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只是,俩人的临时出行的计划被打断了,乔潇潇本来票都定好了,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一切都被打乱了。
春日的阳光正好,乔潇潇蹲在后院的菜圃边,指尖沾着新翻的泥土。她正盘算着种一片香菜,杨绯棠对香菜的痴迷简直令人发指,每次都能就着一盘香菜下饭。
铁艺花架在她身前投下斑驳的影子,恰好挡住了视线,让对方没有发现她。
高跟鞋叩击青石板的声音由远及近,乔潇潇从藤蔓间隙瞥见一抹黑色身影,妆容精致的许可晴,乌发如瀑,一身高定,身后跟着个极具压迫感的西装保镖。
女儿。
这声带着颤音的呼唤让乔潇潇皱了皱眉,她看见许可晴眼眶里打转的泪光,看见她涂着丹蔻的手指微微发抖。站在廊下的楚心柔似乎已经预料到她的到来,沉默了片刻,说:进来吧。
她往乔潇潇的方向看了看。
朝夕相处的默契,让潇潇知道,姐姐这是不想她出现。
俩人的对话持续了半个小时。
等出来的时候,楚心柔没什么变化,可眼睛仔细看是微红的,许可晴则要比来的时候神清气爽的多,她四处看了看:怎么没看见你资助的那个孩子?
楚心柔微微眯了眯眼睛,身上的气场瞬间凌厉了几分。
许可晴抿了唇,看着楚心柔:心柔,你别多想,妈就是听说她很有出息,想要看看。
楚心柔目光冰冰凉凉的,听说?听谁说?
许可晴看她这样也不敢多说,缓缓往外走,冷不丁的,碰见正端着一盆土往里面走的杨绯棠。
看到她那一刻,杨绯棠笑了笑,阿姨,好久不见。
她是在收到乔潇潇的短信后,第一时间带着工具来的。
许可晴看到她之后点了点头:绯棠也在呢。她又看了看她怀里的花盆,你们这些孩子也是啊,一个两个的玩野了,就在外面飘着也不回家。
杨绯棠心里冷笑,脸上却满是被长辈训斥后,乖巧的笑容:放心吧,阿姨,我知道你想心柔,回头多劝劝她回去继承家业。
许可晴的脸色一下子就不那么好看了,她克制着情绪,皮笑肉不笑地问:你这是弄什么呢?
凑上前,杨绯棠献宝一样向许可晴展示,我做实验,想种小西红柿呢,您看看
虽然不感兴趣,但免不了给她几分薄面,许可晴凑过去端详了一下,正要说话,哎呀杨绯棠惊呼一声,手里的花盆不小心一滑,差点掉地上,杨绯棠慌忙去抓,土洒了许可晴一身。
许可晴:
旁边的保镖立即上前,拧着眉头看杨绯棠。
杨绯棠目光冰凉,没什么温度,怎么,你要动手?
保镖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大小姐,楚心柔站在那平静的目睹了一切,好走,不送。
许可晴恶狠狠地白了杨绯棠一眼,踩着高跟鞋愤怒的离开了。
杨绯棠担心地看着楚心柔,没事儿吧?
楚心柔摇了摇头,似乎很疲倦,没事,我休息一下。
每一次都是这样。
许可晴来了之后,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刺激了楚心柔,会让她都要一个人阴郁缓和很久,才能恢复些许的元气。
乔潇潇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她定定地看着姐姐离开的方向。
杨绯棠把洒在地上的土打扫了,她走到乔潇潇身边,那就是心柔她妈,是不是很年轻?
虽然许可晴人不咋地,但是保养的是真好,说她二十多岁都有人信。
乔潇潇直勾勾地看着被关上的门,好丑。
杨绯棠听了一怔,她笑了:是不好看,你杨姐姐刚才撒土那一手做的怎么样?
她知道,潇潇一直是善良的,不一定会认可她这么做。
乔潇潇转过头,看了看杨绯棠的花盘,缓缓地说:该放点粪的。
杨绯棠:
那时候,乔潇潇护犊子的性格已经逐渐展露出来了,俩人一起进了门,本来杨绯棠还想着跟楚心柔说几句的,可吃了闭门羹。
一直待到下午四点,杨绯棠看了看表:潇潇,你不去摆摊了?
为了赚钱,她可是排除万难,雷打不动的。
乔潇潇摇了摇头,不放心地盯着姐姐的门。
别看了,每次都是这样的,得一两个月才能好。杨绯棠叹了口气,这次,心柔不知道又要瘦多少斤,你看着点她吃饭。
说完,她走了,离开前,她看了看乔潇潇堆在地上的袋子,这批扇子,你好像进了挺久了,没看你用啊。
乔潇潇的心思都在楚心柔身上,没有回话,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她这样全心全意地在意着楚心柔,杨绯棠感觉踏实的同时,脑海里又浮现了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她摇了摇头,哎,怎么能把潇潇跟她相提并论呢?潇潇对心柔多纯洁,多好啊,舍不得欺负她半点。
楚心柔在床上躺了许久,身体无力,脑海中是个各种画面乱飞。
是楚凤依躺在血泊中,向她伸出手喊着:姐姐,痛的血腥画面。
是楚云疾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睥着她,冷冷地说:你是楚家的长女,集团早晚都得有你接手,你妈就是再惯凤依也没用,我心里有数。
是许可晴哭的梨花带雨地抓着她的手,女儿,你不知道妈妈的苦,你妹妹的腿没了她明明可以跑的,可是她爱你啊,那一推,把希望都给了你,可是她她残疾了妈妈没有什么能补偿她的,你爸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你忍心看她这样下去么?
是无数个面容狰狞的黑色面孔,说什么姐妹情深?那场车祸,指不定怎么回事呢?早有预谋也不一定!豪门还有什么亲情,还不是为了继承权那点事儿?
一直到天都擦边黑了,星星闪烁,楚心柔才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以前,家里就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可以由着自己的心绪,想躺多久就躺多久,可现在不行,潇潇肚子还疼,她要去看看。
打开门。
客厅*里飘着香气。
看见她出来,正在秀扇子的乔潇潇放下手里的活,盯着姐姐苍白的脸色,抿了抿唇,说:饿了么?姐姐,我煮了皮蛋瘦肉粥。
楚心柔摇了摇头,看了看表,已经七点多了,她又看乔潇潇堆在地上的扇子,问:怎么没出去?肚子还疼么?
乔潇潇摇头:一点点疼,要赶货。
赶货?
楚心柔之前没听乔潇潇说要赶货,而且这批扇子她好像进了好久了。
似乎看出了姐姐心中所想,乔潇潇解释着:之前餐厅说活动推迟,我忙着复习咳。察觉到楚心柔的目光,她改口:忙别的事儿,就给耽搁了,结果又说节目提前了,下个星期就要交货。
楚心柔对她是无条件的信任,以后这样反复的客户,要斟酌。
乔潇潇点头,姐姐,你喝粥么?
楚心柔目光落在扇子上,不喝。她走了过去,拿起一把问:这个要怎么做?
如果人有时光穿梭机,能看到未来的事儿。
楚心柔一定不会问这句话,也一定要仔细去看乔潇潇眼里的得逞的光。
这些扇子,的确是乔潇潇早就准备好的,只是,她可不是为了什么酒店赶工而忙起来的,完全是因为姐姐才忙碌的。
之前,杨绯棠跟她提过,每一次许可晴来,姐姐都要难过好久。
乔潇潇对比着自己难过的时候,神经似乎都是拧成一团的,谁说什么,谁劝什么都没用,就得自己治愈之后走出来。这种细腻的苦闷,是来到城市后才懂得的滋味。在村里,乔潇潇为温饱奔波的日子,哪有闲心品尝这样的情绪?
她忽然福至心灵或许忙碌真是治愈心伤的良药?
苏绣的纯手工双面扇可不好做,不仅需要对美学有要求,还要极大的耐心,光是配色就要反复斟酌数十次,绣绷上的图案还要兼顾正反两面的构图韵律,针脚走向要暗合图案的气韵流动。
楚心柔目瞪口呆地看着乔潇潇的手上下飞舞,银针在绷紧的绢面上穿梭如蝶,她看了眼楚心柔:姐姐,今晚我们先热热身,做上二十把,明天我上学,你在家先做三十把。针尖挑起一缕蚕丝,在指尖捻出完美的弧度,乔潇潇一脸雄心壮志:等我回来,我们冲刺百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