她一个信封,秋姜瞬间接住,疑惑的看他。
  “工资。”
  简单两字让秋姜彻底快乐起来,“我本来想着等明天去呢,谢谢陈哥。”
  “小事儿。”
  秋姜眼睛都弯了起来,将两个信封放在一起,跟个小财迷似的抱着钱,眼珠子乌溜溜的转,看样子怎么花已经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他们都是过来人,谁还没有刚开始领工资的时候了,一看都会心一笑。
  “发工资了,别忘了请客。”季明诚坏心思的提醒。
  秋姜眨眨眼,有些懊恼的点点头,在警校时,有几个同学确实说过这个,可惜她忘了,当下就保证说,“等我回来的,一定请。”
  “嘿嘿,那我们可就等着了。”陈达跟着逗她。
  秋姜却当真了,当即就把要请客的钱给预留了出来。
  还真是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小丫头,说什么都信啊,车上参与忽悠她的人不禁发笑。
  但是一提到钱的事儿,陈达想起刚办的那个案子,心情就有点沉重。
  “陈明威花钱大手大脚,经常借钱,匡田这人挺仗义的也借了他不少,这次他姐不是刚生孩子嘛,他就想先把钱要回来一点给外甥包个红包,再买点礼物,陈明威不干,起了几句口角,就觉得匡田看不起他,一时起了杀心。”
  他说完,邓兴旺当即就骂了一声,“混蛋。”
  秋姜更是听得气炸了毛,皱着眉快声道,“欠钱还钱天经地义,他不给就够不占理打了,结果还觉得别人看不起他,哪儿来的道理?”
  只要一想到那个也就比她大个几岁的匡田是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被人狠心杀死,秋姜就恨当时抓住那个混蛋时没狠狠给他两脚。
  最可怜的就是匡家姐弟了,弟弟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丢了命,姐姐还没出月子就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弟弟,就算陈明威最后被判死刑,也改变不了一个家庭因为他而支离破碎的事实。
  这件事听得让人心碎。
  可是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将凶手逮捕归案,伤痛只能靠他们自己慢慢走出来,这个谁也帮不了他们。
  秋姜低着头,情绪十分低落,半晌都没有说话。
  邓兴旺吃饭的时候还劝她不要感情用事,但到了这个时候比她还气愤。
  他们两个垂头丧气的,齐齐消了声,车内气氛都冷凝住了。
  季明诚也是良久后才开口岔开话题,“城东出租屋内发现一名女尸,因为她拖欠房租,房主上门收房租时敲门一直没敲开,气的不想租了,刚打开门就看见租客倒在床上,到处都是血,最重要的是她小腹上插着一把水果刀,身子已经凉透了。”
  “情杀?”陈达皱着眉头。
  “具体情况不知道,目前法医已经赶过去了,兴旺一会儿做下笔录。”
  “我?”邓兴旺瞪大眼。
  “有问题?”季明诚问。
  “没没,没问题。”邓兴旺苦着脸答,秋姜听到又发生新的案子了,早就打起精神专心听着,一看他听见做笔录就如此愁苦的模样很不理解。
  做笔录明明比开枪、开车什么的简单多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有人就是偏科到不行,他枪法确实练的还行,但这字可真不咋地,单独字不成也不会这么烦恼,奈何他自小就不是喜欢写字的孩子,更别说还是做这么专业的记录了,他都生怕自己提笔忘字,根本跟不上啊。
  到底是一个分局出来的,秋姜稍微了解些他的情况,忙说,“季队,要不记录我做吧?”
  季明诚没说别的,只问,“这次你能帮他,还能帮他帮到退休?”
  “我能,我能,记……记录我没问题。”邓兴旺边扯扯她衣袖,边急忙跟他保证。
  秋姜有些抱歉的看了他一眼,邓兴旺悄悄跟她摆摆手,用口型道,“没事。”
  等到了她家小巷口后,邓兴旺跳下去帮她把车子取下来,在上车前小声跟她说,“姜姜你回去一定要帮我拜拜,祈祷我千万别出篓子啊。”
  他说完也等不及她回应,就苦逼兮兮的上了车。
  秋姜看他这样不免有些担心,目送车子离开的时候还在为他发愁。
  可季队说的也没错,谁也不可能永远帮谁,他早晚要自己面对这些。
  其实不光是他,就连自己也是如此,毕竟下周开始自己就要跟其他五组的同事一起集训了,自己的进度落下那么多,到时候也未必好过。
  如此一想,这个假休的实在让人心生忐忑,完全压过了发工资的喜悦。
  “姜姜。”
  秋恒安今天选的上午去做的理疗,这时候也才刚刚回来,刚开了房门就见她推着车子走进大院很是疑惑。
  “哥。”秋姜见到他,立马丢掉了刚才所有的不开心,开心向他展示买的自行车,“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很配你。”秋恒安脸上带着笑,只有夸奖,一点也不扫兴。
  “嘿嘿。”秋姜听了后果然很开心,小鸟似的围着他转,“哥你是去做理疗了吗?今天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她小嘴叭叭个没完,秋恒安面上始终带着笑,很认真的听她讲,等她说完才回她,“是,王大夫很专业,说我小腿有些萎缩,不过这些天恢复的还可以,应该能恢复。”
  “好耶,等你做完理疗,到时候我们就去省城找好医生好好看看,我听陈林市的郑队说省城有家医院这方面还不错,他还说要是我去的话,他可以帮忙联系下,要是顺利的话,哥你就可以站起来了。”
  她满怀期待憧憬着,秋恒安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我们姜姜真厉害。”
  “嗯嗯,今天陈队也夸我来着,就是我之前分局的领导,现在跟我一样调来五队了。”
  秋恒安不认识这人,不过不妨碍他觉得她说的那个陈队很有眼光,自己更是为她自豪。
  两兄妹和乐融融地进了屋,这时候虽然没到饭点,不过这年代大家下班时间都不太晚,想要做些繁复的好吃的,还是得提前准备,于是他收拾收拾就坐在桌子旁跟秋姜一起摘菜。
  “对了,然然那孩子今天之后就不来这边了。”他忽然说。
  秋姜不清楚怎么回事儿,刚想问就听他已经开始解释了。
  “听说今天这孩子学校给他们家打了电话,说是孩子再不来可能就要退学了,孩子小姨今天特意过来把带着孩子回去了,他们不知道怎么联系你,就来中医店找的我,还说等孩子周末放假就再把孩子带来好好给你道谢。”
  原来是这样,只要确定孩子不是因为他们不好意思才送回去的,她就放心了,“上学是大事,确实应该回去,反正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他们大人还好接受,小孩子回来后看到没有小妹妹就快要哭了,然而在得知妹妹是去上学了,顿时变得同情起来。
  “跟我们一样可怜。”
  “可不是妹妹,你们要叫然然姐姐。”石越秀一语把两个孩子弄得十分茫然。
  “我们为什么要叫然然姐姐呀?”
  “她明明比我们小?”
  秋姜也不知道这仨孩子谁大谁小,以前跟俩孩子一样觉得是那个孩子年龄小些,难不成然然的年纪比他们大?
  “嫂嫂,然然今年多大呀?”
  “七岁。”石越秀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跟他们一样震惊,因为她小儿子小女儿也才五岁,那孩子长得比他们两个还要小,谁看也不会觉得这孩子比自家孩子年纪大,也不知道这些年她们母女俩遭受了怎样的折磨,让这孩子如此瘦小。
  “混蛋——”
  听见这个,秋姜气得要死,心里大骂牛勇那个混蛋,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好好对待,她此时一点也坐不住,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姜姜,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医院。”
  石越秀连忙拦住她,“这都几点了,你们领导不是给你放假了嘛,你要想去明天再去也不迟啊。”
  秋姜好不容易被她拦下,只不过一晚上她都只气鼓鼓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了医院,迫不及待想告诉谢又莲那人肯定会得到应有处罚的好消息,只是她在听到那人并非李程彬时就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
  “牛勇?牛勇?”
  谢又莲听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感觉全身都在发冷,倏地又哭着笑了起来,两行热泪流下来,声嘶力竭地哭喊,“我对不起我女儿啊……然然,妈妈对不起你——”
  “阿莲,你怎么了?怎么回事?”谢又莲父母都吓坏了,两个人一起抱着她不放。
  谢又莲哭到崩溃,“当初要不是我忘不了李程彬,非要在丈夫亡故后怀着前夫的孩子嫁给他,我的然然就不会被我连累天天被他打骂。”
  “我只知道李程彬态度大变,还以为他精神病发作,只想着是我连累他生了精神病,什么都该忍的,哪成想他早就死了,怪不得,怪不得……”
  如果当初她就守着孩子就她们娘俩一起过,不去贪恋过去的感情,没有怀着愧疚再嫁,那然然就不会被打,更不至于七岁了长得却如此瘦小。
  一切都是她造的孽。
  为什么到最后孩子被她连累到这个地步?
  牛勇他该死,他必须死。
  谢又莲急急拉住秋姜的手,未语就已经泣不成声,“能……死吗?他……能死……吗?我……要他……死……去死——”
  谢又莲只有一个心愿,她要亲眼看着那个毁了她们母女一辈子的恶魔去死。
  秋姜没有料到其中还有这么一桩陈年往事,见她如此激动,连忙拍抚她的后背,又坚定对她保证道,“如今证据确凿,他肯定逃不了法律的制裁,你放心,你的愿望肯定可以实现的。”
  听着她的话,谢又莲双唇不停颤抖,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谢谢,谢谢……”
  不光如此,她还要作证,她要亲自把他送上刑场,睁着眼睛看他死去。
  于是今天,警局又紧急来了另外两位同事为她取证,取证过程中,谢又莲字字泣血,几次哭晕过去,然而每次都强撑着继续诉说过去八年间发生的每一件事。
  这场笔录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全程众人眼眶红肿,真心为这对母女俩悲惨的命运而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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