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这两个月来,他们被那江湖骗子耍得团团转,这一次,说什么也要将他逮住。
楼上动静惊动了整个客栈,楼下用膳的几名商旅纷纷抬头张望,几个胆小的已经缩到了墙角。掌柜的焦头烂额,却又不敢劝阻,可若真打起来,他这客栈可经不起折腾。
两名侍卫拇指轻推,剑刃微微出鞘,寒光逼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字一号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何事喧哗?
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声音清透,与那江湖骗子的声音截然不同。
赵从煊打开房门,门口的侍卫立即收剑,恭敬行礼:公子!这两人是天峪县的衙役,奉县令之命抓拿要犯。
听闻天峪二字,赵从煊的目光瞥向了衙役,竟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那年轻的衙役不由地后退了一步,他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道:既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那便不打扰了......
话音未落,那衙役余光瞥见屋内一团霜白须发,这不正是那什么神医的吗?
难道,真有这么巧......
两衙役离开客栈后,年轻的衙役道:老钱,你觉不觉得,这个公子就是那什么肖神医?
钱衙役也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疑惑,可这公子气度不凡,衣着华贵,也不像啊,万一我们认错了......
两人一合计,便决定在客栈外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没多久后,一个人影将一团白花花的东西丢到后院去了,两衙役偷偷跟上去,从一堆杂七杂八的垃圾中找到了那团花白的须发。
拿到证据后,两人笑着点了点头,这下露出真面目了吧。
两衙役漏夜赶回县衙禀报此事,声称此江湖骗子背后定有一个庞大的组织,还带刀持剑的,一看就是非匪即盗!
萧伯瑀闻言,虽然他觉得那肖神医最多就是一个江湖骗子,但还是命县衙差役画出此人的真容。
次日,天峪县衙内。
不对不对,他的眼睛要更大一点!
那人是薄唇,你画得不像。
总感觉不对,这眼神不对......
两衙役你一言我一语就快吵起来了,那画师额头直冒汗,他就没试过这么难画的人像。
画师见萧伯瑀进来,连忙搁下笔,起身朝他道:县令大人,老朽才疏学浅,实在难以堪当此任,大人还是另寻他人吧。
说罢,画师便拎起自己的箱子快步离去。
萧伯瑀走近画案,目光不经意间瞥见案上的画像,含笑的唇忽然一僵。
两衙役也不敢争吵了,争先道:大人,这画像就在这了,我们什么时候将他捉拿归案?
萧伯瑀沉默良久,才道:你们确定,没认错人?
这话一出,两衙役也开始怀疑起来,我就说不像吧......
还没等两人分出个所以然来,萧伯瑀沉声道:此事暂且作罢。
两人均是一愣,为何啊大人?
连盘踞岭南多年的山匪,县令大人都不惧,这区区十几人,怎么就不敢继续追查下去了?
你们先下去吧。萧伯瑀没有多加解释,这画像之人,与当今天子有几分相像。天子容貌,无论像或是不像,都不容冒犯,更何况,要将画像张贴于市井之中。
两衙役虽不明缘由,但县令大人这么说了,他们也只好应声退下。
萧伯瑀定定地站在画像前,良久,堂内传来一声轻叹。
他将画像收好,放在木柜上。
恰在此时,田安从外面急匆匆回来,着急道:大少爷,上官姑娘不见了。
今日一早,上官绵见天气不错,便带孩子出门赏花透气。萧伯瑀虽知她身手不凡,但带着孩子,总会有诸多不便,他便命田安陪同。
怎么回事?萧伯瑀眉头微蹙。
田安连忙解释:今日午时,上官姑娘在凉亭休息,一个几岁大的小孩忽然撞上来,说是要找娘亲,我便陪他去找了,可等我回来后,上官姑娘就不见了......
说着,田安忽地想到了什么,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对!是他!就是他!那人裹得严实......
当时,田安差点还撞到他了。
那人只道:家中妻子染了疾病,要赶去找郎中。
田安还给他指了路,现在想想,那人恰好就是出现在上官绵失踪的前后时间里。
与此同时,天峪县的一间客栈内,两道身影正打得热火朝天。
归其原因在于,上官绵醒来后,眼前这个迷晕她的人,声称叫肖承焕,是她的夫君,想要带她和孩子回家。
这是上官绵第二次被迷晕了,她恨得牙痒痒,先不管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她夫君,她不发火是不是都当她是好欺负的了。
于是,上官绵假意装作认出了他,实则待他给出解药后,趁他不备,忽地从后面偷袭,可没想到,肖承焕警惕心极高,竟轻松躲过了她的攻击。
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期间,肖承焕一个劲地说,自己是她的夫君,两人于三年前相识,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拜堂成亲、洞房花烛......
闭嘴!上官绵不再留情,无耻之徒!
眼见两人的动静传了开来,肖承焕无奈,他手中稀奇古怪的物什极多,趁上官绵一个愣神的功夫,便再度将她迷晕了过去。
待肖承焕将她抱回房间时,只见房内站着几道熟悉的身影,房间内,坐着的人正是赵从煊。
肖承焕后撤一步,便有人将他围住,而此时,客栈楼下也传来阵阵脚步声,是县衙的人赶了过来。
前后夹击之下,肖承焕自知无路可逃,便将上官绵轻轻放在房内的床榻上,又将婴儿放在她的身旁。
他先声夺人,朝赵从煊道:你上回莫名其妙对我动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赵从煊细细地看着他的面容,直至看到他额角处的一道疤痕,他霍然起身,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关你什么事。肖承焕瞥见萧伯瑀朝这边走来,忽然脸色一变,大声道:县令大人!快救救草民!
萧伯瑀一进门,肖承焕快速道:县令大人!我方才瞧见这个人鬼鬼祟祟将夫人带到此处,我觉得不对劲便跟了上来,这才发觉,这人想要对夫人图谋不轨,被我发现了还想对我动手,县令大人快给草民作主啊!
满口胡言!赵从煊身边的侍卫怒斥一声,说着便要拔剑割下此人的舌头。
肖承焕指着他们道:县令大人,你也看见了。
说着,他便步步后退。
在吵闹声中,萧伯瑀的目光落在屋内之人身上,神色一怔,那人背对着他,和记忆中的人影渐渐重叠了起来。
下一刻,他心头不由地笑了笑,那人远在长安,又怎会屈尊来到岭南。
钱衙役认出了屋内这一行人,正是在悦来客栈遇见的人,便连忙朝萧伯瑀道:大人,他们就是悦来客栈的江湖骗子。
肖承焕眸光一转,张口就来:对!没错,他说他是肖神医,还骗了我十两银子,县令大人快给草民作主啊!
侍卫紧蹙着眉头,这些人怎敢污蔑当今圣上,而且,其他人认不出圣上的身份,萧大人还不知道吗?
公子......侍卫小声道,他们都在等赵从煊下令。
赵从煊没有说话,他背对着门口,明知道门外站着的是他心念之人,可时隔几百个日夜,他又迟疑着,萧伯瑀会不会已经不愿见到他了......
萧伯瑀眉头微蹙,他缓步朝着赵从煊走来。侍卫见状,欲上前阻拦的手还是收了回去。
脚步声在周遭的喧嚣中似乎格外清晰地传入赵从煊的耳中,他缓缓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