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天使与恶魔的双眼，共同见证了这个星球的变化，也同样在久远的时光中，用双脚丈量了这片星球上的每一片土地。
这本该是一个很平静的过程，因为任何事情的发展，都是寂静无声的，但最终都会在结局彻底达成之前，发出剧烈的轰鸣声。
故事的转变，来自于这颗星球上第三类存在的诞生。
——魂灵。
那起先并非是像现在这样十分绚丽的紫色。
而是一种如同清晨的薄雾一般的灰色，在太阳的光辉之下，空气中的水晶折射出了不一样的色彩。
其中的某一种颜色，唤醒了正在沉睡的某种事物，而那种颜色，正是魂灵所喜爱的。
或许正是这一抹光的出现，才让本该没有实体的事物逐渐凝结成了想要的模样。
至少等天使与恶魔发现的时候，此处已有了新诞生的事物。
那是早于人类诞生之前，早于陆地分裂之前才能诞生的存在。
“你是谁？”
“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在旷野的落日下，风吹赛了天边最后一朵云彩，灿烂的夕阳几乎要将整片大地都染得鲜红，如同地狱在天边撕裂开来了一个口子，映出落幕时才会有的盛大演出。
可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也的确没有人回应他的问题。
恶魔伸出羽翼，想要丈量这片陆地让他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却没有发现身边的天使却恍若接受了神启。
——“天父说。”
——“这是应该存在之物。”
“她在等待着某人的到来，等待着缝隙中的光芒所出现的那一刻。”
天使降下了神明的旨意，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与这个为止的事物共存。
她没有实体，但每一阵吹过的风都存在着她。
她没有形状，但每一片光芒所在阴影之处，都存在的她的气息。
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如同神明所说的那样，静静地等待着某种事物的降临。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天使与恶魔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久到他们以为她永远都会是这般无形而又飘渺的形状。
然后在不知名的岁月中。
有一个人来到了这个世界——
啊啊。
恶魔似乎明白了什么。
恶魔看着依旧挡在艾丽娅面前的那个青年，他拥有黑色的头发，面具下的一定拥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他的鲜血一定是鲜红的，他一定带着对某人深沉的情感与记忆。
夜风吹起了他红色的披风，在万年之前，也曾有这样的场景出现在旷野之上。
所以，他也一定，能够为某人的存在献上生命。
不能怪克劳利没什么印象，他走过的时间太长太长，有的时候也十分恍惚，感觉有些事物触手可及，但真正伸出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如此遥远。
过去的记忆尚且需要时间才能想起来，更别说，在那些岁月中所出现的一粒沙子。
是的，他将突然出现的这个青年，视作一片不起眼的尘埃。
在几乎以万年为计数的时光中，这个在久远过去，相处了一小段时间的存在。
真的很难让恶魔想起来，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身边的天使，他应该也是同样的神情。
“他们认识你。”
“除了上次，我没有见过他们。”
提姆对艾丽娅这样说。
眼前的家伙说到一半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再也没有开口——仿佛生怕他从其中了解到什么讯息。
是敌人吗？还是……
提姆试图将眼前的二人归类，却发现二人准备离开。
就这样离开吗？
“当然了。”
克劳利耸耸肩，“本来也只是因为地狱的事宜来到这里，不过既然下面那个法师在努力了，那就应该不用我们了。”
“况且——”
亚兹拉斐尔张开了那双纯白的羽翼，他看起来表情有些开心。
“终焉之日并未再次到来。”
“艾丽娅，你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大家一次又一次。”
“你和之前很不一样了。”
纵使并非朋友，但作为同样在大地上行走了多年的同伴，他还是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希望你能够不再迷茫。”
艾丽娅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提姆。
趁着对方不注意，她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意——
“不会的。”
“顺带一提记得把外面那个围墙解决一下哦，一直使用这么大范围的状态，你不累吗？”
艾丽娅：“不累。”
“没有关心你的意思，赶紧关掉。”
第85章
“我好像……”
“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
随着天边如用云霞一般的紫色围墙消失之后,艾丽娅和提姆坐在天台的边上，听着耳边逐渐恢复的嘈杂声音。
两个世界再次并到了一起，他们回归到了本来的哥谭。
恶魔和天使离开了这座城市,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似乎只为了和她这位老朋友见面。
万年前的世界……似乎和现在很不一样。
没有名字，也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作为飘荡在世界的一股力量而存在。
那样是什么感觉呢？。
作为一只蝴蝶那样活下去吗？
艾丽娅听出了天使与恶魔的未尽之语……他们的目光落在了提姆的身上……
或许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见过提姆？
那同样生存在很久之前的她，还不是艾丽娅的她，是否也曾见过相同的人？
但是比起更多之前的故事,首先要解决的,是现在她眼前的事情。
提姆没有说话，也没有松开她的手。
艾丽娅悄悄看着提姆，对方脸上的面具也早就取了下来,此时正沉默地看着远方。
青年的侧脸洒满了月光，似乎在最初相遇的时候，那里还有一丝柔软的弧度，但是现在那微弱的弧度也逐渐消失。
好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在悄悄变化。
现在的提姆和当初相遇的那个提姆,记忆中的模样开始重合。
夜晚的星星很亮，倒影在他的眼中,正在闪闪发着光。
风也很温柔,吹动了她的长发。
等回过神的时候，她似乎才意识到,这段时日以来二人逐渐演变的分歧。
那是一种很难以察觉到，静悄悄存在的事物。
应该说二人在这种地方都有着奇怪的默契吗？
又或者……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太相信彼此了，所以意外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比起其他人在吵架亦或者谈话中的分裂，艾丽娅和提姆则是在沉默中越行越远,险些造成了更加不可挽回的局面。
这样不就和打着‘为你好’的大人，做出的事情一样了吗？
可是……
恋人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
艾丽娅想。
恋人之间，应该怎么样呢？
似乎应该更加坦诚一些，更加将自己的全身心都投掷在这份情感之中、
而不是有所隐瞒。
艾丽娅很难形容提姆是怎样对待自己的，她能感觉到对方很珍惜自己，也很在乎自己，但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像是隔着透明的橱窗，将对方视作玻璃内被保护好的珍重之物。
对，就是这样的距离感。
要怎么样……
“——”
这样想着，艾丽娅突然感觉自己的额头传来了一阵疼痛。
“好痛。”
“我才没有。”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人说话了。
然后逐渐回过神，看见的是提姆没有收回的手指——看来那就是对方的作案工具，很疼，所以罪大恶极。
这是在干什么？
艾丽娅没有反应过来，便看见对方缓慢地凑近，动作虽然很慢，但是并没有给她做出能够反悔的余地。
一个吻轻轻落在了额头之上，是柔软的触感。
青年的指尖穿过如瀑布一般的长发，放在她的肩膀，然后缓缓向后，直到将少女完全抱在怀中。
以一种近乎怜爱的姿态，他克制住自己的动作，也克制住自己的力道，将这只随时能够飞向天际的蝴蝶，拢在了怀中。
和轻柔的举动不一样，青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压抑着将手指合拢，彻底困住怀中的蝴蝶，压抑着用力扯乱对方鳞翅的力道，只是用爱抚的姿态，去擦过那美丽的图案。
他是最希望艾丽娅能够留在自己身边的家伙，但同样也是最希望她能获得幸福的人。
所以两种极端的情感总是能盘旋在他的内心。
就像是曾经在蝙蝠洞的休息室那样。
他一边将自身的阴影覆盖在少女的身上，却在片刻之后以仰望神明的姿态去看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