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乔潇潇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从脚踝处传来。她重重跪倒在跑道上,膝盖与塑胶跑道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剧痛让她的视线瞬间模糊,耳边观众的欢呼声忽然变得无比遥远。
那一刻,所有的汗水与泪水都凝结成冰。
乔潇潇跪倒在跑道上,双膝深深陷入塑胶颗粒中。
这片承载着她无数个清晨与黄昏的田径场,这个她用整个青春等来的机会,此刻都化作锋利的冰棱,一寸寸刺进心脏。
她知道。
自己完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停下来了。好像从叶子写这篇文,潇潇就一直在忙,[捂脸偷看]
57
第57章
◎姐姐生气了。◎
乔潇潇重重摔倒在地的瞬间,全场爆发出一阵惊呼。杨绯棠的脸色瞬间煞白,本能地就要往赛场冲去,却被层层围栏阻隔在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鹿晨箭一般冲向乔潇潇,蹲在她身边急切地说着什么。
乔潇潇死死咬着下唇,脸上水光淋漓,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当鹿晨低头检查她脚踝的伤势时,脸上浮现的震惊与错愕,让远处的杨绯棠心头一沉。
乔潇潇是被担架抬下场的。杨绯棠冲上前一把抓住她冰凉的手,只见她苍白的脸上沁着冷汗,却还强撑着对她摇头:杨姐姐别告诉姐姐
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杨绯棠心疼死了,这崽子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别的什么事儿?!
杨绯棠紧跟着担架,目光却死死锁住鹿晨的脸:教练,她伤势怎么样?
鹿晨抿着唇没有立即回答。执教多年的经验让她一眼就能判断伤情轻重,而此刻她凝重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情况恐怕不太乐观。
掐算着比赛结束的第一时间。
楚心柔给乔潇潇打了电话,潇潇那边接电话的时候,声音很轻,明显是周边有人,我比完了,姐姐,我拿了第二,和第一就差零点几秒呢。
她死死咬着唇,忍着脚踝处传来的一阵阵刺痛。
楚心柔今早也不知道怎么了,眼皮一直跳,生怕潇潇有什么事儿,听她这么说,笑了:那就好那就好。她知道潇潇现在肯定有很多事要忙,你杨姐姐怎么不接电话呢?
乔潇潇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看着手术室外正在看手术告知书的杨绯棠,她兴奋坏了,正和教练聊天。
电话挂断后,乔潇潇盯着病房惨白的天花板,大脑仿佛被那片刺眼的白吞噬,彻底停止了运转。
刚才拍完片子,医生紧锁眉头,把鹿晨叫到一旁,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三踝骨折,韧带完全撕裂。
那一瞬间,鹿晨的脸色唰地褪尽血色,双腿一软,若不是杨绯棠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几乎要跌坐在地。
这样的伤
乔潇潇太熟悉了。
她忽然想起甜甜留给她的那本秘籍,翻开第一页,鲜红的字迹触目惊心。
绝对不能受的几种伤切记!切记!
杨绯棠推开病房门的瞬间,呼吸不由得一滞。
乔潇潇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那双总是盛满朝气的眼睛黯淡无光。白色的被单衬得她脸色越发苍白,整个人仿佛要融进这片刺眼的白色里。
潇潇杨绯棠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攥住她冰凉的手,没事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会恢复的
乔潇潇缓缓转过头,干裂的嘴唇轻轻开合:杨姐姐,别告诉我姐姐。
杨绯棠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哭出来,她抚摸着潇潇的额头,强撑着露出笑容:傻丫头,别胡思乱想。青心的事我都知道了,手术马上就开始,有杨姐姐在呢,嗯?
乔潇潇定定地望了她许久,忽然扯开一个笑容。这个笑容让杨绯棠心头猛地一揪,她明明在笑,却让人有一种放弃一切的怅然。
杨姐姐,记得吗?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之前,我总跟你抱怨,田径和青心就像两个小恶魔,天天在我脑子里打架。她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现在我终于可以休息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时,窗外恰好飘过一片乌云,将病房里的光线遮得更加昏暗。
乔潇潇又看向旁边红着眼的鹿晨,声音很低落,教练,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培养。
她虽然不说,但心里一直都很感激鹿晨,原本想要取得好成绩报答她的,如今看来,再没有这个可能了。
楚心柔这次回家,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安分,每天给乔潇潇的电话打的很勤。
以前,她在的时候,都没有一天联系过两三回的。
楚家的家宴照例是冷清的。偌大的餐厅里,水晶吊灯将每个人的表情映得分明。佣人们穿着笔挺的制服,将一道道精致菜肴无声地呈上。银质餐具碰撞的脆响,反倒衬得席间越发沉寂。
对楚心柔的归来,一家人各怀心思。
楚凤依垂着眼睫,刀叉在盘子里轻轻划动。她自然清楚姐姐是回来替自己收拾残局的,愧疚像根细绳,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许可晴嘴角噙着笑,自打楚心柔踏进家门那刻起,她面上的笑意就没达过眼底。
唯有楚云疾是真心欢喜。老爷子切着牛排,眼角的笑纹舒展开来。他何尝不知道大女儿那些暗地里为妹妹铺路的手段?但横竖都是自己的骨血,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吃完饭,楚心柔准备跟楚云疾提离开的事,楚云疾却先一步捻着茶盏,状似随意地问道:你资助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
瓷杯在楚心柔指间微微一颤,茶水晃出细小的涟漪。
她看向许可晴,许可晴心虚地低头喝茶。
楚云疾吹开浮沫,要是你惦记着不放心,不妨接过来一起住,等办完事再回去,家里不缺这一张嘴。
楚心柔额头青筋跳了跳,不用了。
阳光透过纱帘,在病床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乔潇潇的右脚被石膏固定着,悬在半空中。
第一次手术进展的挺顺利,医生劝慰着,慢慢做康复训练,会逐渐恢复。
杨绯棠颤颤巍巍地问:那以后还能跑步么?
医生点了点头,慢慢恢复,跑步没问题,只是专业运动这条路,怕是走不了了。
即使已经知道了会是这样的答案,可听到医生这么说,杨绯棠还是躲进洗手间,把水流开到最大,偷偷地哭了一会儿。
回到病房时,她怀里抱着一大束向日葵。金灿灿的花瓣在苍白病房里灼灼绽放,像一个个小太阳。
病房里,她一边打开带来的饭盒,一边笑呵呵地说:我特意给你炖了猪蹄,以形补形。
乔潇潇正望着窗外。流云在天际舒展,一群白鸽掠过蓝天。她转过头时,阳光在长长的睫毛上镀了层金边。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强颜欢笑的杨绯棠,轻声说:杨姐姐。
杨绯棠看着她,尽量不表现出来难过,嗯?
乔潇潇盯着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地眨动,我没事儿的。
杨绯棠鼻子酸了。
乔潇潇宽慰她,手术并不疼,打了麻药的。
比起小时候,黄素兰用鸡毛掸子抽打她,那一下一下锥心刻骨的疼,要好得多。
越是这样,杨绯棠越是难受,她不知道这个孩子,这几天是怎么撑过来的。
青心的事儿,算是潇潇人生第一次面对欺骗与背叛了,她那么相信的从小一起长大的村子里唯一朋友,卷款跟男朋友跑了,一句话都没留,而她热爱的田径赛场,也再也回不去了。
只是想想,就痛彻心扉。
可乔潇潇知道后,说的却是:杨姐姐,我家里的卡里还有三万块钱,密码是姐姐的生日,麻烦你帮我取五千,打到糯糯的账号上,剩下的都打到合作工厂的账户上。她又看袁璐:好了,小璐,不要哭了,没事儿的,去带着她们把存货清点一下,看看还有多少,想办法折扣大一点,都清空卖出去,尾款也打到工厂上,把工作室退了吧,房租的押金还能退回来一些,差不多够违约金了。
她已经被骗了,不能再去骗别人,更不能失了信用。
袁璐擦着眼泪,大姐,我们报警吧。
报警?
乔潇潇没有说话,脑海里都是小时候和王宁长大的片段。
那时候,村子里的人都说她是瘟神,是扫把星,唯恐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