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乔潇潇就站在不远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凝滞了。她的唇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剩下一张脸涨得通红。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杨绯棠的呼吸一滞,原本攀在对方背上的手指蓦地收紧,指甲几乎要陷进皮肉里。
  卧槽!!!
  双方都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雨下得很大。
  乔潇潇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回家的,只记得耳畔呼啸的风声和砸在脸上的冰冷雨滴。她猛地撞开门,发出一声震响,整个人几乎跌进玄关。胸口剧烈起伏着,喉咙干涩发紧,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地颤抖。
  这是怎么了?楚心柔从沙发上站起身,手中的茶匙轻轻磕在杯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乔潇潇用力摇头,发梢的水珠随着动作甩落。那些画面凌乱的衣料、交缠的身影、急促的喘息,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烧得她耳根发烫。
  楚心柔走近,目光从她怀里紧抱的保温盒,移到她湿透的衣襟,最后定格在那张涨红的脸上。她唇角微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先换件衣服吧。
  雨声淅沥,窗玻璃上蜿蜒着模糊的水痕。
  乔潇潇换了衣服便将自己锁进房间,再没出来。那些画面像烙在视网膜上的残影,挥之不去。她蜷在床角,额头抵着膝盖,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令人脸热心颤的片段挤出脑海。
  门外很快就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杨绯棠拎着一盒鲜红欲滴的车厘子,指尖还沾着水珠。她探头往客厅张望,发尾扫过门框:人呢?
  楚心柔正倚在窗边品茶,白瓷杯里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神情。她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目光掠过杨绯棠微敞的衣领和颈侧未消的红痕,唇角浮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
  被你吓着了。她吹开茶沫,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她眼睛疼,躲屋里疗伤呢。
  杨绯棠:
  屋里躲着的乔潇潇:
  楚心柔一般不毒舌,一旦毒舌非得见点血。
  杨绯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厘子梗,往紧闭的房门瞥了好几眼,谁知道她会突*然过来?她声音压得低,像是说给自己听,吓得我到现在心还跳得厉害。
  这下可好,往后怕是都得留下阴影了。
  可到底理亏,她终究没忍住,凑近些问:潇潇还好吧?
  她知道那孩子在这种事儿上一窍不通,怕是都不知道两个女人能做,第一次见到就是这么火热的场面,冲击小不了。
  楚心柔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瓷底碰着玻璃茶几,清脆一响,换作是你她抬眼,似笑非笑,看见自家大姨和女人纠缠,作何感想?
  她大姨杨绯棠顿时偃旗息鼓,耳根发烫,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也深深的意识到了,那画面给她潇外甥女产生了多么大的冲击与影响。
  雨下了整夜。
  乔潇潇蜷在被窝里,指尖揪紧枕角。那些画面挥之不去,在脑海中循环播放,烫得她浑身发热。小腹窜动着陌生的躁意,让她既困惑又羞耻。天蒙蒙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清晨,楚心柔特意早起。推开房门时,却见乔潇潇已经端坐在书桌前,正专注地默写英语单词。晨光描摹着她沉静的侧脸,仿佛昨夜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楚心柔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早饭是楚心柔做的面条,依旧煮的像是面汤。
  平日里最爱来蹭饭的杨绯棠没来,乔潇潇习惯性地往她椅子的方向看了看,抿了抿唇。
  楚心柔喝了一口面汤,看乔潇潇的情绪似乎消化的差不多了,轻声问:昨天,吓坏了?
  她昨天用手机查了查资料,青春期的孩子,在性方面,都是敏感又羞于启齿的,需要成年人的引导。
  晨光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乔潇潇抬起头,目光与楚心柔相接。她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出声。
  楚心柔也不催促,耐心地给她时间思考整理情绪,等待应答。
  她大概猜得到乔潇潇想问什么。
  为什么杨姐姐会喜欢女人?
  为什么她们要做那样的事?
  杨姐姐的好事儿被撞破了,会不会生气?
  她们以后该怎么相处?
  姐姐。经过漫长思考的乔潇潇总算是开口了,楚心柔微微颔首,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青春期困惑的准备:嗯?
  晨光在两人之间流淌。
  乔潇潇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问:杨姐姐为什么在下面?
  空气突然凝固。
  楚心柔罕见地失语了。
  她想了千万次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一种。
  乔潇潇第一次在姐姐脸上看到了裂开的表情。
  楚心柔望着眼前这个目光灼灼的少女,忽然意识到:那个总是低着头、畏畏缩缩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她现在冷拳打的能一拳下去让自己和杨绯棠找不到北了。
  之前,在田径队,楚鸽的出柜,已经让乔潇潇在认知上对于两个女人相爱有所了解了。
  所以,她杨姐姐那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喜欢女的,对她来说没什么,就算是有什么,以乔潇潇这护犊子的性格,只要是发生在她杨姐姐身上的,那就必须合理,她不仅自己接受,还要保护她,不许别人说三道四。
  对于两个女人之间的感情,潇潇昨晚熬到半夜的手机搜索,更是让那些曾经模糊的概念变得具象起来。
  只是年轻的运动员骨子里刻着好胜心。她可以理解杨绯棠喜欢女人,却怎么也想不通:那个放荡不羁永远挡在前面保护她的姐姐,那个永远嚣张跋扈的杨绯棠,怎么会甘居人下?
  楚心柔难得被问住了。她抿了抿唇,试探道:也许她太弱?
  她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没问过杨绯棠,她怎么在底下过。
  关键时刻,出卖队友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乔潇潇的眼睛瞬间瞪圆了,瞳孔里跳动着不服输的火光。
  那可是她的杨姐姐啊!
  这种坏心情,持续了一整天,乔潇潇想到杨绯棠对她灿烂的笑,想杨姐姐对她毫无保留的呵护与宠溺,无论她做什么都会笑着称赞陪伴的时光,乔潇潇心里就难过,难过到就好像是自家上了岁数头发花白体力很弱的大姨在路上走被人欺负了一般,完全忍不了半点。
  甚至,因为下雨,运动员都在室内活动的时候,一向对感情的事儿不闻不问从不八卦的乔潇潇还拉着甜甜小声问:你说咱队长是攻还是受?
  王甜甜一听立马回答:当然是攻,还用说吗?她可是我们的队长啊!哎,不过
  她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之前楚鸽因为家里的事儿,心情郁闷,大家全都没用,最后,不知道怎么了就靠在鹿晨教练肩膀上,眼睛红红的模样。鹿晨教练当时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发,楚鸽还往她的手里撒娇一般的蹭了蹭,现场都给王甜甜看呆了。
  不过什么?乔潇潇听得认真,完全没看见不远处搭着毛巾走过来的楚鸽。
  王甜甜把乔潇潇拽的很近,压低声音:这事情没有绝对,我感觉咱们队长可能是攻受兼备,你看她每次洗完澡,披着头发不是也挺妩媚的么?
  是这么定攻受的么?
  乔潇潇摸着下巴琢磨,那要是比妩媚的话,没人比的过她杨姐姐。
  杨姐姐要是撒娇想办成点事儿,能全天用被踩脚的鼻音说话。
  王甜甜: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要是这么感兴趣,你自己去问队长。
  乔潇潇炸毛了,你看你这个人,一去跳高队之后,就不实在了。
  呵呵。楚鸽笑了,笑的阴冷无比,眼里闪着要杀人的光: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两个崽子立即立正站好。
  乔潇潇关键时刻反应极快,在聊一会吃什么!
  楚鸽没搭理她,看着王甜甜:甜甜,是不是不在田径队训练了,这么多年的情谊也没了,跟我都敢撒谎了?
  王甜甜摇头,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一时间投降,报告队长,乔潇潇在问我,你是不是受!
  那一天的雨那么大啊,乔潇潇在跑步机上跑了足足十公里,又做了二十个蛙跳,在楚鸽愤怒地姐是上面的,百分百上面的!咆哮声中,结束了一天的训练。
  她回到家的时候,小腿都打哆嗦,走路要扶着墙,楚心柔看了看她,怎么练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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