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好吧,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我答应你,不再往身体里注射这些药剂,好好接受治疗。”
  说着,忍又有些忍俊不禁:“所以就别再生气了,好不好?……真是拿你没办法。”
  她看着七惠气呼呼离开的背影,似是自言自语般道:“小七......,谢谢你想要救我。你真的是个很心软的人呢。这么好欺负,在这个恶鬼丛生的时代,是活不下去的。所以呀,我一定会把这些鬼全部杀得干干净净。......我不要再失去任何人了。”
  *
  这天以后,七惠更加把时间都花在药房里。蝶屋的夏天过得很快,转眼就要入秋的时候,她的鎹鸦送来一封不同寻常的信。
  平时鎹鸦只传送严肃的任务信件,或是在队员之间传递情报。这封信里却半句没提公事,全是一些亲密的问候和温柔的关怀。
  【不知道现在蝶屋的天气怎么样?炎柱的院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有时我真怀疑天上是不是真的只有一个太阳。中午吃饭时伊藤说这饭不如你做的好吃,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虽然也相信蝴蝶可以照顾好你,但总归她也还小。她在很多方面,可能也需要你的照顾。有些时候,我们越是力量强大,越是年轻,做事就越是不顾虑后果。也许当下觉得这是唯一的选择,但到了最后说不定会十分后悔……】
  七惠看到这里,忍不住转了转手里的钢笔。
  什么嘛。杏寿郎也知道小忍背地里在做些危险的事?那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他怎么会知道小忍这样秘密的事情?
  难道说,杏寿郎和小忍私下里关系很好?
  【……蝴蝶个人的决定,就像其他同僚们的决定一样,我不会主动插手干涉。但我想你和她关系非常融洽,或许在她的决定产生影响后,会让你非常伤心。我不愿意看见那样的情形,所以即使蝴蝶再三让我向你保密,我依然希望你能多多注意她,尤其是一些只有你们熟悉的领域。】
  七惠把炼狱寄来的信摊开放在一旁,逐字逐句地跟他回信。回复他询问天气的问题,回复他关于小忍的话题。天海家是关中名门,七惠自然也写得一手好字,一路顺畅地写着回信,却突然在看到某行字的时候顿住了手。
  【……虽说我因为突如其来的任务,没有及时给你写信。但小七怎么也不给我写信?当然,我说的不是那些官方的信,不是那些谈论任务进程和鬼怪踪迹的信。天海七惠心里有没有想对炼狱杏寿郎说的话?我想看到这个。】
  七惠被这段文字吓得一愣,立刻咬住自己的下唇。如果不这样做,她害怕自己会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叫出声来。
  杏寿郎怎么、怎么写得出这么不知羞的话……
  她愣了半天,如果干脆忽视这些话不回信,实在不符合她所受的礼仪教育。但若要回复,她又实在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难道真要像杏寿郎写的那样,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写出来吗?
  七惠正困惑着,药房外忍开始叫她:“小七,今天是分组练习哦,香奈乎和你各自带一队。晚饭前对抗,准备好了吗?”
  她只好速速写上几笔,立刻起身去院里练习。窗外的鎹鸦见她已经把信卷好,便全自助地将信用爪嵌好,稳稳当当地飞出窗外去了。
  炎柱小院。
  即将入秋的天气,炎柱小院里依然是热火朝天的训练景象。在凉爽的晚风里挥汗如雨的队士们纷纷接近体力的极限,但炎柱大人不出声,他们谁也不敢停。
  少有几个胆大的抬眼,偷偷想看炎柱大人的脸色来判断他们还需练习多久,却惊讶地在这位笑面阎王脸上看出几分如沐春风的轻松笑意来。
  被人偷瞧的炼狱杏寿郎正捏着手里来自七惠的回信,关于蝴蝶的正事自不必说,他稍后饭前是要立刻回一封信去宽慰她紧张惶恐的忧心。但关于两人的私事……
  他看着信纸最末那一列,略显潦草的文字,心里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感情。
  也许有一些布局成功的喜悦,但其中蕴藏多少真心,只有他自己知道。虽然总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小七一天不肯回应,他就日日夜夜都悬着心。
  越是用心,越是害怕真心落空。
  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可以暂时放心了。
  炼狱捏着那张薄而软的信纸,含笑走向用餐的食堂。
  信纸最后一列露出一星半点的字迹,看上去是娟秀的女性所写。
  【——我唯一想对杏寿郎说的话,只有一句。】
  【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见面,实在有些想见你。】
  第28章
  和平总是可遇不可求。即便有鎹鸦的存在,七惠和炼狱的通信也只短短维持了几天。很快,炼狱那边就不再有信件送来,七惠的鎹鸦也更多地往产屋敷宅邸和岩柱小院飞去。
  产屋敷大人是日常地问询健康和任务情况,悲鸣屿先生的话则要多很多。
  他原本就不放心七惠到处游击式训练,唯恐她脱离自己之后察觉到岩柱小院里哪怕一点点的不便利,想要去其他地方生活。更怕在自己的保护之外,让七惠接触到天海家的人,被哄回去倒不太可能,但万一让她再受伤……
  悲鸣屿收好七惠送回来的信纸,手指在对方划好的盲文上轻轻抚摸,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在岩柱大人为自己家不听话的姑娘操碎心的时候,七惠正在蝶屋的厨房里切菜。
  今天应小葵的要求,做的是奶油炖菜。七惠用的不是普通奶油,而是自己打发的鲜奶油,奶味醇厚却清淡,混合相当比例的鲜奶、砂糖和几滴解腻的柠檬汁,做成诱人的奶汁汤。
  炖菜采用的食材是有着厚厚牛筋的厚实牛腩块、胡萝卜、西蓝花和少许土豆。牛腩块没有半点牛油,但富有韧性的牛筋却被炖煮得软烂如云层,轻轻一抿就能和肉块脱离,食感独特却和奶油基底的汤完美契合。
  牛肉本身被提前腌制入味,在浓郁的奶香之外更流露出其独有的馥郁肉香,两者结合后所散发的香气让香奈乎这样腼腆的小姑娘也食指大动。
  忍则显然更喜欢奶味的汤汁和蔬菜。胡萝卜炖得软烂,蔬菜自带的甜味完全和奶油香甜融在一起,再尝不出半点胡萝卜的怪味。西蓝花则负责提供脆爽的口感,以及奶白、橘红之外的清亮绿色。
  土豆更是汤汁浓郁的秘方,内部的土豆淀粉被熬煮出少许,让土豆本身变得软糯之外,也让汤汁更加浓郁粘稠。用勺子舀起一些,还能看见不少残余的奶白色汁液依依不舍地挂在勺沿,缠绵地落在碗里。
  这天的午饭让蝶屋众人吃得相当开心,七惠自己也很满足。她自从掌握花之呼吸以来,对于食材这类源自大自然的材料感悟更加透彻,每次做饭对她的增益也比原来明显。
  虽然身体素质改不了,但她对于已经掌握的三种呼吸法的理解却已经称得上相当登峰造极。
  “这感觉就像,我有一个精美的、巨大的容器,也有一个相当巨大,足够承受压力的出口。”七惠背好采药的小方盒子,对忍抱怨,“容器里却只有浅浅一层水,连出口的底端都够不着。”
  忍替她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是否齐全,又把写好的药单塞进她怀里:“好了,能有这样的领悟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不要太强求。”
  “单子上面的药材能找齐一半就很好,太阳落山前务必要回来,知道吗?”
  七惠摸了摸衣襟边缘露出来的药单衣角,微笑道:“是,遵命,虫柱大人。”
  忍摇着头,含笑看她往蝶屋后的山上走去。小七的性子就是这样,即便为她折腾自己的身体而生气,平时却也依然用温和的态度强压住恐惧和愤怒。
  大概是忍出习惯了。
  忍摸着自己的蝴蝶发簪,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七惠的场景,垂下眼帘。
  如果不是生在那样的家庭,七惠应该……
  *
  蝶屋后山的草木很丰茂,也有大家万众协力的功劳在。七惠对山地相当熟稔,背着满盒子的草药也健步如飞。
  今天上山的目的是选种,只要能找jsg到合适的药草种在蝶屋里就足够,这也是为什么七惠只带了一个小方盒子上山。
  忍给她开的药单大多是用来复刻上一次治疗中毒伤员的溶剂的。治疗时使用的是化学溶剂,虽然的确有效,但对人体的适宜程度总没有真正的草药来得温和。如果用草药的药效就能复刻出当时七惠所制的化学溶剂,那么对降低鬼杀队伤亡率也是一大助益。
  更何况,忍和七惠是打算把这东西用在主公身上的。
  没错,这就是七惠在那天解毒之后所受的启发。产屋敷大人身上的毛病是诅咒而非病理,只是常年来从未有过其他办法,只能一碗药一碗药地灌,尽量拖着一条命。但药不对症,自然治标不治本,始终还是阻拦不住产屋敷家诅咒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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