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肠胃不好的人最好吃易克化的食物，面食粥品皆可。海碗装着汤面，里面还有一个煮的软烂的鸡腿，用筷子尖轻轻一拨，肉就掉下来，足以可见煮的时间够久。
汤汁清澈，上面漂浮着一点油光，吃完面之后，苏墨儿喝了大半碗热乎鸡汤，肚子里舒服的晚上睡个好觉。
翌日没人来叫她，苏墨儿也不主动去问，在院子里晒太阳和士兵聊聊天，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谁料黄昏时候十五来了，还带着一个包裹。
“请刘大夫换好衣物随我来。”
苏墨儿看见鞋袜里衣都有，不由得挑眉，暗道是因为她上次吐他身上，所以宁镇山嫌弃？
以前俩人如胶似漆的时候，宁镇山哪里嫌弃过她？在他眼里她从头到脚都是香喷喷的，他还曾亲手为她搓背，现在倒是嫌弃了？
心里怎么想的面上不能表现出来，换好衣服后苏墨儿还将头发重新梳理一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止是为别人看，更多是自己看着舒心。
打扮好后的苏墨儿昂首挺胸的走了出来，跟着十五去往主院的路上，巡逻士兵悄悄看她，苏墨儿拢了拢发鬓，忽然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她早已不是当年的苏墨儿，他也不是当年的赵小山了。
“刘大夫，你身体怎么样了？”俩人就这样无声息的走路有点怪怪的，十五没话找话询问了一句。
苏墨儿想起之前初一传的话，所以故意道：“放心，已经好了，不会让主帅觉得晦气。”
十五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宁镇山说这话时他就在现场，只是没想到初一脑子如此钝，竟然如数表达！这不是影响主帅的名誉吗？
所以十五立刻找补道：“主帅是担心刘大夫的身体状况，所以还让刘大夫休息一天调整，对了，鸡汤面可还合口味？是主帅特意吩咐下去的……”
是他吩咐的？后面十五又说了什么，但苏墨儿没往心里去，她想起来那时候她偶尔不爱吃府里的饭菜，他便悄悄出府给她买烧鸡拿回来吃，也曾吩咐厨房给她熬鸡汤，但她不喜欢喝汤，觉得吃肉更好，因此肉被她吃了，剩下骨头架子和汤，被他尽数打扫干净。
眼看着就要到主院了，苏墨儿收敛心神。
过去就是过去了，她这样告诉自己。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随着她进门而消散，大抵是因为宁镇山看不见，屋里甚至只有两盏微弱烛火，外室里就站着初一自己，见她来了喊了句：“刘大夫。”
苏墨儿笑意盈盈的朝着他点头示意。“主帅在内室？”
初一连忙做出请的手势：“在内室，方才王大夫给主帅扎针灸，但有急事离开了，所以想请刘大夫帮忙取针。”
苏墨儿便往内室去，等转过屏风后才发现，床边还立着孙大夫。想必是王大夫留他在这，按理说取针是小事，孙大夫虽是学徒但完全可以胜任，怎么非要叫她来？
不可能是针对她，苏墨儿昨晚仔细想过，认为五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且宁镇山是一军主帅，性子定然变得暴戾不少，所以她更加温柔笑意，不想去触霉头。
“刘大夫。”小孙大夫干巴巴的笑了笑，苏墨儿温声道：“多久了？”
“还不到一刻钟。”
苏墨儿点头:“再等一会撤针。”
床榻之上的宁镇山未着上衣，下身倒是穿着裤子，不过挽起到膝盖处，露出的皮肤都扎了针，像是一只刺猬似的躺在那。
原本他是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的，苏墨儿看过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睁着那双瑞凤眼，四目相对，苏墨儿眉心一跳，缓了好一会才想起来，那双黑曜石似的眸子看不见。
“还请主帅稍安勿躁。”她温声道。
宁镇山又转头回去闭上眼睛，苏墨儿拿不准他的意思，便小声和孙大夫交流病情。孙大夫给王大夫打下手，知道的也不多，没过一会到时辰了，苏墨儿净手后便来到床边。
“主帅，我要开始取针了。”
宁镇山依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但薄唇轻启道：“劳烦孙大夫煮一碗去火汤。”
“哎，这就去。”得了命令的孙大夫连忙走了，外室的十五也拉着初一要往门外去，初一还不解。
“你拉我干什么？”
十五不由分说直接将人拽出去，想了想，索性直接出了院子，就在院门口站着。
“你脑子没事的时候转一转。”十五数落初一，“难道你没看出来主帅故意支走孙大夫吗？”
初一惊愕：“为什么？难道主帅想要……”
他用手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主帅要杀刘大夫？为什么？
十五觉得头疼。“要不是看在你武功高强忠心耿耿的份上，主帅怎么可能重用你？”
“哎哎，你说话归说话，作甚编排我。”初一不满，“主帅可是夸过我办差利落，你忘了，这些年主帅叫我们兄弟去寻一个姑娘踪迹，多亏了我才找到一点线索。”
十五呵呵两声皮笑肉不笑，“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耽误，咱们都追上那姑娘了！”
说的是去年年中时候，他们兄弟俩找人，还真摸到一点眉目，不过初一坚持在原地等，等了一天没有结果，后来才知道那日早上人就走了，然后他们再也没有发现过对方踪迹。
估摸着是再也找不到了，所以主帅才放弃。不过能坚持这么多年，初一认为那位姑娘对于主帅来说肯定非比寻常。
所以，他才没将刘大夫想的那么重要。毕竟主帅心里有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接受其他人？这一点初一和十五没有达成共识，俩人索性走到无人处理论起来。
天黑露重，院子门口守着两个士兵，他们趁着无人打哈欠。夜色漫漫，得等月上高梢时才能换班。俩人只敢搞点小动作，不远处好像有什么响动，一个士兵有所察觉侧耳倾听，只有微风拂过树梢发出簌簌声响。
从大门处到正院，不知道有多少重保护，他们这里最是安全，因此俩人谁也没当回事。
外面的细微动静自然传不到屋里，苏墨儿已经将双腿上的银针取下，正准备取胳膊上的针。
“衣服洗干净了？”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烛火发出噼里的轻微响动，冷不丁有人说话吓了一跳。
“嗯。”
苏墨儿继续做事，想着快点弄完回去睡觉。不过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夹着嗓子温柔说道：“已经洗干净了，可让十五侍卫去取。”
宁镇山不着痕迹的挑了下眉梢。
苏墨儿顿了顿，继续温柔小意娇滴滴的说话。“主帅，药丸一事董将军已经调查清楚，早就还我们清白了。”
这话说的讲究，将自己摘出去又变相讨好。苏墨儿觉得找董岩没用，还得一军主帅发话，她才能早点归家去。所以她将主意打到了宁镇山身上，只要他一句话，甚至现在她就能走。
“吴家兄妹前日就已经回去，我想着多留两天帮帮王大夫，不过王大夫身边有孙大夫照应，看来也用不上我。”
她就差把“让我走吧”几个字说出口了，相信宁镇山明白她言外之意。
还有最后几根银针，苏墨儿悄悄觑宁镇山的脸色。
以前她在府里闯祸去找他，便会撒娇求他，一求一个准，不管什么麻烦他都会帮她料理干净。五年过去，她拿不准宁镇山是否还吃这一套。
男人都是怜香惜玉的，他应该也不例外。
但宁镇山不曾言语，直到取完所有的针，他盘腿坐起，懒散的问了句：“家中还有其他人？”
“自然没有！”苏墨儿答的极快，面容紧张身体紧绷，幸好他眼睛瞧不见，否则一定能看出来她在撒谎。
宁镇山静静地看她。
苏墨儿紧张的心要跳出来，她张了张嘴欲要说什么时候，他突然扑过来，将人按在怀里翻滚了一圈。
只听嗖嗖的破风声，苏墨儿方才站立的位置已经钉入两枚飞刀，烛火一照，刀刃上泛着幽光。
“有毒！”苏墨儿低呼提醒，宁镇山大手捂住她的嘴，随后掌风略过，屋里所有烛火尽数熄灭。
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心跳声便在耳边扩大。
宁镇山未着上衣，苏墨儿就靠在他胸膛上。这个姿势如此的熟悉，五年前俩人好时便总是如此交颈而眠，她听着他规律沉稳的心跳声入睡。
时过境迁，熟悉的人和心跳声让苏墨儿一阵恍惚，以至于没听清他说的话。
“什么？”
“你最好找个地方藏起来，莫要脏了我的地。”
13
第13章
◎全部羁押提审◎
烛火是宁镇山熄灭的。
现在整个室内陷入暗色里，对于看不见的宁镇山来说，劣势变成了优势。宁镇山松开苏墨儿，她感觉到有人逼近，下一瞬便听见闷哼声，随即是骨骼碎裂之音。
苏墨儿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情，震惊之下忘了动弹，随后便听得抽剑铮铮之声，刀剑相击之后，忽然脸上迸溅了一股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