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萧伯瑀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心,低声道:近日政务繁忙,未能陪在陛下左右,是臣的疏忽。
那你今晚留下来,陪我。赵从煊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轻哼,他微微仰头,水雾般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萧伯瑀,我生病了
萧伯瑀温声道:臣去唤太医
话未说完,赵从煊已支起身子凑近,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不发一语地送上了自己的唇。
两唇相贴,一烫一凉。
萧伯瑀稍稍退开,温声道:陛下尚在病中
赵从煊脑子已有些晕乎,他听不清说了什么,只知道萧伯瑀不愿与他亲近,霎时间,心底难受至极。
他不管不顾地又贴了上去,滚烫的呼吸扑在萧伯瑀的唇边,就一下
萧伯瑀却微蹙起眉头,他抬起手触碰赵从煊的脸颊,果然,比刚才更加滚烫了些。
他正欲喊小酉子进来,却见一滴滚烫的泪水顺着赵从煊的眼角滑落,直至没入他的掌心之中。
不要走赵从煊声音软软的,像是委屈又像是不安。
萧伯瑀轻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泪痕,安抚般在他唇上碰了碰,嗯。
赵从煊怔了怔,眸中有些迷茫。人心中的欲望总是得不到满足的,原先,他只想见萧伯瑀,见到他后,又想他抱着自己,亲一下自己,可还是不满足
他的呼吸越发沉重,身体软软地靠在萧伯瑀的怀中。
萧伯瑀将人搂得更紧,而后又亲了一下他的眉间。
渐渐地,怀中之人的呼吸平静了下来,萧伯瑀温柔地将人放下,却见赵从煊的手仍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
像是察觉出脱离了温暖的怀抱,赵从煊拧紧了眉头,睫翼颤抖着,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
我很快回来。萧伯瑀放轻了声音。
闻言,赵从煊才安心地继续睡了过去。
萧伯瑀起身往外走去,殿外的小酉子连忙上前迎道:萧大人要走了吗?
萧伯瑀微微摇头,沉声道:陛下高热未退,今夜我留下照看。去请太医再来一趟,再备些温水与干净帕子。
小酉子闻言一怔,随即会意地躬身:奴才这就去办。
殿内烛火摇曳,萧伯瑀回到床榻边,见赵从煊双颊绯红,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他动作轻柔地拭去那些汗珠。
太医匆匆赶来诊脉后,断定是染了风寒,神色愧疚至极,原是下午没能及时察觉出病症,于是连忙请罪。
萧伯瑀只吩咐道:去煎药吧。
待众人退下,萧伯瑀坐在榻边,他伸手将赵从煊散乱的鬓发拢到耳后,静静地凝望着他。
药煎好时已近亥时。
萧伯瑀托着赵从煊的后颈将人扶起,轻声道:陛下,喝药了。
赵从迷糊地睁开眼,他看着汤药,却迟迟没有动作,而后他抬起眼眸,待看清眼前之人是萧伯瑀后,才含住药汤喝了下去。
一碗苦涩的药汤,赵从煊眉头都没皱一下。
喂完药,萧伯瑀正要起身,忽然被扯住衣袖,赵从煊只怔怔地望着他。
萧伯瑀眸光微动,将药碗放下后,又脱了外袍,这才掀开锦被一角躺下,将人揽入怀中,柔声道:睡吧。
赵从煊立即贴了上来,额头抵着他的锁骨,整个人乖巧地蜷缩在他的怀中。
窗外雪落无声,怀中人呼吸渐匀。
萧伯瑀本是半睡半醒,后半夜中,只听见耳旁轻咛的喘息声。
他睁开眼睛,只见赵从煊背过身去,呼吸变得急促,身体似乎难受至极。
萧伯瑀连忙起身,掌心刚贴上赵从煊的手臂,只觉还是一片发烫,他心头一紧,低声唤道:陛下?
赵从煊半弓着身子,听见他的声音后,顿时,他身体一僵,喉间溢出难以抑制的喘息。
然而,萧伯瑀却以为他高烧未退,眉头紧蹙着,伸手探去他的额间。
可奇怪的是,额间的温度并不算滚烫。
下一刻,赵从煊翻转了身子,整个人扑在他怀中,身体微微颤抖着。
萧伯瑀便以为他受了梦魇,下意识地将人往怀中搂紧了些。
怀中之人身体的反应清晰地传来,萧伯瑀搂在他腰间的手一顿。
赵从煊仰起头,湿润的眼眸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底,眼中满是渴望,又似乎夹杂着更难以言喻的情感,萧伯瑀
他第一次喊萧伯瑀的名字,未尽的话语消失在唇间。
萧伯瑀俯身吻上了他的唇,忽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稍稍退开后,又伸手探去他的额间、脸颊和脖颈,确定已经退烧后,才缓缓褪去他的中衣。
赵从煊的呼吸越发急促,他双手攀上萧伯瑀的脖颈,双唇紧贴,缠着他索吻,身体软在他的怀中。
忽地,赵从煊唇间溢出一声低喘,身体僵硬了半分。
萧伯瑀安抚般亲了亲他的额头,动作轻柔而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赵从煊仰起脖颈,喉结滚动,呼吸彻底乱了节奏,直至终于忍不住溢出一声低吟。
萧伯瑀吻住他的唇,将他的声音尽数吞下,片刻后,赵从煊的身体猛地绷紧,而后彻底软倒在他的怀中。
随即,他取来帕子,擦拭干净后,又为他拢好衣襟。
陛下,天色还早,继续睡吧。萧伯瑀将人拥入怀中,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赵从煊轻轻嗯了一声,而后餍足般靠在他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窗外,雪渐渐停了,天边泛起一丝微光。
第38章 遇刺
翌日, 天色未明,萧伯瑀便睁开了眼睛。
怀中的赵从煊睡得正沉,他侧卧着, 半张脸埋在锦被中,只露出舒展的眉眼。
萧伯瑀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 生怕惊扰了他的好梦。
可就在他起身的刹那,赵从煊在梦中轻哼了一声, 无意识地往他这边靠了靠, 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萧伯瑀望着他,忍不住伸手, 指尖轻轻掠过他的眉骨, 脑海中倏地生出一个想法, 倘若他们只是寻常的夫妻, 那该多好
萧伯瑀指尖一顿, 心头忽然软得发涩。若是寻常夫妻,此刻他该轻手轻脚地披衣下榻, 生火烧一锅薄粥。
灶台下的火苗噼啪作响,米香混着晨雾漫进屋里,赵从煊会揉着眼睛倚在门框上, 嘟囔着怎么又起这么早。
他便转身揽住那人腰身,袖口若是沾了些柴草碎屑,赵从煊或许会顺手替他拍去,又或许故意把碎屑往他衣领里塞, 惹得两人笑作一团。
萧伯瑀收回手,喉结动了动。
他瞥向窗外的天光,终究是缓缓掀开锦被, 寒意立即袭来。
穿戴整齐后,他忍不住又回到床前,不放心地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触手温热,不似发烫,萧伯瑀这才稍稍安心。
他俯身为赵从煊掖了掖被角,而后朝宫外走去。
临近年关,各地郡守远赴长安上计述职,向朝廷汇报一年来的政绩,如户口增减、刑狱几何、官员调任等。
这些,都由宰相和御史大夫共同考核。
连续多日,萧伯瑀全身心投于政务之中,又与百官商议明年之事,忙得不可开交。
腊月,长安城。
今早的雪停了,窗外一片银装素裹,天地茫茫。街道上,行人交谈寒暄,口中呵出一口气,白雾在眼前缭绕,又很快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许是天寒地冻,这几天萧父时常咳嗽,萧母说要为他请大夫来看一下,他又摆了摆手,长叹道:还是老了,身子骨可不像从前了
又咳了几天,萧母终于忍不住请来了大夫,就怕是落了什么病症。
所幸,大夫只道并无大碍,常年忧思所致罢了。
萧母闻言,眉头却未舒展,反而更添几分忧色。她将大夫送至门外,低声问道:大夫,当真只是忧思所致?他这几日咳得厉害,夜里也睡不安稳
大夫捋了捋胡须,回头望了一眼屋内,叹道:萧夫人,萧老爷脉象虚浮,药石虽能缓解,但心病还须心药医啊。
萧父为官几十载,长年累月殚精竭虑,如今虽已致仕,却仍放不下朝堂之事。
两人相濡以沫多年,萧母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她握着萧父的手,温柔地笑道:你瞧着窗外的雪,年年落下,年年消融,冬去春来,这一转眼都几十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