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艾丽娅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又低下头去看漫画了，这一次提姆安静了很久，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长到艾丽娅终于想起来自己究竟忘了什么。
“啊，我想起来了。”
她一抬头，只看见提姆坐在了自己身边，一只手抱着她的漫画，另外一只手捂着脸，黑色的发丝从指缝中流落，还有依稀可见的，染上绯色的皮肤。
“你怎么了嘛？”艾丽娅凑过去，伸出手拨弄了一下对方的发丝。
“我在书里见过，唔，这个，好像晒伤会皮肤泛红，我们要换个地方坐着吗？或者我去买晒伤药？”
“还是说……”
“不是！”
提姆打断了艾丽娅的发言，他现在似乎看上去好一些了，只是那些红色的痕迹还有不少残留。
“不是晒伤，只是有点热而已！”
“真的吗？”
“真的！”
艾丽娅静静地看了一会提姆，头歪到一半，连带着黑色的长发也垂在一边的肩头。
她好像接受了这番说辞。
“你刚刚说想起来了，是想起来了什么吗？”
“是的！”
紫眼睛亮了一下，她掏了掏口袋，拿出了手机开始解锁。
“来交换联系方式吧！”
亮晶晶的。
艾丽娅将手机举到提姆面前，很信任，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
这样全然的……让提姆很是手痒。
但作为一个义警，同时也是哥谭为数不多的良心，他是不会……
他会的。
艾丽娅高高兴兴收回手机，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往上面放了什么，又或者……她真的在乎吗？
但是还有点想问的问题，提姆刚想开口，却感觉有些异样。
一种冰冷的触感从脊背爬上，敏锐的红罗宾一瞬间代替了普通人提姆，从夜晚无数次战斗中催生的直觉响彻大脑。
它在提醒自己，这里有危险。
有人在看着这边。
心脏在剧烈狂跳，神经一瞬间被紧绷到极致。
面对的敌人似乎有些超出认知，只是这种危险的感觉像是针尖一般，扎向了红罗宾。
提姆站起身环顾四周，以一种保护者的姿势，自然地将少女护在身后。
那双蓝色的眼睛就像是精妙的仪器，检索着，搜寻着一切可能带来危险的事物。
可是什么都没有。
人群在街道上走动，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就连阳光与空气都如此和谐，仿佛他一瞬间的感知是错误的。
只有依旧在剧烈跳动。
提姆无法分辨，这份恶意与危险究竟投向的人是谁。
是艾丽娅？
还是他？
抑或者都有？
“怎么了嘛？”
无自觉者发问了。
“你有没有觉得……”话说到一半，提姆意识到这似乎是不能说出来的话，无论是这份危险，还是提姆自身所隐藏的事物。
他停顿了下来，但艾丽娅没有。
“有没有觉得？”
艾丽娅重复了一遍他说出的话。
“刚刚看见有奇怪的人看你，应该是想要过来搭讪。”
面不改色的，提姆试图这样一笔带过自己的异样。
“你也知道嘛，这是哥谭。”
他耸了耸肩，语气轻松。
“有人在看我？”艾丽娅眨眨眼，环顾四周，又将视线挪回了提姆身上，“可是我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看我。”
“哈……可能……”
“除了你的目光。”艾丽娅继续说了下去。
“除了你在看我之外，我没有感觉到其他人了。”
刚恢复的心跳，又以另外一种姿态剧烈跳动起来。
提姆露出了挫败的表情，为什么？
艾丽娅看着对方像是泄气的人偶，将自己摔回到长椅上。
“你总是说这样的话。”他的声音很小，“为什么总是这样说话。”
带着几分抱怨，他又把脸捂住了，似乎不愿意面对现实，但很快又把手放下，瞪着那双好看的蓝眼睛，凑到艾丽娅面前。
“你是会对所有的人说这样的话吗？”
像是自暴自弃了一样，他这样说。
好看。
蓝眼睛，好看。
这是艾丽娅的第一反应。
但是莫名的，这段对话有些眼熟。
哦，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借过的少女漫里面，似乎有过类似的对话，当时的男主陷入修罗场，其中一位女主也是这样的分镜，说着这样的话。
哦，那她知道怎么回复了。
“没有，”艾丽娅似乎找到了熟悉的领域，“我只对你这样说过。”
是的，这是实话。
“因为……”
“因为？”提姆看着艾丽娅，有些不自觉地，开始模仿对方。
“因为提姆是我的朋友！”
艾丽娅喊着友情啊羁绊啊什么的冲了上来，有点不是很顾及他的死活。
……
不愧是她啊。
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这样的想法总是能出现在提姆的脑海中。
“而且，你是第一个。”
“能够看见我的人。”
艾丽娅这样说。
第6章
被看见。
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拥有双眼的人，在能够睁开眼睛，去注意到某件物体的时候，便达成了看见的这个事实。
察觉，注意，观察，洞悉。
看见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这个概念也无处不在。
艾丽娅的手机很新，根据购买记录来看，应该是刚拿到手。
里面除了母亲之外没有任何人的联系方式，包括在学校中看起来关系十分好的那几位同学。
就连社交用的软件，也只有在提姆的推荐下刚安装的软件，新注册的账号还顶着初始的头像，虽然很快就被换成了一只紫色蝴蝶的简笔画。
还挺合适。
真的很难以想象，在互联网发展的今日，还有生活在大都市并且没有接触过手机的人，简直就像是现代的山顶洞人一样难找。
她身上的谜团似乎更加复杂了些，但提姆并不着急。
他似乎有了点头绪。
但对于另外一件事，提姆却有些无从下手。
在街道上那一瞬间的感知绝非错觉，只是对方的恶意来的快走的也快，一瞬间便消失在空气之中。
拥有着很高的反侦察能力。
但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吗？
“很高兴提姆少爷终于停止摧残家里的咖啡机。”
阿福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但是，不知道提姆少爷是否还记得，关于明天就要回去上学这件事？”
“或许现在的你不应该在蝙蝠洞？”
“这个嘛……我马上就去休息，马上就去。”
提姆决定不要惹这个家真正的一家之主，将手中的热可可一饮而尽。
“把这些收个尾就好！”
他刚准备为自己多争取一些留在蝙蝠洞的时间。
但穿着西装的老人早已看见屏幕上的一堆资料，在粗略的扫视过后，阿福向提姆投过去了不赞同的目光。
提姆顿感不妙，正准备张嘴解释。
“我想，了解一位女孩的方式应该是去多和对方接触？”
而不是在这里把对方的底细翻个底朝天？
即使没有说出下面那句话，但提姆哪聪明的小脑瓜已然全部明白。
缩成一团的小鸟试图发言：“不是这样的……我今天还去见了她……”
“那看来，这种行为即将成为韦恩家的传统？”
阿福转身，对着左脚刚踏进蝙蝠洞的一团黑漆漆说。
“你觉得呢？韦恩老爷？”
刚进入蝙蝠洞的布鲁斯韦恩——
不是？这是怎么了？
艾丽娅做很多事情的时候都会躲着夏洛特，因为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被看见的，如果被看见的话……
会引来一些麻烦？
她打开门，看见了一个很高很高的身影。
“你，确定没事？”
长得很高，几乎要将门框都占满的人这样说。
他也有着蓝眼睛，但不是黑发，不，应该说出去额前的挑染之外，也算是黑发？
明明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耐，但艾丽娅觉得，或许。
这并不是一个可怕的人。
事情要回到几十分钟前。
今天的计划被打乱了，艾丽娅本来打算早早的借完书就回家，但遇见提姆这件事完全扰乱了她的步伐。
但是很开心。
艾丽娅摸了摸手机，里面唯一的，仅有的联系人，是她的新朋友。
和以前那些不一样，是可以记住她的存在。
他还说要给艾丽娅带图书馆没有的漫画与小说，他们可以一起看书一起交流。
好开心，抱着书回家的艾丽娅哼着不知名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