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而他们脚下，涓流不息的河水也模拟了户城江的江水。
只是这儿的水看上去好像很脏。
“你当时拍《逆旅无归》是冬天？”
“准确地说，是秋天，”陆予琛道，“但天还是很冷的，不过我当时跳下去的时候没感觉。”
“为什么？”江稚问。
“就想着这一条过没过，如果这一条不过要重拍，又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和物力。”
江稚点头，表示理解。
“但其实事后回过神，那股冷的劲就涌上来了，我一个人坐在房车里抖了一个多小时才缓过来。”
江稚欲言又止，眸中很明显地闪过一丝心疼。
陆予琛笑起来，带着江稚又往前走。
“这跳河我跳下去好多次了，确实河水很脏，尝起来有股奇怪的酸味。”
江稚能想象这个味道：“这应该是四类水域了，既然你们拍戏需要经常入水，为什么不把这里的水弄干净些？”
陆予琛摊手：“这就得问景区了。”
两人都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陆予琛的片酬已经远超普通人这一辈子能赚到的所有工资总和，这一点小小的经历相比能赚到的那部分钱来说，似乎根本不算什么。
会真正心疼陆予琛的，可能也只有他身边的人。
江稚眼神黯淡下来。
可是他身边能有几个人。
陆予琛指了指前面的河岸：“我拍《燃烧之城》的时候，就是在这里泡了一天。”
江稚想起来了，《燃烧之城》这部剧，就是陆予琛高产时期拍摄的热度最高的一部剧，他在这部剧里，饰演了主角沈燃的一生，好像这也是他在剧里唯一一次露身材。
想到这，江稚忍不住回头扫了一眼陆予琛的上半身。
陆予琛：“？”
江稚笑笑：“你的身材倒是真的，一如既往的好。”
陆予琛脸颊爆红。
【？？什么清纯小男生人设？陆予琛你脸红什么劲？】
【又想到什么了？陆予琛你是不是满脑子颜色？】
【我真的要被陆老师笑死】
【你们说他是真纯情还是过于皇暴啊哈哈哈哈】
陆予琛给江稚解释：“那个时候就是，一时接了太多部剧，有的没仔细看剧本就接了，再加上《燃烧之城》是盛导的剧，我当时想能跟盛导合作一次也好，就……”
江稚表示理解：“适当的牺牲也是有必要的，小琛不要有心理负担。”
陆予琛抿唇：“我那时候，去……”
陆予琛捂住了麦。
摄影师的摄像机没有对准陆予琛正脸，因此没有人看到陆予琛的唇语，也没人听到陆予琛说了什么。
江稚却猛然间怔住了。
他迎着风站着，盛夏的风吹到他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闷热。江稚的眼睛一瞬间红了。
“什、什么时候……？”江稚问。
陆予琛又说了句什么。
江稚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下来，他似乎连自己都没有预料到，愣了一下，忙摘下眼镜，背过身：“对、对不起……”他极力维持着自己声音的稳定，“我不知道，可能是沙子进眼睛了，不好意思，大家等我一下……”
弹幕一片：【？？】
【？？江教授怎么了？美人落泪？】
【啊？怎么哭了？是因为心疼陆老师吗？】
【啊啊陆老师那段时间作品井喷，确实很辛苦】
【我想想，那时候江教授在国外，估计分隔两地，谁都帮不上谁的忙吧？】
【啊啊啊我忽然也心疼起他们两了，怎么好好的一对小情侣，忽然变得有点多灾多难了？】
【只有真爱对方才会心疼对方吧？我真的磕爆！】
弹幕一片不明所以，但也很快跟着江稚一起“呜呜呜”起来。
江稚调整了好一会儿, 才摆手对陆予琛道：“对不起小琛，我不是有意的，可能真的是沙子进眼睛了……”
他觉得自己很丢人, 反复强调是沙子迷了眼。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拿了纸巾递过来，江稚接过, 连连道谢, 觉得自己给大家添了麻烦。
陆予琛也没想到江稚听到自己说三年前去a国找过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以为江稚会云淡风轻地笑, 或者说一句“啊，是这样”，他没想到江稚眼眶会红。
更没想过江稚会哭。
他依旧记得那一天，他有多兴冲冲, 有多忐忑地连夜买机票飞到a国，又有多失望，多难过地回到国内。
他以为江稚永远也不会在乎自己有没有来找过他，是不是真的很想挽留他。
他以为江稚真的很理智, 真的说分手就能抽身，真的完全不把他的心意放在心上。
原来江稚也是会哭的。
陆予琛这辈子大概欠江稚的，他最怕的事情都和江稚有关。
现在江稚哭了，他几乎手足无措起来。
“我没事的……”陆予琛解释，“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陆予琛挥挥手, 示意摄影师是不是可以暂停一下拍摄。
工作人员和fpd商量了一下，觉得可以暂停。
摄像师把镜头转向了别处。
【啊啊啊啊虽然人类的好奇心使然, 我真的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陆老师还是好好安慰江教授吧】
【呜呜到底怎么了, 好心疼我cp啊啊啊！】
江稚和陆予琛走到一旁，两人都把麦拿了下来。
“我其实也就是心血来潮, ”虽然当时对江稚确实有很多怨怼，但话到嘴边，陆予琛还是换了个说辞，“没什么的，我也没怎么，就当出去旅了个游呗，你不用放心上……”
“我……”
江稚说不出话。
他好像没有立场说。
说要分手的是他，听到陆予琛在分手后的第二年，从国内买了机票飞来找他，莫名哭得伤心的人也是他，好像什么伤人的事都被他做了，他到底有什么立场和陆予琛诉说自己现在的心情？
以前觉得恋爱脑的人猜不透，现在江稚觉得，自己好像才是那个不可理喻且猜不透的人。
他真的，好可笑啊！
他在感情方面如同稚子，如果这一辈子，有什么是江稚必须要学的，可能唯有这一件。
就像陆予琛说的，他是个只能考零分的后进生。
他也没有办法和陆予琛说，他那段时间，其实也是很折磨的。
一直睡不好，不知道什么原因，心口总是闷闷的，就像a国那段时间的天气。
可是相比起来，陆予琛应该比他更难过。
他是怀着什么心情飞到a国来找自己，又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失望离去，最后把自己的联系方式都拉黑，又是为什么忽然那么认真努力地工作，一次性接那么多戏呢？
江稚真的不敢深想。
光是想一想，他就觉得自己心疼得不得了。
可是他又有什么立场问呢？
最终陆予琛还是告诉他：“我后来觉得，你反正也不喜欢我，好像人生没什么意思了，我唯一剩下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只有演戏了，所以才会拼命接戏，我说过的嘛……我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你，喜欢你的爱好没有了，只能演戏了……”
“其实我也有想过，等我以后有了更多作品，成为国际巨星，像梁先生那种，会不会你有一天会后悔，觉得那一刻的我你再也高攀不起……后来发现不会的，你在我心里没人比得过，你永远都是这么厉害……”
陆予琛话音一落，就被江稚抱住了。
“小琛，对不起……”江稚哽咽着，眼泪落在陆予琛的衣领，“你很厉害，你已经很厉害了……”
陆予琛那一瞬间心花怒放。
要知道，哪怕在把江稚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的时期，陆予琛也在隐隐幻想和期待着，要是有一天江稚能在电影院看到他的作品票房这么高，又叫好又叫座，会不会在心里夸奖他厉害。
他其实从来没奢求自己会比江稚厉害，就像他自己说的，在他心里没人能比得过江稚。
他只是想让江稚在心里小小地夸奖他。
他说谎了，刚才他故意把自己说得很可怜，很惨，其实他早就没在意三年前那件事了，就算有气也早就消了。
毕竟现在的江稚很好，依然陪在他身边，自己发微博胡闹给他惹了那么多麻烦他也不生气，还答应陪自己一起上综艺。
这在三年前，陆予琛根本想都不敢想。
要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三年前的陆予琛，估计那时候的自己也只会嫉妒到发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