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这一刻,他相信的不是那个标记过他的alpha,而是军部战报上那个从未失手的名字,沈晖星,三个字就足够让前线士兵挺直脊背的存在。
裴寂青翻出他带那张符,虽然不是他亲自求的,但当初也花了不少钱,被他折成方正的小块,塞进沈晖星的内衬口袋。
裴寂青喃喃道:“这据说挺灵的。”
手指在多按了两秒才抽回来。
联盟军部的会议室里,剿灭方案的投影在沙盘上不断变换,红色箭头像毒蛇般咬向反叛军腹地。
沈晖星握着最终决策权,但每次签完字,办公室的通讯器就会准时响起。
后方的人,把弹药损耗数字念得像催命符。
战线每延长一公里,补给车队就要多翻三座山。
裴寂青不止一次听见沈晖星骂人。
通讯器被摔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一句压着火的脏话。
再怎么端着文明人的架子,沈晖星终归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
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去的时候,没人会讲究措辞。
骂完了,该干的活一样不落,转头又去盯下一轮部署。
那天他找遍整个驻地都没看见小灵,问谁都说没注意。最后在防护网边缘找到半截裙摆,鹅黄色的布料勾在铁丝上,像只被钉住的蝴蝶。
裴寂青站在防护网前,有些犹豫。
他想起小灵仰着脸对他说“要是你是我妈妈就好了”时的样子,小姑娘眼睛亮得像是盛满的期待。
突然一声短促的惊叫,是小灵的声音。
裴寂青跨过防护网,就往声源处冲,他紧紧抓住了腰间的枪,随时做好了开枪的准备。
可刚拐过转角,后脑就抵上了冰冷的枪管。
反叛军的人动作很快,他连掏枪的机会都没有。
小灵和裴寂青被粗暴地拽到几个人中央,裴寂青手指抓住一颗石子紧紧攥在手里。
小姑娘瘦小的身子像片落叶似的抖。
有人抬手给了小灵一耳光,清脆的响声格外刺耳。
“让你去打探消息,就带回来这么个玩意儿?”为首的啐了一口,枪管在小灵太阳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
裴寂青看着小灵蜷缩着,她脸上还带着指印,难过地看着他。
四道阴影笼罩下来,两男两女,为首的男人用刀尖挑起裴寂青的下巴:“就地埋了吧,带回去太麻烦。”
裴寂青心想自己不能死。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特别害怕道:“你们不能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沈晖星的omega,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拿刀的女人猛地捏住他的脸,她眯着眼打量片刻,突然扯开他后颈的阻隔贴,一股强大的信息素压制,而后她拿出手里的电子设备查了什么,她脸色变了:“还真是,沈晖星官方认证的配偶,一个新闻……主持人。”
“一个omega而已,”旁边男人吐了口睡沫,“死了再找一个就是。”
裴寂青看着他:“我和我老公的适配度在百分九十以上,他是s级alpha,想必你们应该明白我的重要性。”
在外人眼里,裴寂青就是沈晖星的人形抑制剂。这数字几年前甚至直接有人给裴寂青开了随军特批。其他omega想上前线?做梦。
但裴寂青可以,因为没人敢赌沈晖星失控的后果。
有的是人怕沈晖星发疯,也有人故意想让他疯。
从前裴寂青压根不信沈晖星会为他发疯,他们的适配度很低。
可他如今笃定,沈晖星听见他不见了,一定是要疯的,裴寂青想,希望他疯的时候,保留几分专业冷静,这样他活下来的几率应该更大一些。
那人露出个下流笑容,蹲在裴寂青面前:“难怪这种地方他也要带你放在身边,那请执行官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68章 否则明天就……把夫人的腺体直接送过来^^……
裴寂青死死攥住那颗粗糙的石子硌得掌心生疼。
不远处的手枪躺在泥土里。他的肩膀颤抖着, 嗓音带着刻意压软的哭腔:“我只是沈晖星的omega,我什么都不知道……”
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过脸颊,让裴寂青看上去无比害怕:“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别杀我。”
藤卓的鞋子碾过地上的枯枝, 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另外两个男人的影子投在裴寂青身上, 藤河的声音更粗,藤延的声线则更细。
他们交换了个眼神, 藤卓的红唇扯出个弧度, 指甲在裴寂青下巴上留下一道红痕。
她在设备上上快速滑动,显出一条条裴寂青过往的社交动态。
“查到了, ”她突然嗤笑出声, 将屏幕转向同伙。
那些配着爱心符号的日常琐碎, 字里行间全是裴寂青的恋爱脑日常。
“还真是陵市军官omega,”藤延点评,“除了围着老公转, 就没别的事了。”
裴寂青:“我原本不想来的, 谁想来这里受苦, 都怪沈晖星, 现在怎么办?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把他带走?”
黑布条勒进裴寂青的后脑勺,粗糙的纤维摩擦着眼皮。
他踉跄着被人往前拽,鞋底踩进潮湿的泥地,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水声从脚边溅起。
空气里弥漫着苔藓和腐烂植物的气味,混着前面人身上的汗味往鼻子里钻。
重见光明时, 裴寂青眯着眼适应了好一会儿。
他刚停下喘口气,藤卓的刀尖就抵上了后背。
“不走?”她声音带着笑,“那现在就送你上路。”
“我走!”裴寂青慌忙往前迈步,掌心那块石子的棱角又往肉里陷了几分。他扶着湿滑的岩壁摸索前进, 暗红的血混着泥水顺着手腕往下淌,在袖口凝成黏腻的污渍。
石壁上的青苔被蹭出一道模糊的痕迹,光鲜太暗什么都看不出来。
等到了地方。
裴寂青的双腿已经抖得站不稳,浑身上下糊满了发黑的泥浆,连发梢都往下滴着腥臭的污水。反叛军的营地藏在密林最深处,粗壮的树冠把月光遮得严严实实,要不是被押着走,根本发现不了这处隐蔽的据点。
潮湿的木屋里,裴寂青蜷在角落,手指绞着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衣摆。
“能、能不能让我洗个澡?”他被自己身上的臭味熏得直皱眉。
藤卓手里的鞭子“啪”地抽在他脚边,扬起一片灰尘。
“再出声,就把你舌头割了。”
裴寂青立刻捂住嘴,指缝里漏出几声压抑的抽泣。过了会儿,他又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们拿我……拿我威胁我老公吧,他肯定什么都答应你们。”
藤卓的鞭子抵在裴寂青下巴上,力道重得几乎要戳破皮肤。
“他能满足我们什么?”她眯着眼睛,像在打量一件不值钱的货物。
裴寂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泥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什么都可以……”他声音发虚,“你们不是……想逃出去吗?”
“就凭你?“藤卓突然笑出声,转头对同伴使了个眼色,锁链哗啦作响,就套在了裴寂青的腿上。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裴寂青才摊开血肉模糊的掌心。
他咬着牙撕下内衬里还算干净的衬衫一角,缠伤口时疼得直抽气。潮湿的墙面上爬满霉斑,他盯着某处污渍出神。
沈晖星说过,这些亡命徒靠倒卖药剂给各国黑市苟活。
不过身上的臭味熏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裴寂青低头舔了舔掌心的伤口,血腥味在舌尖漫开。
他身上的信息素确实很淡,几乎是所剩无几,洗去标记的腺体功能还没恢复完全。
他们刚刚经过的地方应该是岩壁之类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他被粗暴地推进一群平民中间。持枪的守卫在周围来回走动,呵斥的声音很大。
那些被反叛军当做护身符的平民一个个都
小灵哆哆嗦嗦端来一盆水,手指冻得发红。
“他们用我妈妈威胁我……”她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裴寂青看着女孩发红的眼眶,伸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有人扔过来一套叠得整齐的干净衣服,布料上还带着仓库里的霉味。
“你妈妈呢?”
小灵说:“被他们当做实验体。”
第一天静得出奇,没人来审问,只有人来送饭,只有守卫换岗时的脚步声在回荡。裴寂青蜷在角落,数着墙缝里爬过的蚂蚁打发时间。
第二天他被拽进一间临时改造的实验室。穿白大褂的男人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x光般扫过裴寂青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