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所有人看见的，只有她杀死人间之神的画面。
因为光明之物的绝对性，所以摧毁光明之物的人，一定是来自于对立面的。
她从此成为了所有人的敌人，在还未荒芜的世界到处流浪，每到一处就会有人认出来，随之而来的是恐惧与排斥。
那座凭空消失的城市，即使用现在的眼光来看，也是地球上一道明显的疤痕。
那深不见底的黑色仿佛要通向地狱，其中传来的死亡气息更是浓烈。
而杀死了人间之神的罪人，则理所应当被排斥，承担着所有人的憎恨。
——纵使一切的真相都不是如此。
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手，断绝了所有真相被揭开的办法，也将艾丽娅与其他人推到两个极端。
再后来似乎又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雪原，墓地，还有最后的决战。
她手上沾染的鲜血越来越多，外界对她的误会也越来越深，但在流浪的时候，她的身后总是遥遥跟着一个身影。
那是牵着风筝的线，是她通向天堂的蛛丝。
但……
那里还有她的位置吗？
时间回到现在。
艾丽娅在叙述这些事的时候，看上去依旧神情冷漠，像是在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她似乎很想表达出一种悲伤的情绪，但双眼却依旧冷漠，情感为了保护自己而逐渐抽离。
至尊小超人倒是觉得，她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如果这个世界还能找得到的话……
很显然在这个荒芜的世界中，就算是至尊小超人也没有办法凭空变出一个心理医生，于是他只能学着过往那些被安慰的话语来应对。
该说什么呢？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她的世界已经被毁灭。
你需要振作起来。
好高高在上的安慰，况且就算振作起来了又有什么用吗？
提姆德雷克还在等着你？
不对啊，她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在等对方醒来之后杀了自己赎罪。
但他绞尽脑汁，也只能说出这样的话语。
但每一句，都是他人在安慰自己的时候，也同样说过的东西。
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或许这些安慰的话语被说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轻飘飘。
……但是作为当初的他，在听见这些的时候，只感觉到了一种傲慢。
——你们无法理解我。
就像是他现在无法理解艾丽娅的痛苦。
有一种过去的回旋镖最终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我没事的。”
安慰他的人反而是艾丽娅，她能够感知到他人的情绪，自然也能感受到如今至尊小超人内心的纠结。
她看上去很平静，像是早就习惯了。
他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飞快地将话题拉回，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所以，狂笑之蝠，最后被你杀死了？”
“……”
“是的。”
艾丽娅给出了准确的答复。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恍惚，像是下一秒又要逃回属于自己的世界。
“布鲁斯也死去了。”
“我杀了他们。”
狂笑之蝠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她曾经以为只要杀死对方就能解决一切的问题，但却忘了一件事，在彻底变成一个疯子之前，对方首先是蝙蝠侠。
或许就连死亡这一点，都存在于对方的计划之内。
算无遗漏，在艾丽娅的长剑刺穿对方心脏的时候，她看见了那纯粹而又扭曲的笑意。
一切都没有结束。
黑暗骑士团带走了死去的狂笑之蝠——然后那个本该死去的人，在这个世界的布鲁斯身躯内又活了过来。
熟悉的脸，熟悉的人来到了身边，内里却装满了腐臭的事物。
很难以想象艾丽娅是如何面对这样一个存在。
布鲁斯对她来说是指引者，是导师，是曾经简单岁月中的一道影子。
也同样是提姆的父亲，是蝙蝠家族最重要的存在。
即使在被推上另一个极端之前，他也曾见过艾丽娅，想要将这个迷途的孩子重新带回家。
虽然最后失败了。
如果说艾丽娅有着绝对不想伤害的人，那么布鲁斯至少排到前几名。
能够遥遥牵着风筝的线，早就所剩无几，难道现在就连最后的一点念想，都要自己抹杀掉吗？
第一名是妈妈，但是妈妈已经自杀了。
第二名是提姆，但是提姆已经成为了站在对面的人。
……
是同伴吗？
不是，因为那具躯壳内所存在的事物，早已经不是熟悉的人。
是敌人吗？
应该是的吧……可是为什么对敌人下不了手，因为拥有着那样一副躯壳吗？
要怎么做才能在两难中选择正确的答案？
艾丽娅不知道，她只知道在战斗的时候，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对方皱起眉，露出了熟悉的神情，她的剑，她的能力稍稍偏移了一点。
而恰巧就是这毫厘之差，被复活的狂笑之蝠抓住，对方从这番犹豫中看穿了艾丽娅的纠结。
他伪装的很到位。
无论是布鲁斯，还是蝙蝠侠，亦或者狂笑之蝠。
几个人之间的切换犹如世界上最好的演员，毕竟他连自己都骗过了，更何况眼前的艾丽娅呢？
究竟要怎么做呢？
谁能告诉她？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呢？
她不想这样纠结下去了。
灵魂的裂痕出现了，艾丽娅的犹豫和苦痛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但针对于她的阴谋才刚刚开始。
那股从黑暗多元宇宙所诞生的力量在狂笑之蝠的手中，运用的像是自己的身躯一般，而艾丽娅正是蛛网上的蝴蝶，也是他手中被控制的提线木偶。
“让我们来换一个新玩法吧。”
拥有布鲁斯模样的怪物说。
拥有着狰狞笑意的人合上了艾丽娅的双眼，等那双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那片浓郁的紫色中，却覆盖了一抹更加深层的灰暗。
要怎么样才能彻底摧毁一个人呢？
狂笑之蝠向来知道怎么做。
几乎是在一瞬间，一场完善的剧本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因为她的能力而始终运转着，那么就让她来亲手毁灭这个世界好了。
荒诞而又有趣的故事，就是要一遍又一遍地上映，才算有趣不是吗？
黑色的人牵引着被控制的人偶，在世界的终末起舞了一次又一次。
伴随着鲜血，伴随着死亡。
脚踏着深渊的回音。
就如同那些注定湮灭的黑暗多元宇宙。
一起化为烟尘吧。
艾丽娅的意识被困在了黑暗的笼子中，只能透过那双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却无法对自身的行为有半分掌控。
啊，她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了。
他要她感受到绝望。
他要她亲手毁灭这个她始终为之而战的世界。
他要所有人憎恨她，包括一直都相信着她的提姆。
这就是我的惩罚吗？
她想。
原来这里就是地狱吗？
原来我一直身处在其中吗？
……
救救我。
第90章
“他快要醒过来了。”
“他会醒过来的。”
艾丽娅安静地听着那微弱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是不会停止的，是还在继续运转的东西。
是不会再死去，也不会再离开她的存在。
也是会替她迎接一切终结到来的人。
虽然十分抱歉,但是这件事只有对方能够做到了。
虽然十分抱歉，但最后最后再让她任性一下吧,让她选择自己的结局，选择自己的斩首官。
——那也是她为自己选择的坟墓。
故事讲到哪了？
哦，是狂笑之蝠彻底将艾丽娅当做提线木偶的时候。
那真的是一件很难过又很悲伤的事情。
狂笑之蝠似乎格外喜爱那样荒诞的剧本，所以亲手杀死了自己所信任的家人,将其中最为忠诚的存在做成追逐主人的狂犬。
他需要帮手,于是在即将毁灭的黑暗多元宇宙中召集了不少帮手，许诺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让他们成为自己手下的刀刃。
新世界有新世界的玩法,于是一个被魔女所挟持所利用即将迎来死亡的蝙蝠侠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在一直相信的战友，和一个恶贯满盈的人之中做选择，你会选择相信谁呢？
他曾经的老伙伴们果然上钩了，像是飞蛾扑火一般,以为明亮的事物必然带着温暖。
殊不知那是末日来到前虚假的黎明。
当自己的导师也差点死在艾丽娅的手上时,提姆德雷克的某种信念似乎一瞬间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