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好饿——”善逸痛苦地嚎叫,“好饿啊,炭治郎、伊之助、还有那个谁——”
玄弥咬牙,额角几乎显现出一个肉眼可见的“井”字:“我有名字,我不叫那个谁!”
“哦,好吧。”善逸就跑在玄弥后面,他用手指戳着前面人的肩头,一下一下又一下,“那你叫什么名字?”
“......不死川玄弥。”
炭治郎竖起耳朵:“不死川?不死川......我记得好像还有一个人也是不死川......”
他反应过来:“啊!那个白头发的——!”
“什么白头发的!那是我哥哥!”玄弥怒,“他叫不死川实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忍和七惠就坐在廊下看他们打闹。忍含笑看了七惠一眼:“是不是因为他们早上吵醒你了,所以......”
七惠脸上一本正经:“空腹晨练有利于增强训练效果。”
等到他们做完基础训练,汤面肯定是不能吃了。七惠顺手炒了一锅洋葱肥牛片,当做浇头淋在新煮的乌冬面上。
做完这些,她和忍又一头扎进了药房做实验。炭治郎捧着碗看着她们二人远去的背影,小声问一起吃饭的香奈乎:“你知道,七惠今年多少岁吗?”
香奈乎端着飘忽的微笑,凝视了他一眼。
炭治郎立刻后背一凉:“不是、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她看上去好成熟,好可靠的样子......”
他说到这里,回忆起之前在蜘蛛山被救下的场景,顿时有些愣神:“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打倒她,或者让她动摇......”
香奈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声音,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面对的七惠偶尔也会有许多抱怨,抱怨主公大人不遵医嘱调养身体,抱怨悲鸣屿大人压榨童工高强度训练,也抱怨炼狱大人给鳞泷先生写信搞得大家都调侃他们的恋爱关系......
但是,她的确很可靠,非常可靠。
香奈乎没有回话,一边往自己碗里正在加面条的玄弥冷哼了一声:“那当然,她可是悲鸣屿大人的徒弟。”
他有些刻意地挺了挺胸膛:“这么算来的话,就是我的师姐。”
姐姐。他心想,如果是天海七惠的话,嗯......那也不是不行吧!
玄弥是没有姐姐的,但即便他有,也早就应该记不得了。毕竟他的所有弟弟和妹妹,年纪幼小就死在鬼物手下,死在了他母亲所化的那只鬼手下。
他连他们的脸是什么样子,声音低沉或是尖锐,都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实弥正在愣神,炭治郎却接着他的话头说了下去:“那如果这样算,七惠应该是我们的师父......”
他眨眨眼:“不过要是能叫她姐姐就好了。”
炭治郎想,即便只是口头上的,不是真实有着血缘牵绊的姐姐。至少让他觉得在这种世道里有一个人是可以隐隐依赖,可以保护他的就好了。
这个人可以不用非常强大,可以不用非常温柔,但是她的刀总能斩断困住自己的蛛网,她的手总能做出让人流泪的料理。
如果那样,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他就能想起自己的家还没有被鬼残杀时的样子。
那是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
如果说祢豆子带来的责任让他愿意咬牙活下去,让他有了【目标】,那么一个可以向她请教、可以在她面前流露脆弱的姐姐,就能让他拥有更多的【希望】吧?
“喂......我说......”玄弥一步一步走到炭治郎跟前,面色漆黑,“你可不要乱叫,谁是你姐姐?”
炭治郎抬头,他敏锐地从玄弥的态度里察觉到什么,于是微笑起来:“啊,这么说,七惠还没有承认她是你的师姐?”
“就算没有明说,我们同样师承悲鸣屿先生,这份关系就是板上钉钉的。”玄弥冷笑,“倒是你,自己有妹妹就不要乱叫别人的姐姐了吧?”
“师姐和姐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哦。”炭治郎持续微笑。
善逸无语。他以为这个一脸凶相的不死川会是个正经人的,没想到把真正的正经人炭治郎都给带跑偏了!
他看了一眼伊之助,这家伙抱着装肥牛片的炒锅,把剩下的乌冬面全部倒了进去,正头也不抬地大快朵颐。
善逸又面无表情地把脸转了回来。
指望他,不如指望一只真的猪。
最旁边的香奈乎吃掉最后一口面,微微眯眼,让整张脸沐浴在阳光下。
啊,真是,平静的一天。
第50章
玄弥的到来也催生了风柱的信件,一式两份,分别寄给七惠和忍。柱之间交流不少,但他们有一些默认遵守的规矩,譬如不对别人的生活妄言。
因为每一届柱的人数不多,所以彼此之间了解是很深入的。就像忍知道不死川家曾经发生过的事,实弥也很清楚香奈惠的事,那也是他曾经的同僚。
“所以我最好也不要多嘴,是吗?”七惠挥了挥手里的信纸,“感觉不死川先生就是这个意思。”
忍耸耸肩,手上一点颤抖也没有,正在把一管新鲜的血液沿着杯壁倒进一杯浅黄色的溶液里。
七惠倒无所谓这些,只是她发自内心地不理解不死川实弥的做法。毕竟玄弥已经加入了鬼杀队,他也必须要向鬼物迎战,这是不可避免的。但不死川先生依然在逃避这个现实,试图通过将他赶走来解决问题......
她叹了口气:“男人,真是幼稚的生物。”
忍感到好笑:“是,男人都很幼稚。但是炼狱先生除外,对不对?”
她笑道:“也就是灶门君他们才走了几个小时。真该让他们多留一会儿,把这话带给炼狱先生才对。你说是不是,小七?”
七惠不想理她了。
她打开鎹鸦送来的第二封信,这是主公大人送来的。他在天海家家主造访的第二天就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而这正是他送来的调查结果。
信中说,天海家过去大概是真的信奉神明,也从中得到一些庇佑。比如近亲繁殖但并没有产生过天生缺陷的畸形儿,这就是一种来自神明的馈赠。
但随着家族的庞大化,天海家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占卜者身份,转而向皇室、向贵族和豪族靠拢。这种贪欲污染了原本还算纯粹的信仰,渐渐的,血脉最纯净的后代就变少了。他们开始用不那么近缘的亲戚培育后代,还加入了一些考核的流程。尽管如此,随着信仰的淡薄,天海家能拥有的纯种的继承者越来越少。
而到了这一代,甚至出现了她弟弟这样的天生畸形儿。
天海家被神抛弃了。
至于被抛弃之后他们会怎么选择,产屋敷在来信中说,至少现在,天海家还没有选择和鬼做交易。他们通过某些渠道了解到了鬼王的存在,但至少在整个天海家还需要一个实力强大的继承人——也就是当今家主的外孙女,大小姐和外面的肮脏血脉偷生而来的天海七惠——的现在,他们暂时不会倒向人类的敌对面。
毕竟七惠是鬼杀队的队士,她对鬼的态度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产屋敷在信里不轻不重地提醒她,务必要想清楚。务必要考虑清楚一切后果。鬼杀队接受并且支持她的一切选择,无论是轻轻一推,让天海家和鬼舞辻产生联系,借力打力同时摧毁二者;又或者走出去,负担起那些跟她毫无关系、肮脏的、难堪的、混杂着人类一切欲望的命运。
“我们总是会体谅你的。”产屋敷写道,“我们是你的家人。但,我们也希望,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你都能够体谅你自己。”
七惠轻轻摩挲着最后一句话。她从产屋敷的文字里感到由衷的平静。
“我会的。”她说,“主公大人。我永远不jsg会为了他们而惩罚自己。”
七惠的脑海里浮现出炼狱的面庞。
否则,她恐怕会被教训得很惨。她想。
*
如果有机会回去,他一定不会再对七惠的训练手下留情。
炼狱杏寿郎想。
他看着身前的对手,这只上弦之三的鬼物,心里苦笑。
只不过,恐怕很难了。
原本无限列车上的鬼物他已经和灶门少年、野猪少年联手解决,翻车后那些乘客也没有受重伤,同样被引导着回到安全的地带。
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只鬼,身为上弦之三,他的实力和炼狱本身已经不分伯仲。何况他的伤全部能够愈合,而炼狱却必须忍受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以及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
“杏寿郎,是叫这个名字吧......”猗窝座拢了拢自己的五指,畅快地笑了几声,“你看,这就是你和我的差别。若论实力,我承认,也许我们之间的差距并不大。但人类这种生物实在太弱了,你不觉得吗?”
他看着炼狱的伤口,强者的鲜血带给他别样的刺激。除了自己比他更强之外,还有作为鬼,天生的食欲。
“如果你也是鬼,这样的小伤统统能够轻松复原。更何况,如果你是鬼,根本就不会为了保护这群无聊的人类,而跟我战斗。”猗窝座的神情仿佛陷入一种美好的畅想,“到那时,我们就能以更纯粹的理由享受最纯粹的武术,这难道不比你以悲惨的人类姿态死去要好太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