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楚心柔盯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你也不想过回从前那种日子吧?&许可晴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要是在外面不适应,妈可以给你开个画室。国内不行的话,国外也行,美国、日本、西班牙、澳大利亚都可以
妈。楚心柔轻声打断,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不会和妹妹抢继承权的,您放心。
许可晴沉默了。
她放心?
她倒是想要放心。
最近,楚云疾不仅一次问她:心柔到底回不回来?,每一次都让笑着说:那孩子啊,你还不知道?倔极了,决定的事儿,谁也改变不了。的许可晴感到不安,楚凤依到底是没了一条腿的孩子,而楚心柔曾经又是集团内部多少人认可的继承人,她如何放心?
以楚心柔对许可晴的了解,她妈是一定会亲自来看她的。
以前,每当这个时候,楚心柔都会再离开。
可这一次,她选择了留下。
不仅仅是因为逃烦了,还因为
晚上,乔潇潇回来之后就开始学习,她没有什么酒量,也就喝了一口,剩下的都给王甜甜灌下去了。
她表面上清冷,其实内心也因为甜甜能不离开热爱的运动而为她开心。
楚心柔打量着乔潇潇,看她眼角眉梢都染着淡淡的欢欣,这么开心啊?
潇潇有个习惯,学习的时候总是愿意蹙着眉,那是小时候留下的,当时在大伯家学习,晚上一用灯就会被黄素兰臭骂,她就只能借着月色学,还要提心吊胆的听着屋里面的声音,时间久了,她习惯了皱眉,而这时候,乔潇潇的眉眼舒展开了,唇角都是微微上扬的。
还好。乔潇潇转了转笔,姐姐,你有心事儿?
她们俩,在不知不觉间都那么了解彼此了。楚心柔摇摇头,显然不想谈这个话题,她将温热的牛奶轻轻放在乔潇潇桌上,转身时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你杨姐姐说最近没收到你的小卡片,怀疑你是不是早恋了。
乔潇潇笔尖一顿,墨水在纸上洇开一个小圆点。
不是她不想去送卡片。只是琴房那群学艺术的孩子实在热情得过分,每次去总有人要加她社交账号,不分男女,加了也不是为了买花,净想着谈情说爱。乔潇潇哪有这个闲工夫。
解完最后一道数学题,乔潇潇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夜风微凉,她换上运动鞋往琴房走去。这个时间点掐得正好,杨绯棠的课程应该接近尾声。
刚走到琴房门口,一阵狂风暴雨般的《超级玛丽》主题曲就撞进耳朵。乔潇潇推门的手悬在半空,透过玻璃窗看到令她瞠目结舌的一幕。
杨绯棠正以快乐教学法进行着今日最后的演奏。她十指在琴键上翻飞,长发随着夸张的头部摆动在空中狂舞,整个人宛如午夜凶铃里爬出来的钢琴家版贞子,连琴凳都跟着节奏微微震颤。
一曲完毕。
随着学员们的口哨声和剧烈的掌声,杨绯棠一甩头发,起身,以艺术家的形态弯腰致谢,谢谢,谢谢各位的关顾。
乔潇潇倚在门框上忍俊不禁。等最后一个学员离开,她轻车熟路地走进琴房,顺手整理起散落的乐谱。
杨绯棠斜睨她一眼,哟,大忙人,您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啊?
乔潇潇笑眯眯地说:也不算看吧,我听说有人造谣我早恋。
杨绯棠擦琴键的手一顿,在心里把楚心柔骂了八百遍,这叛徒现在完全跟乔潇潇一个鼻孔出气。
说吧,调起这么高,又想从我这儿打听你心柔姐姐什么事儿啊?
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乔潇潇简直是把她当套取秘密的工具人对待。
乔潇潇一看她杨姐姐松嘴了,赶紧走过去,给她捏肩膀,杨姐姐,我新学的手艺,怎么样?
要想话问的清楚,马屁不能少。
潇潇真是干什么都有样,这几下,舒服的杨绯棠眯了眼睛,她冷哼一声:别告诉我,你又要开一家盲人按摩店了。
乔潇潇:
眼看着崽子吃瘪了,杨绯棠心情大好,怎么了?你楚姐姐是不是又心事重重了?
到底多年的默契在,她一下子就说到了重点,乔潇潇叹了口气,我就想她别总是什么都憋在心里。
那是不可能的。杨绯棠摇头,嘴快了:多少次了,都这样,还不是不放心你,没换地就不错了。
什么?乔潇潇指尖发凉,仿佛有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杨绯棠赶紧说:哎哎哎,我就胡乱一说,你别当回事儿。
她就说了这么一句,小崽子不至于乱想吧?这要是让心柔知道,肯定要扒了她的皮。
事实证明。
乔潇潇还真就乱想了。
还不是不放心你,没换地就不错了这几个字在乔潇潇脑海里不断回响,像台坏掉的复读机,怎么都赶不走。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乔潇潇盯着天花板出神,她一直是最重视睡眠了,知道时间的宝贵性,也知道自己无论是学习还是做生意都需要大量的体力支撑,所以无论白天有什么心事儿,她都尽量不影响晚上睡觉。
那些被她刻意压制的恐惧像潮水般涌来害怕失去的惶恐,患得患失的不安,逼得她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姐姐真的会离开么?
第二天早上,乔潇潇起来做早饭,心神不宁间,把咸盐当成了白糖,那一口豆浆下去,杨绯棠差点去了西天,我屮
她一口吐了出去,潇潇,你是不是把咸盐当糖了,齁死了!
乔潇潇两眼发直地走了过去,用擦过的抹布给杨绯棠擦了擦嘴,哦,对不起。
杨绯棠:!!!
她脏了!她脏了!
正喝咖啡的楚心柔抬头看了眼乔潇潇,这是怎么了?
乔潇潇摇头,怔怔地看着姐姐,眼里有泪光划过,楚心柔蹙眉,一看她老毛病犯了,有心事儿不说,琢磨了片刻,表情缓和了些,是不是要分班考试了,紧张了?
后天就是分班考试,虽然乔潇潇胸有成竹,但毕竟是能决定半个学期的大考,有点压力正常,她还记得潇潇第一次分班考试成绩不好时眼睛红红委屈的模样,但这一次完全不用,以她的实力就是用脚靠也要比上次进步很多。
乔潇潇不说话,眼神都轻飘飘的。
楚心柔安慰她,没事儿的,正常发挥就好。
她是知道潇潇的成绩了,心里保守估计,别说前五班了,就是冲到一二班也不是不可能。
乔潇潇望着她,声音虚弱无力,姐姐,你说,我要是考好了,你是不是就放心了?
get到关键词的杨绯棠秒懂,她立即把头埋在了咸豆浆里,呼噜噜小猪一样喝着,齁死了也不敢吱一声。
楚心柔感觉有点莫名,但还是点了点头,当然。
乔潇潇明白了,她转身去厨房拿茶叶蛋去了,同手同脚的老毛病又犯了。
楚心柔盯着看了一会儿,她转过头,看着杨绯棠,眯了眯眼经:不是,你对她说什么了?
杨绯棠咳了一声,扯着脖子:我能说什么啊?我会说什么啊!
乔潇潇一连失眠了两天,两个大黑眼圈遮都遮不住,就连白天的训练都影响了,跑步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摔倒,还是被楚鸽一把扶住的,想什么呢?!
冲刺时的这么一摔,可是极其危险的。
乔潇潇满头的汗,失魂落魄地看了楚鸽一眼,半响,她胸口起伏着:队长你说你当时帮我入队,是不是因为心柔姐姐?
楚鸽大脑一下子卡克了,愣在了原地,看她这样,乔潇潇更什么都懂了,她挣脱开,继续往前跑。
她看着远处的天,湛蓝的云朵,脑海里都是楚心柔。
没有人知道她从前过的是怎样暗无天日的日子,每天挨饿受冻,提心吊胆地等着挨打。在那个家里,她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是姐姐,用温暖的手把她从那个地狱般的家里拉了出来;是姐姐,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破碎的自尊心,耐心地拼凑完整;是姐姐,让她知道永远有人在身后守候。
每当乔潇潇惶恐不安地回头张望,总能看见楚心柔站在那里,用温柔的目光望着她。
姐姐总是会那样对她笑,眼角会先微微弯起,然后唇角才慢慢上扬,让乔潇潇知道,她也配当个孩子。
如今,姐姐是不是就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