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是熟悉的，温暖的。
是不会伤害它的味道。
它伸出舌头舔舔，抬头看向女孩那张已然被泪水哭花的脸。
想要像是往常那样，对着女孩眨眨眼，或者再凑过去用自己柔软的皮毛蹭蹭对方。
艾玛很惊喜地看着对方的动作，可一瞬间，似乎刚刚那样温馨的场景又消失了，月光与紫色的光芒不断交织，小猫再次变得狂躁了起来。
“——”
它狠狠地撞向门口，一下又一下，像是要将房门都撞穿一般。
“不要这样！”
“不要伤害自己！”
女孩的哭喊唤不回小猫的理智，它执着的想要去向外面的世界——虽然就连它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去向那里。
终于，门开了一条缝隙，小猫顺着缝隙一瞬间就窜了出去。
“咪咪！”
艾玛呼唤着小猫的名字，它还那么小，它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外面的世界一定会伤害它的！
确定身后的母亲还在沉睡之中，艾玛迅速起身，悄悄关了门，追着小猫的脚步一点一点向前而去。
她没有发现今夜的哥谭格外安静，也同样没有发现，前进的道路也格外眼熟。
艾玛只是追着远处那个不断奔跑的小白点。
快回来——
快回到我身边——
第81章
康斯坦丁只做了一件事。
就是将那些画框砸毁,将那些像是标本一样被困在其中的事物释放出来。
玻璃像是撒了一地的月光，在并不纯粹的黑暗中反射着稀薄的光芒，那些任然被钉死在墙上的事物却因为这些动静而影响了自身。
“你在……”
“干什么？”
康斯坦丁一转身,发现原本应该站在外面和赫克托进行一番谈话的黑发少女出现在了身后。
她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要做这种事情。
“你不是在外……”
康斯坦丁刚想走进,却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艾丽娅穿的衣服是学校的校服，而并非眼前她身上的一身黑色长裙，更别说对方身上那些湿漉漉的痕迹，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一样。
那股力量在康斯坦丁的眼中,也回归到了少女的本身——
不对！
这不是她！！
一瞬间的警觉让康斯坦丁下意识后退,直到一个看似安全的距离。
而在此期间，少女的双眼微微睁开，露出了一双紫色与绿色冗杂的双眼。
她看着康斯坦丁看了很久,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哦。”
“是你啊。”
她似乎还记得眼前的人是谁，但是对于记忆已经混乱的蝴蝶来说，再深刻的影响也只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一抹沉重的影子。
再多，就没有了。
“你……”
身为一个法师,康斯坦丁一瞬间在对方的身上,察觉到了某种奇怪的痕迹。
那是属于时间的痕迹，像是不输于这个世界的事物被强行拉到了这里。
“她没事的。”
艾丽娅来到了二人的面前,面对着两双拥有不同情绪的双眼,她只是缓缓走上前，来到了另一个自己的身边。
这下二人的中间更像是一面镜子了。
当她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康斯坦丁听见了空气流动的声音。
不。
他缓缓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墙壁。
上面挂着一幅又一幅蝴蝶标本，在少女出现的瞬间，那些本该死去的标本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它们挣脱着名为死亡的束缚，再一次扇动着已然被固定的翅膀。
万蝶振翅，带来了像是风一样猛烈的咆哮。
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绚丽的紫色，几乎要占据所有的画面，那些蝴蝶飞舞着，围绕在少女的身边。
而站在其中的两个人，却表现得格外平静。
这次伸出手的人是她。
她看着眼前的画面，一瞬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纤细修长的手抚上了少女的脸颊，是错觉吗？提线人偶在此刻竟然也有了温度，指尖传来的不仅仅只有那些记忆。
“——”
她看着眼睛依旧是一片澄澈的自己，不知为何突然发笑。
“原来是这样吗？”
“我究竟……”
她看上去有些崩溃，但此刻，眼角流下的并非黑色的液体，而是一颗颗灼热而又晶莹的泪珠。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从对方的身上传递过来，宣告了一个荒诞的结局，也同样是在提醒她——她不应该来到这里。
记忆又回到了雪原上。
提姆说得对。
“未来已经铸就了，她不应该再将其执着于此。”
但……
那个时候她的回应又是什么呢？
她又一次伤害了自己的爱人，将对方置身于苦痛之中，然后一意孤行来到了现在。
被执着与仇恨所塞满的身躯，是无法看见属于过去的希望。
“我都干了些什么……”
空洞的心脏被愧疚与悲伤塞满，她没有注意到，站在自己对面的少女发出了一声叹息。
一双手同样抚上了她苍白的，冰冷的手掌。
“我也做过很多错误的选项。”
“你知道的。”
提线木偶开始学着安慰对方，用自己笨拙的话语。
“你也看见过很多次不是吗？”
“但是至少现在……”
她缓缓走进了过来，像是一缕飘荡的轻烟，又像是落下的一朵花瓣。
“一切都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她几乎要被自己的话语所蛊惑了，泪水打湿了眼眶，就连近在咫尺的面容也变得十分模糊。
“真的还有吗？”
艾丽娅点点头，“还有的。”
“我们都还有机会的。”
趁着她没有掠夺二十年前这份力量，狂笑之蝠的计划也并没有成功，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那股力量回归于艾丽娅本身。
尽管艾丽娅并不熟练，但身边有一个和这股力量共存了不知道多久的存在。
所以多多少少算得上是，有名为老师的存在。
只是二十年之后的艾丽娅，她的教学能力和二十年前的她同样堪忧。
“那你是用什么样的办法？”
二十年后的自己投来了清澈愚蠢的目光。
“全杀掉。”
“……”
“其实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你觉得呢？”
不远处的地狱神探发出了这样的声音，他看上去有点跃跃欲试。
“毕竟这群家伙都是已经死掉的人，所以……”
“打住。”
艾丽娅果断放弃和眼前两个人思考同样的问题，她想了想，来到那些相框的中央，也就是祭坛的位置。
在很多年前，这里被放下了一个女孩。
那个时候的艾丽娅没有实体，没有思维，就连存在也无法用常理去丈量。
但她诞生了。
因为某人的爱与泪水。
因为某人流下的鲜血与执念。
她闭着眼，感受着残留在此处的执念于情感。
那是无数人在这里许下的愿望，他们的愿望将其他人的魂灵从地狱带了出来。
这是不对的行为。
因为复活的于那些躯壳中的魂灵并不完整，只是被执念与力量强行从地狱拖拽回来，只是拥有着记忆的过往残片。
所以他们会和之前的自己并不一样，因为真正的灵魂还被困在地狱，不完整的魂灵无法得到彻底的安息，也同样无法再次转生，拥有属于自己的未来。
而存活于人间的部分，即使拥有着过往的记忆，但最终他们都会成为那股力量的奴隶，不断地被驱使着。
灵魂是很容易被消耗的事物，当残破的魂灵在躯体中消失，剩下的痛苦会传递到地狱，他们会永远困在那里，如同被困在那里的无数恶魔。
……如果将这样的真相告诉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家人还会想要复活他们吗？
好残忍。
艾丽娅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的力量也同样在折磨着其他无辜的人。
现在一想，自己之前所犹豫的所动摇的，全都是在针对于自身的痛苦。
像是一株只会自怨自艾的植株，完全忽视了火焰即将吞噬的其他草原。
“蝴蝶？”
艾玛看见了蝴蝶，很多很多的蝴蝶。
从远处飞过来的，出现在天空中的，如同巨浪般层层叠叠铺满整个天际，犹如火烧一般的晚霞，将黑夜点亮，无数的光芒出现在上空。
就连云层也被这种色彩所感染，冲刷着冰冷而又寂静的城市。
艾玛这才发现，自己明明站在繁华的城市道路中，周围却没有一个人。
这座城市就像是只有自己一般，她像是被整个世界都遗落了。
“……”
她是为什么……
不对，艾玛摇摇头，从这番庞大而又绚丽的画面中挣脱出来，虽然她一度看这样的场景到如痴如醉的程度，但一直充斥着的担忧唤回了她的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