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羽林中郎将一职, 是萧氏与陈氏博弈的突破口,谁也没想到,萧伯瑀不让族中子弟担任此职,反而让关系平平的孔家得了这个好处。
  原本陈威以为, 萧伯瑀会调任萧氏的子弟,而萧氏旁亲多是文官出身,其门生故吏多在各地为官, 论资历、论军功都轮不到他们,只要萧伯瑀敢用人,陈威便随时命人弹劾。
  可没想到,这个人竟是孔岑。
  孔岑虽年纪轻,但弓马娴熟,在永顺帝秋猎时,他还因箭术精湛而备受青睐,且他是世家出身,此次升任中郎将一职,是在情理之中。
  因此,陈威并不能借此发作。
  皇宫,御书房。
  赵从煊半倚在榻上看书,宫女轻手轻脚地将新煮好的热茶放下,而后躬身出去。
  茶杯上腾出氤氲白雾,赵从煊执起茶杯,只见杯底下压着一张字条,他拿起看完后,眸中神色未变,只将字条放入一旁的金炉烧掉。
  小酉子趋步入殿禀报:陛下,陈少傅来了。
  这些日子,因赵从煊手臂伤势未愈,陈辙只好暂停了入宫讲学。现在,一听到他的伤势好转,陈辙便迫不及待入宫打探消息。
  赵从煊阖上了眼帘,他摆了摆手,朕乏了,请少傅回去吧。
  是。小酉子连忙退出殿外。
  陈辙面色不大高兴,但表面还得毕恭毕敬,那我明日再来。
  说罢,便拂袖离去,出到宫门时,恰好碰见了萧伯瑀,两人相视点头。
  待萧伯瑀去求见皇帝后,陈辙留了一个心眼,他在宫道等了许久,却迟迟未见萧伯瑀出来。
  也就是说,皇帝并非真的困乏,只不过是不想见他罢了,又或是说,不想见到陈氏之人。
  陈辙摇了摇头,他有些难以看懂当今圣上的心思,要说皇帝亲近萧家,可后宫中,他又极少去淑妃萧芷嫣的宫中,反而贤妃陈巧儿在外人眼中更加得宠。
  御书房内。
  萧伯瑀见赵从煊手臂上的伤大有好转,这才放下心来。
  这么多日来,始终没有找到那刺客的踪迹,萧伯瑀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怀疑过陈威
  但很快又否决了这一想法。
  萧伯瑀只好暂且放下这些事,先与陛下谈起政事。
  赵从煊低低地嗯了一声,似乎是不大高兴。
  好不容易萧伯瑀进宫陪他,结果心思却不在他身上,说两句软话便又提及朝政之事。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声音,太后到!
  太后入殿后,见萧伯瑀也在,神色稍微一愣,随即恢复如常,含笑道:萧爱卿也在啊,倒是巧了。
  她身后跟着两名宫女,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太后示意宫女上前,温声道:哀家命人炖了养元汤,来给皇上补补身子。
  萧伯瑀退至一旁,垂首行礼:臣参见太后。
  太后笑着道:不必多礼,皇帝伤势未愈,朝堂之事还得多劳烦萧爱卿了。
  太后言重了,臣自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萧伯瑀道。
  宫女打开手中的食盒,端出一盅热气腾腾的汤在赵从煊案前。
  太后亲自盛了一碗,递到皇帝面前,哀家今日来,本就是想向皇帝求个人情,萧爱卿既然也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从煊接过汤碗,指尖在碗沿轻轻摩挲,抬眼看向太后,却没有答话。
  太后在皇帝身侧坐下,她看向萧伯瑀,笑着道:哀家族兄有一个女儿,今年已到婚配之龄,这孩子温婉贤淑,知书达理。哀家想着,萧爱卿尚未婚配,不如就让皇帝赐一道圣旨,成全这一姻缘。
  她话未说完,萧伯瑀已猛地抬头。赵从煊捏着汤匙的手微微一僵,汤面荡开一圈涟漪。
  殿内一时寂静。
  赵从煊唇角微扬,眼底却不见笑意,他轻咳了一声,道:萧爱卿以为如何?
  臣承蒙圣恩,身负朝廷重任,如今天下未定,不敢言成家之事。萧伯瑀跪下身来。
  太后眉头微蹙,语气转淡:罢了,是哀家思虑不周。
  去年这个时候,萧伯瑀曾以社稷为重,打消了陈威想让永安公主嫁入陈家这一念头,现在,若太后这一道懿旨下来,不到半个月,陈家必定会再次求娶永安公主。
  太后心头一沉,她叹了叹气,也不看皇帝一眼,便起身离开了。
  陈伦的为人,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永安虽不是太后亲生的女儿,但也不舍得她嫁给陈伦这般人。
  待太后离开后,赵从煊看着案上快要放凉的养元汤,始终没有喝下一口。
  萧伯瑀缓缓抬头,目色一怔,只见赵从煊的手臂不知何时洇出了些许血迹。
  小酉子连忙请来太医,重新包扎伤口,萧伯瑀神色一凛,蹙眉道:陛下,当以身体为重。
  赵从煊抬起头看向他,唇角翕张,而后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夜里,萧伯瑀留宿宫中,怕他伤势再次裂开,他坐在床榻边看着书,偶尔看向榻上之人,见人眉头舒展,便放下了心。
  夜深,殿中烛火摇曳。
  萧伯瑀脱去外衣,侧躺在床榻上,赵从煊似察觉到身旁之人靠近,他迷茫地低语着什么。
  萧伯瑀凑近了些,轻声问道:陛下说什么?
  片刻后,赵从煊半睁着眼,他的声音很轻,更像是呓语,你会娶妻吗?
  声音传来,萧伯瑀没有立即回答,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世家之中,婚姻多半是利益的捆绑。
  如今朝中党争愈发严重,太后想要将族中之女嫁给萧家,其意思不言而喻。
  陈威任人唯亲,早引得世家不满,萧伯瑀任孔岑为羽林中郎将一事,无形中拉拢了世家的人心。
  萧伯瑀年少成名,无论是出身、才学、相貌均是人中龙凤,明里暗里,多的是人想拉拢萧家。
  见他沉默,赵从煊艰难地撑着起身来。
  萧伯瑀见状,连忙托住他的腰身,生怕他又撕裂臂上的伤。
  赵从煊紧紧地看着他,近乎强硬道:你不能娶别人为妻。
  殿内一静,赵从煊低垂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忽地,他半跪起身,随即跪坐下来,整个人跨坐在萧伯瑀的身上。
  下意识地,萧伯瑀搂住了他的腰身。
  萧伯瑀的掌心贴在他腰间,隔着衣料似乎传来灼人的温度,他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陛下,是什么意思?萧伯瑀的声音暗哑了些。
  赵从煊顺势将重量完全压在他身上,膝盖抵在两侧,整个人陷进他怀里,他解开了衣带,任由月白的里衣挂在臂弯,随即颤抖着将唇贴了上来。
  两唇相贴,萧伯瑀的手掌不由地扣在赵从煊的后颈,指尖渐渐滑入他的发间,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
  他的唇很软,带着一丝药草的苦涩,却因他急促的呼吸而温热起来。
  两人身体的反应清晰地传来,萧伯瑀缓缓退开,他看向赵从煊臂上的伤,眉头紧蹙着,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他压抑着,伸出手想要整理赵从煊的衣襟,可刚触碰的一瞬间,赵从煊的身体软在他的怀中。
  我喜欢你赵从煊轻咬着他的唇,似乎全身心地依赖着他。
  刹那间,萧伯瑀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他褪下了怀中之人的衣物,仅存的理智便是避开着他手臂上的伤。
  本能般,他抱起怀中之人。
  随着一声闷哼,赵从煊的双膝在他身侧收紧,整个人几乎要融化在他怀里,痛楚般溢出一声低吟。
  萧伯瑀含着他的唇温柔安抚着,身上的动作却截然相反。
  渐渐地,两人呼吸交缠凌乱,他攫取着怀中之人的气息,又偏爱听他的喘息声,与是渐渐往下
  赵从煊喉间溢出几声低吟,似乎是说着娶妻几个字,萧伯瑀听得不太清楚,他含糊地应了一声。
  闻言,赵从煊身体微怔,又委屈又生气地在他肩颈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萧伯瑀闷哼一声,却不由地搂紧了他的腰身。
  赵从煊身体一颤,目光近乎涣散,身体似乎陷入无底的深渊,他讨好地舔舐着萧伯瑀肩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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