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顾琳琅迟疑了片刻,给他爸发了一条“我去度假村看看”信息,便开车来到东海岸的工地。
夏日的阳光炙烤着半完工的建筑群，她下车,推开半掩的镀锌铁门，发现整个工地静悄悄的,连个值班的保安都没有。
主体建筑的外墙已经完工，灰白色的墙面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但走近一看,智能系统的布线裸露在外，本该嵌入墙体的光纤槽像被剖开的血管一样暴露着。
工棚旁边堆着十几台智能设备箱，防尘膜上已经积了一层灰。
“有人吗？”顾琳琅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回应她的只有海风吹过钢结构的嗡嗡声。
她刚掏出手机，就听见主控室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扎着马尾、穿着格子衬衫的女性小跑过来，白衬衫袖口沾着咖啡渍，眼睛下面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顾……大小姐？”来人猛地刹住脚步，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我是林子宜，项目技术副总监。”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您怎么亲自……”
顾琳琅眼前一亮。
林子宜，上一世在顾盛实习时认识的那位mit学姐，为了优化一段代码可以熬通宵的拼命三郎。
没想到这一世她成了智能度假村的技术技术副总监。
“林学姐，好久不见。”顾琳琅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说漏嘴了。
这一世她没在顾盛实习过，两人根本不熟。她赶紧转移话题：“工地停工了？”
林子宜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系统集成出了大问题，工人们都罢工了。我和另外两位程序员已经熬了三个通宵，还是搞不定这该死的指纹加密权限锁。”
她一边说一边把顾琳琅领进主控室。
里面两个程序员正对着电脑焦头烂额，看到顾琳琅进来，慌忙站起身。
“辛苦了，你们忙你们的。”顾琳琅亲切地说。
两人看向林子宜，得到点头示意后才重新坐下工作。
顾琳琅环顾四周，心里一阵发紧。
这是她向爸爸极力推荐的项目，现在却因为合作公司突然跑路，变成了一堆昂贵的废铁。
顾琳琅收敛住毫无用处的伤感情绪，开口问道：“系统现在什么情况？”
林子宜带她来到主控台前：“很麻烦。深蓝科技用的是指纹加密的闭源代码，现在连温控数据库都打不开。”
顾琳琅看到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刺眼的红色警告：“系统锁定，请联系供应商”。
“最头疼的还是预售的事。”林子宜眉头微皱，“三千个创始会员名额已经卖出去八成，要是下个月体验区还开不了，光违约金就得赔三倍。钱倒是小事，关键是信誉受损，怕影响度假村的口碑。”
“让我试试。”顾琳琅突然俯身敲起键盘。
“您……应该刚毕业吧？”林子宜脱口而出，随即尴尬地抿住嘴。
两个凑过来的程序员也在旁边小声嘀咕：“大小姐也太乱来了……”
“先别出声！”林子宜厉声制止，因为她发现顾琳琅敲命令行的手法根本不像个刚毕业的学生。
顾琳琅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代码如瀑布般滚动。
十分钟后，她猛地敲下回车键，整个控制室的灯光骤然熄灭，又在下一秒重新亮起。
“系统重置完成，”机械女声平稳地响起，“欢迎使用顾盛智能度假村管理系统。”
“解……解开了？”林子宜声音发颤，“按照我们之前的进度，恐怕还要再熬三个通宵……”
以现在的技术水平，确实要这么久。
但顾琳琅是重生者，恰好知道怎么破解生物特征的加密。技术更新换代的速度，远超常人想象。
顾琳琅看着他们深陷的眼窝，有些过意不去，“你们先去好好睡一觉。这里交给我。别推辞，我可不要精神恍惚的程序员。”
这话堵住了几人逞强的念头，他们互相看了看，几乎同时说道：“谢谢大小姐。”
“叫我琳琅就行。”顾琳琅冲他们笑笑，“以后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咯。”
林子宜和两位程序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顾琳琅催着他们去休息，自己则开始着手修复系统，能恢复多少是多少。
见顾琳琅这么专注专业的样子，林子宜稍稍放心，带着其他两人在角落打地铺休息。
中午时分，顾琳琅叫了外卖。
林子宜他们醒来后，四个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不知不觉就熟络起来。
午饭后，四人一起投入系统修复工作。
突然，一个程序员惊呼一声。
顾琳琅和其他人看过去时，只见他匆忙收起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其他人已经被带动，纷纷拿起手机。
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顾琳琅划开手机屏幕，点开网页，果然，本地财经网头条赫然写着：智联动态对顾盛集团和祁安制药下达技术封锁令，旗下所有公司都不会为两家提供任何技术支持。
这对正在推进智能制药系统的祁安和开发智能度假村的顾盛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更糟的是，智联动态的江二少爷正高调地与陆实建投签约合作西海岸项目。这条新闻也是很快就冲上了热搜。
顾琳琅给祁宛央打电话，却一直占线，估计祁宛央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应对智联的突然发难。
这时，她爸爸顾弘毅的电话打了进来。
“爸，对不起。”顾琳琅走出主控室接起电话，声音沉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顾弘毅才缓缓开口：“这次的事也不能全怪你。我们查到些蛛丝马迹，深蓝科技背后是陆远铮在捣鬼。商场如战场，尔虞我诈再正常不过。”
顾弘毅的声音突然放柔，“投资哪能事事顺遂？爸爸相信你这次一定收获不少。度假村的智能项目做不成就算了，赔点违约金而已，能有多大事？回来吧，孩子。”
然而顾琳琅却像是被钉在原地，久久未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抬起头，迎着刺眼的阳光，声音清晰而有力：“爸，这次我想坚持到底。”
说完，她挂断电话。
阳光刺得眼睛生疼，顾琳琅闭了闭眼，打起精神，大步走回主控室。
林子宜和其他两位程序员原本聚在一起商量，见她进来连忙围了过来。
林子宜问道：“琳琅，总部是不是要撤掉所有智能系统项目？”
“如果是，你们甘心吗？”顾琳琅反问。
三人脸色瞬间煞白，眼神疲惫。
林子宜咬了咬嘴唇：“我们为了恢复系统熬了三天三夜，虽然很不甘心，但被智联这么一搞，真的无能为力了……”
“谁说无能为力？”顾琳琅目光灼灼地扫过三人，语气坚定，“子宜姐，联系施工队，两天后就复工。我们不用深蓝的闭源系统了，改用开源框架重构。”
“真的可以吗？但时间恐怕……”林子宜震惊道。
“用havok物理引擎重构系统架构。”顾琳琅快步走到电脑前，迅速画出新的拓扑图，“虽然是游戏引擎，但它的并行计算能力正好适合我们。既然别人不给技术支持，那我们就自己组建！”
“什么？”林子宜和两位程序员都惊呆了。
林子宜不得不告诉她，“琳琅，我们现在技术人员和设备都不够……”
“现在是不够。”顾琳琅头也不回地敲着键盘，“给我两天时间。人员和技术问题，我都能解决。”
林子宜和其他两人面面相觑，顾大小姐这承诺未免太大，这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到底该怎么办呢？
见顾琳琅已经继续投入系统修复工作，林子宜深吸一口气，扬起了眉梢：“好，就两天。都坚持这么久了，再坚持两天又怎样？”
“对。加油！”另外两位程序员也握紧了拳头。
*
与此同时，祁安那边，祁宛央匆匆吃完午饭，就又继续开会了。
智联的技术封锁令来得毫不意外，以江家在江南区的势力，其他ai技术服务商也都跟着拒绝合作了。
只能寻求江南区以外的科技公司合作了，大不了跨洋去找莉莉安。
虽然要多花几周时间，但也不算大问题。只是今天确实忙得脚不沾地。
下午的会议结束后，祁宛央终于能喘口气。
她拿起手机，给一整天都没消息的顾琳琅拨去电话。
电话没接通，但很快收到顾琳琅的微信回复：“宛央，我在度假村工地，今晚不回去了。等会要进系统商城，可能会睡到明早。提前说晚安啦~别太想我哦。”
进系统商城为什么要睡到早上？
祁宛央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发信息追问：“琳琅，你是要兑换健康心脏了吗？”
然而等了十分钟，顾琳琅也都没有回复。
她又连拨了几个电话，始终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