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喏,这枚扳指你收好了,到了璜州,若有需要,可以凭此去典当行取钱,”
  “我知道燕世子瞧不上我这点儿钱,更不想欠人恩情,所以我打算收利息,”
  “当然,我可没那么多的善心,可怜你,你就当我这是在和你做生意好了,而我看中的商品,就是你这个人本身,”
  “跌入低谷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此一蹶不振,再也爬不起来,”
  姜雪蕙说着拢了拢披风,隔着囚车栅栏,把扳指递了过去,
  细白的手在翡翠扳指的映衬下,更显的白皙通透,好似一块上等的白玉,
  燕临眨了眨眼,抬起手接过了扳指,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多复杂,
  姜雪蕙就更不会在乎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只要他手下这枚扳指,不然岂不是枉费了她特地选在这一天离京,
  不过此时的燕临,并不懂姜雪蕙的隐藏目的,因为他已经快要被内疚悔恨等情绪击溃了,
  他开始忍不住的想,如果那天他没有去找姜雪宁,是不是父亲就不会死?
  如果他对周寅之多一份警惕,是不是薛远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抓住勇毅侯府的把柄?
  如果他谨言慎行,不一次次的为了姜雪宁冲动,到处得罪他人,是不是沈琅就不会这么快对燕家下手?
  如果……
  【燕临:…只可惜没有如果,或许姜雪蕙说的是对的,】
  “那你呢?”
  燕临冷不丁的开口,语气莫名的问道,
  “你就不恨我吗?”
  “像你刚刚说的,姜雪宁借我的势,欺负人,那些被欺负的人里,肯定也包括你,而我是递刀的那个人,你应该恨我才对,为什么现在……”
  “恨?有爱才会有恨,我最多是厌恶你,谈不上恨,”
  目的达到后,姜雪蕙便没了耐心,她打断了燕临的话,作势准备离开,
  当然,她现在是不会告诉燕临,那个扳指的真正意义的,
  不过那扳指也的确能帮他在璜州过的不那么辛苦,
  但那部分钱可不是由她来出,
  反正谢危和燕临早晚是一伙的,所以她把谢危的钱,提前给了燕临,也合情合理,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完成了她和谢危之间的利益切割,
  她也不用再直接面对谢危,这样挺好的!
  因为她实在是怕下次见到他,会忍不住抽出匕首,再捅他两刀,
  但是想想谢危那厮的疯劲,再纠缠下去怕是会没完没了了,她可不想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姜雪蕙:所以谢危,从此山水一程,愿我们再不相逢!】
  姜雪蕙起身眺望京城所在的方向,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计划一切顺利!
  “你…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燕临隐约察觉到了姜雪蕙的异样,还以为她是回想起了过去被欺负的那段经历,也因此更加内疚了,
  他有心道歉,可姜雪蕙早就不需要了!
  而他道歉的话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时间到了,再晚就该耽搁行程了,”
  官差嗷的一声大嗓门,打断了燕临还未说完的话,
  他皱起了眉,不满的看向官差,刚张开嘴,忽然意识到什么后,瞬间哑口,硬是忍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姜雪蕙沉默的看着这一幕,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渐行渐远,
  燕临不自觉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可是囚车死死的挡在他的面前,这时他才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原来自己已经不是京城里尊贵的世子了,
  现在的他只是个被流放的囚犯,身负血海深仇,前路未知,大仇未报,
  而她,干干净净的,有爱重她的夫君,有安稳的生活,未来一定是幸福美满的,
  【燕临:所以燕临,你刚刚在想什么?】
  囚车忽然动了,前方并肩而行的一双男女也已经登上了马车,不远处就到了分叉路口,剩下的路将不再同行,
  燕临忽然握紧了手中的扳指,身体缓缓退了回去,就像来时那样,闭着眼睛,坐在囚车的一角,任由恨意在心中扎根,
  回不去了,从前的燕世子已死,现在活着的他,只为复仇而生,
  而这注定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仇人血债血偿!
  第1600章 宁安如梦—姜雪蕙(会员加更)
  “先生,姑娘已经出城了,”
  “嗯,”
  谢危低低应了声,搁下手中的秘信,捏了捏隆起的眉心,
  剑书见他这般,有些疑惑的问道,
  “先生既然舍不得,那为何还要放任姜大姑娘跟着那张遮回乡?”
  为何?
  是啊,谢危也在心底问自己,究竟为何会放她暂时离开?
  是因为那一晚香艳迷离中,那双满是憎恶的眼?
  还是最后时刻,她颤抖的一声“谢居安,别逼我……”?
  谢危承认那晚终究是他越了线,可她瞒着他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给嫁了出去,如果可以是张遮,那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她为什么只对他如此残忍,绝情?
  当他在忙着处理薛烨时,她却转身穿上嫁衣嫁给了旁人,
  那天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也的确失了控,
  可吻她的时候,他很清醒,
  正是因为清醒,所以才怒不可遏,
  她在他眼皮子底下,给自己找了个夫君,可到最后不还是护不住她?
  所以到底为什么宁愿选择张遮,都不愿给他一个机会?
  “先生……”
  “不该问的就别问,”
  “是,属下不问了,”
  谢危一个冷眼扫过来,剑书立刻闭上了嘴,反正自从那晚过后,这位爷就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好家伙,这姜大姑娘一走,先生的眼神都能用来杀人了,
  剑书忍不住撇了撇嘴,偷偷的在心里吐槽着,
  就在这时,刀琴忽然推门走了进来,带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先生,宫里传了信,说秦贵妃怀了身孕,但是险些流产,”
  “哦?这种时候怀孕,皇上应该很高兴吧?”
  此前因为杀了公仪丞,谢危不得不分出精力来处理与平南王和沈琅之间的关系,
  如今平南王那边很明显开始对他产生了怀疑,在这种情况下,沈琅的信任就非常重要了,
  说不定关键时刻,还可以用来借力打力,
  “你们觉的,秦贵妃这个孩子能不能活着生下来?”
  “回先生,属下觉的,不太能,太后不是一直催着皇上立临淄王为皇太弟吗?”
  “先生,我觉的刀琴说的不对,要我说不管是临淄王还是秦贵妃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都是太后的血亲吗?民间不是有句话叫,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秦贵妃肚子里的,可是太后第一个孙子,”
  “那照你这么说,临淄王还是太后最小的儿子呢?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临淄王可说过要娶薛氏女,即便没能娶成,可那也是因为皇上在其中作梗,反正属下以为,太后更看重薛家的利益,”
  刀琴和剑书各执一词,都认为自己说的才是对的,
  倒是谢危听完他们的分析后,竟然给出了第三个可能,
  “你们说的都有些道理,可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们给忽略了,”
  “先生指的是?”
  刀琴和剑书异口同声的问道。
  谢危看了他们一眼,拿起毛笔,在白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
  “主少国疑,”
  “薛远的野心,可不仅限于做一个臣子,”
  “其实不需要沈琅和沈玠,薛远反而更容易实现他的野望,”
  谢危比他人更了解薛远,这个他血缘上的父亲,其实远比人们想象的更冷血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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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的意思是指,薛国公和太后未必永远是一条心?”
  刀琴到底比剑书反应更快,稍加思索便领悟了谢危话里的意思,
  和刀琴比起来,剑书慢了不止半拍,
  “什么叫未必永远?难不成太后和薛国公将来还会翻脸?”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谢危点了点头,搁下毛笔,继续道,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皇上看清楚,究竟是谁,要害秦贵妃肚子里的孩子,”
  “这都不用想,肯定是太后呗!”
  剑书的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谢危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皱眉,
  “重点在薛远,我们要让皇上知道,朝皇子下手之人是薛远,而太后默认了薛远的行为,甚至大开方便之门,在背后推波助澜,”
  碍于孝道,沈琅不能杀太后,但是想除掉薛远还是可以的,
  如果勇毅侯府已经没了,沈琅下一个要除的,就是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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