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话实在不好接下去,七惠便顾左右而言他。
  “怎么好像,大家都知道我和悲鸣屿先生的事?”女孩子声音有些朦胧,像是努力忍着什么,“宇髓先生jsg、主公大人,现在连炼狱先生您也……”
  “叫我杏寿郎试试看?”
  男人忽然道。
  七惠愣了一愣:“什、什么?”
  “我想听小七叫我杏寿郎。”
  他偏着头,慢慢道,“我既不像悲鸣屿,是你的长辈,也不像宇髓已经有了家室。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叫我一声杏寿郎,并不为过吧?”
  抓住时机,一击致命的风格。
  炼狱先生的话是有道理,但、但并不能这样说啊?称呼名字,应该是关系极为亲密的人之间才能有的行为,虽然自己和炼狱先生也算得上是交情匪浅,但……
  七惠还在犹豫,炼狱已经凑了过来。那张极为漂亮的脸贴在少女眼前,使人产生一瞬间的失神。
  她还想推脱的,总觉得这样贸然叫出来,显得自己过分随意,让这个亲密的称呼也连带掉价。
  不知道为什么,炼狱先生的名字,总是有些、有些奇妙的不一样。叫出来以后,好像就会改变什么似的。
  七惠说不上来,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即使是被生养她的家庭抛弃,又险些失去在悲鸣屿那里的庇护之所,也从未有过如此患得患失的时候。
  也许正是因为被多次舍弃过,所以对抓住某样东西没有了欲望。反而在面对可以把握的机会时,更加患得患失起来。
  她收了收手指——依然被炼狱握在掌心的手指——触到一片柔软的温热。
  “……杏寿郎。”
  她低低地唤了一声。
  第19章
  美好的一天从训练开始。
  天海七惠在长久的单独特训后终于获得了和别人进行对练的资格。她如今大概能将料理时的专心致志模拟在剑道上,但对于呼吸的掌握依然有些不得其要领。
  炼狱总说她是把本性压抑过头,如今想要释放也放不出来。
  “我只是不太熟练。”七惠强调,“杏寿郎先生,您不要总逮着一个问题不放。”
  在炼狱的强烈要求下,她开始称呼青年为杏寿郎先生。原本以为叫着叫着就没事了,结果却没想到越叫越害羞,连头都不敢抬。
  “七惠讲话都不看我。”男人皱了皱眉,硬让人从语气里品味出一丝可怜兮兮来,“不喜欢我吗?”
  少女被他折磨得恼羞成怒,干脆转过脸跟柳比试起来。
  一头黑色短发的队士茫然中挨了她几下,疼得四处乱跳。
  “也没有那么用力吧……”七惠有些不好意思。
  她有所进益之后,和人对练都有意收敛,也是为了学会控制,不将有限的力量一口气用尽。集中力像是一瓶蓄满水的瓶罐,一口气洒出去太多,剩下的就不够她用。
  柳挠挠头,将竹刀撑在地上,支着自己站稳:“也不是啦……,其实是我没有拿稳,不是七惠的错。也没有疼到那个地步,可能是心理作用?”
  少年说着,头也跟着话音一起垂下去,颇有些失落的样子。
  “总觉得,和七惠的差距在越变越大啊……。你刚刚来的时候,我们还都觉得你弱不禁风,可能训练两天就要回去。谁知道这么快,就已经变强了这么多。”
  七惠愣了愣。她在这方面一向很不擅长,宽慰别人,引导别人之类的。大约因为自己从没有享受过这样好的待遇,所以更加摸不着门道。
  以往悲鸣屿管她,也是做得比说得更多,参考她对伊黑的态度就能明白,安慰别人对天海七惠来说,难度不亚于徒手撕碎一只恶鬼。
  “嗯……”
  她反应了半天,从柳的沉默里察觉自己是应该讲点什么,但具体要说什么,又不太清楚。
  “可能,因为炼狱先生给我开了很多小灶吧?而且我以前确实没有怎么认真练习过,来到这里以后,训练量和以前差距很大,有进步也是应该的。”
  柳被她噎了一下,也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所以说啊,有时候天赋是真的很重要吧?”他道,“我在炼狱先生这里训练的时间不长,和你差不太多。但实力上的差距,有时候不仅仅是要靠努力……”
  他的话里含了太多自暴自弃的成分。
  七惠皱眉,对他的理念根本上的不认同,还没有来得及反驳,厨房那边忽然飘来一阵香气。
  今天是她掌勺,后厨炖着新鲜的鱼汤,还有浓浓的土豆炖肉。焖了整整一个上午,猪肉块都是上好的五花,连皮都炖的软烂酥糯。
  土豆则选用了北边的优质小土豆,长时间的炖煮也依然保持着形状。虽然菜品有些简单,但胜在量大,能供应所有队士的用餐。
  鱼肉和猪肉的组合,配上餐后足量的水果,可以稍微弥补一些大量消耗的体力。
  少女本来还要跟柳说上几句话,一闻见飘出来的香味,顿时收住了话头。
  她对待料理虽然并不算很严谨,但也是非常精细,至少在炖煮过程中,被人揭盖偷吃这样的事,是完全不能允许的。
  柳便看着她脚下生风,一阵小跑冲进了后院的厨房里去。
  “到底是——”七惠话没讲完,便被那人的身影吓了一跳,“炼狱先生?”
  “不是说好了要叫我杏寿郎吗?”青年不满,尚未察觉到自己处在一个如何危险的境地,“话说,今天的土豆实在是非常香啊!明明是很软糯的口感,但一点也没有融化成泥……”
  “我、都、说、过、不、许、偷、吃、了!”
  院外训练的队士们,很有幸地观察到了炎柱大人在面对追杀时,是如何绕场三周逃脱失败,被提着后衣领拽回去,跪在小路前的石板上谢罪的。
  此事被列为天海七惠传说之一,甚至在整个鬼杀队中广为流传。
  今天的炎柱小院,也是非常和平的一天。
  *
  某一天的下午,刚刚结束进餐的天海七惠正在安静地消食。
  远处一枚细小的黑点渐渐变大,翅膀微微一敛,停在了她面前的桃树上。柔软的绿叶随着猛禽的降落细小地颤抖起来,七惠伸手将它接到自己眼前。
  “又有什么事?”她打量着自己颇为肥膘体壮的灰鹰,伸指顺了顺小家伙光亮柔滑的羽毛,“翅膀展开。”
  从爪上取下卷成筒的纸条,七惠带着手里的消息和赖在她身上不走的灰鹰一道去找炼狱杏寿郎。
  “难得这时候见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七惠?”她到的时候,青年正在自主加练,上身裸露着,只在腰上系着宽松的浴衣。
  炼狱将手里的加密竹刀搁在一旁,端起手边的凉水,咽了一口下去。
  随着他的仰头,脖颈上晶莹的汗珠也一起滑落到胸膛上。炼狱的皮肤并非绝对的白,透着一股自然的小麦色,却又不显得邋遢。
  结实的肌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那双手上有些过度训练的红痕,让七惠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偏头,将视线落在后院里安静开放的火红花朵上。
  “……是主公大人的信。”她将手里的纸条递过去,“元信村里似乎有许多小孩失踪,那些父母们自发地组织起来调查,却始终找不到凶手。”
  “当地的官方警卫也出动不少人手,还未见到犯人的真面目,就死伤惨重。”
  元信村在炼狱的辖地附近,是一个颇为富庶的村镇。
  鬼杀队众人虽然没有收到过官方指派,但不约而同地将自己居住地周围的片区尽可能地保护起来,像是一个个未经分封的藩王,一心一意地做着无名的守卫。
  “实力差距悬殊过头……”炼狱将手里的水放下,朝少女这边凑过来,“被抓走的小孩有没有什么特征?性别?年龄?长相?”
  他身上还带着热气,七惠躲了躲,没有躲开,脸上浮现一片红粉色泽。
  “……主公大人没有说,但下令让我们一起去调查。”她忍了一会儿,终于忍到炼狱从她面前离开,“明天出发。”
  “我们?”炼狱笑着转头,一双金红相间的杏眼轻轻眯起,“我和你?”
  少女低着头不语。
  “怎么不说话?不愿意?”
  七惠摇头:“并不是不愿意……。我有一点,最近有一点,不太想见到炼狱先生。”
  青年挑眉。
  他自认这段时间里进展神速,互称名字,朝夕相对,没道理七惠对他的感情不进反退。
  炼狱在任何事上都是乐观为先,此刻也不例外。
  他展臂将浴衣从腰间拉起,松松在身上穿好,微笑着问:“不太想见到我,是为什么呢?”
  “……我好像,有些不对劲。”七惠喃喃,一面走着神,一面絮絮叨叨地讲,“每次直呼您的名字,心脏就跳得很快。听见您直呼我的名字,也是这样。”
  “明明以前不会的,以前您叫我的名字,和悲鸣屿先生叫我的名字没有什么分别。是不是因为训练过度了?但我的训练量,其实也没有达到能说这种话的水平……。我想,应该是和炼狱先生你有关。”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