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金发男人的脸蓦地沉了下来。他感到恼怒,因为自己在看见这家伙的瞬间有一丝恐惧自心底溢出,很难说这是否是真的因毫无准备被吓到了。
[但5号更相信是自己无法理解玩家的行为。]
画外音再次冷冰冰地响起,羽川和有些困惑,她不太明白这句转述了5号此刻心情的话。
5号可能会愤怒,会嘲笑,但为什么会冒出来一个无法理解?
不过这与她要做的事无关。
愣着干什么呢?羽川和弯起眼,笑眯眯地道,语调轻柔又和缓,毫无攻击性,是因为我自己过来太高兴了?5号。
高兴,当然高兴。5号咬牙切齿地道,面皮抽搐,口罩下的烧伤疤痕皱在一起,那你为什么来?
羽川和从容地回答:因为我想知道很多事,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我无法信任组织内的所有人,就连琴酒也不一定愿意告诉我所有的事。而你,你们,知道更多。她微笑着,诚恳而实在地指出一个确确实实的真相,按照常理,我的选择是正常的。就是这样。
超出预料的回答与表现,她甚至在更进一步地表示自己行为的正当性5号忽然冷笑了起来。
你脑子果然坏掉了。金发男人嘶嘶地说,腔调怪异,红宝石。
他挥手,那三名部下便上前,拿出了手铐和蒙眼的黑布。
年轻人只是微笑,她似乎微微挑了下眉,但再去看的时候,那张脸又是令她的敌人憎恨和恼怒的平静了。
[5号难以判断玩家的行为究竟是因为什么。她在自投罗网,在接下来可能重新回到手术台或实验室,而理由是想要从他与博士那儿知道更多。
合理的解释,但5号无法从她身上看出一丁点迫切。所以他觉得玩家的脑袋坏掉了。]
将石野由纪送到最近的几公里外的医院,正在交流是否要继续调查的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愕然对视,凝神细听接下来的话语。
而已经分散开来,与组织的行动小队一起赶往博士被查出来的那些据点、和相关场所的卧底三人组,也在检查武器的中途分出了一半注意力。
[她在找死。5号是这么认为的,他几乎是花了绝大部分的控制力才压下大声嘲笑的冲动。在七年前,这家伙可是为了活下去拼尽全力!但现在只是失去了过往的一切,她就变成这样了!]
你没有想起更多,你只是查到了,对吧。
在羽川和进入车厢深处时,5号了然地问道,语气有些过度平淡,一般情况下无法判断他在克制。
被蒙上眼的年轻人循声转向车厢入口,那双眼不出现的话,她看起来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平凡,但令人不快的平静也更为明显。
是啊。羽川和平平淡淡地道,所以我更好奇当初我到底遭遇了什么。
虽然已经知道了,但总得走个流程玩家如此想到,不然那就太没逻辑了。她可不想之后还有可以被记忆利用的定位。
但她当然没有想起更多。这是事实。
至今为止,无论如何思考那些感情,对博士的厌恶、对琴酒的重视几乎异常明显,羽川和却没办法从空空如也的脑海里挖出足够清晰的片段,碎片有时会在她的梦里旋转,然后又成为分散的星星。
但人是不需要内耗的。讨厌的罪魁祸首消失,羽川和就能坦然入睡,然后平静地等待哪天想起一切。
机械音在这时候又补充了,近乎戏剧化的、在感官和认知上像是在让参与者们了解这一片段中玩家的想法,好像此刻灯光聚焦于她身上好吧,应该不是好像
[但玩家只是普通地期待博士究竟有什么打算,或者自己能做点什么。无论是否想起,这个念头都是她会践行的就像在七年前的那一天,从手术台上下来的实验体找到博士,对他扣下了扳机,即使那时她什么都不知道。]
5号也坐进了车厢,他翻了翻放在里面的医药箱,将一支麻醉注射剂递给了靠近红宝石部下。
而羽川和听着细细碎碎的动静,在黑布后闭上了眼。
即使坦荡如她,在这种过去的事被机械音念给他人知道的尴尬情景下,也产生了之后很多天都不想碰见同事们和熟人的冲动。
太微妙了。尤其是技能是她亲自激活,在心理上自己把少年时期的中二黑历史念给所有人听的感觉格外明显,她有点心惊胆战。
总之、希望那三个知道红宝石的卧底先生们,在之后也能继续用上一段画外音结束后的理智态度对待红宝石吧。
羽川和如此祈祷着,在注入静脉的麻醉剂的影响下,并不怎么安详地失去了意识。
而5号挥手通知前面的司机,将小卡车开向博士所在的据点。他拿起了手机,得知有一些据点被乌鸦攻击了。
该死!他恨恨骂道。纽约的据点被袭击就算了,现在在东京也这样这之后他们能撤退的地方可不多!
本体那个老家伙在现在所处的据点布置了足够多的炸.弹,但是
5号的视野中出现了红宝石的那头绿发。他盯着到据点之前都不会醒来的实验体,因情势危急难以避免地陷入了回忆。
七年之前发生的事。基地被外来的家伙攻陷,导致他不得不开启自毁,但是、但是
那时候,为什么一切都炸掉了,他们却因一切都毁了而什么都调查不出来。
只有实验体506、只有红宝石最后所做的事,他们记得格外清晰。
【作者有话说】
小伙伴们抱歉!家里这几天有急事!
接下来恢复更新[合十][合十][合十]
第73章
*
七年前。
基地的光线永远是冷淡的,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在每个角落都萦绕不散的消毒水气味则渗入了久待于此的研究员和实验体的衣物中。
呜呜呜
警报声响起。这间位于关东山间的基地内部,所有可以自由行动的人都在骤然的的沉默后爆发出不安,开始寻求逃跑和生存的机会。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博士已经六十多岁的研究者在休息室中醒来,嘈杂的警报让他在刚完成一场手术的疲惫中不得不支撑起身子,匆忙地去联系最亲近的弟子。
然后他想起,温特那个总是自顾自琢磨的家伙,在前几天因为差点打开关键数据档案,被自己赶出基地去反思至少一周了。
他只好放下手机,从保险柜里翻出每有新进展就会更新的资料存储u盘。警报声意味着入侵,他对这个基地的权限足够大,但武器对老家伙来说反而是累赘。
他需要立刻逃跑,并根据其他人报告的情况决定是否开启自毁程序。
警报声在狭窄的走廊中回荡,红色的警示灯以令人不安的频率闪烁着,每一个工作人员都陷入了慌乱,随即又被悄然潜入的人员收割了生命。
在基地实验区的最深处,从联络电话没有任何人接起这件事中意识到情形不妙的博士,愤怒地锤了一拳墙壁。
金属冰冷,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该死!到底是谁入侵了这里?!
博士匆忙地离开了属于自己的区域,他听见了枪械的声音,在又一次避开那些动静后,他望着监控室里显示的几乎全数沦陷的标红区域,咬咬牙,愤怒而不甘地按下了在这更为深处的尽头启动了自毁程序。
但这不会波及太多只是毁灭一些被入侵太多的区域。组织那边不会允许外来势力将这里毁灭的!
自爆的倒计时里,博士离开了,路上向某位他最满意的成果发去接应的信息。
对方将博士视为父亲,但实际上,他是博士用自己的遗传因子培养的克隆体。这是现在不必多说的事。
而博士对这间基地的每一处都了然于心,自然也知道哪里才是最合适、通向最安全地方的逃生出口。
那是一处过于明亮的植物园区域。
这间基地坐落于山中,地面建筑足够庞大,地下也似树根蔓延,但在斜靠于山腰的那一侧,却是一个种植了药材和部分特殊植物的区域,偶尔会有工作人员到这里休息,但更无聊的人是这里的常客。
但入口就在那里。
博士急急忙忙地跑在走廊中,警报声在每一个地方都能听见,部分电子门因为关键核心被破坏而自动滑开的动静像是垂死的人在不住喘气。
就在他拐过第二个弯时,一个身影撞在眼前。静悄悄的,毫无预兆,乃至于有种幽魂游荡在濒临崩坏的空间中的恐惧感。
但那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穿着白色的病号服,身形单薄,赤着脚,黑色长发凌乱地自肩上滑下,触及了手腕和手背因粗暴拔起而流血的针头,血液将那一撮头发凝成一块在博士看清的刹那,她确实像一个游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