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福全移开视线,往火堆里填了一些柴,道:“我再去找些柴,再找些吃的。”
  长绮坐起来,脱去了外衣,脱得只剩下肚兜和纱裤。
  他错愕,立刻背过身子,训斥道:“你做什么!”
  “衣服都是湿的。”她轻描淡写道:“给我搭个架子。”
  福全脚下慌乱了几分,很快,他弄来几根长木棍,遥遥便见女人披散着长发,正仰面撑在草地上,她肌肤露在外面,白瓷一般的面容,修长又白皙的脖子,玉一般的锁骨,雪白的膀子,阳光打在她身上,她像是再发光一般。
  不等他移开视线,她忽的望来,像是抓到了一个偷窥的宵小一般,她不但没有害羞,反而带着几分讥笑。
  他一下红了脸,低头走来,搭好了架子,正准备离开,她幽眇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的脚站不起来,衣服帮我搭一下。”
  他正欲说让她自己想办法,不料她道:“你要是不给我烤,万一等会来人了,我被看光了怎么办?”
  他低头扯过她的衣服,看到外面的袍子是脏的,去了河边。
  长绮忽地笑了,扭头看了他一眼,夕阳跃进她的眼里,其中皆是欢喜愉悦。
  夜幕降临,风从身上拂过,他将她的衣服挑来扔到了她身上,长绮艰难地穿上裤子,披上衣服,对那个做得远远的男人道:“你身上的衣服也烤烤吧。”
  “不必。”他坚石一般的语调生冷无比。
  “怕我看你?”她淡淡。
  他没说话,火光照亮了他的脸,显得十分坚毅沉默,她注视了一会,兀自陷入沉思。
  这张脸真是叫人……厌恶。
  为何偏偏与那个人长得一样呢?
  “为什么救我?”她忍不住出声,语调无波,犹自记得他看到水中扑腾的她时眼中的毅然之色。
  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像是与她共赴危险似的。
  他烤着树枝上的几只鸟儿,没有说话。
  长绮嗅到了食物香,眼巴巴地盯着,他扫了一眼,没搭理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我的呢?”
  “你这么有能耐,想必也看不上我烤的东西。”想起她往日做的那些事,若是换做其余人,他一定不饶她,若非她皇皇上的女人,哼。
  长绮道:“这说的什么话,我现在跟个废人一般,哪有什么能耐。”
  她一点一点挪过去,伸手,福全看到她玉白的胳膊立刻拧眉,视线在移开时扫到了她手腕上,那里有狰狞的伤口,他眼中是诧异,转身斥道,“把衣服穿好!”
  “还有些潮气。”
  “穿好!”
  “太潮了。”
  “你不穿那就别吃!”他断然道。
  长绮穿上,“好了。”
  他没转身,将烤好的食物给她。
  长绮接了,吃起来,“没有盐,没味道。”
  “不想吃就算了。”
  “吃,哪有说不吃。”
  他默然转身,余光看到她穿好了衣服微微松了口气,拿起另一支烤肉翻动了几下,“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她微微一怔,看了眼他,他的面庞在火光下也没有柔和的意思,“他害的。”
  他没吭气,像是没听见似的,她低头继续吃起来,吃得满嘴油,“那三年,你想过我吗?”
  而耳边尽是火燃烧的声音,他没有吭气,长绮道:“问你话呢,我现在又不是他的女人了,你怕什么。”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他沉声说。
  “若我不是,你会喜欢我吗?”
  “喜欢你折辱我?”他声音冷酷。
  长绮一默,“你讨厌我?”
  “厌恶至极。”他声音混杂在哔剥声中。
  长绮吃完后,抹了抹嘴,“放我走如何?你应该知道朝中闹起来的风波。”
  “鄂伦岱知道我跳入了水里。”
  “你就说我被水冲走了。”
  “皇上知道我的水性,我游一条河不在话下。”
  “真厉害。”她轻赞了一句,“你要我送我回去。”
  “那三个孩子不是还在宫里。”
  “孩子真是威胁和牵绊女人的最好利器。”
  她朝一边挪了挪,躺在了一处干燥的地方。
  漫天的星斗纵横,在天上一闪一闪,天空浩渺,深邃得看不到底,也广袤得看不到边际。
  她数了数星子,他忽而道:“皇上知道我失踪的那几日。”
  长绮扭头,想了想,明白他说的是前几年的事儿,道:“他怎么知道。”
  “山西巡抚给皇上上了折子,知道我曾失踪过,我此后又弄了路引及户籍给你,显然在此之前我与你见过。”
  “他没有问我这些事。”
  “皇上是信我的人品,大约也知道我下巴上的伤是从何处来的。”
  长绮陷入沉默,他道:“我不可能再辜负皇上而信任。”
  她淡淡道,“嗯。”
  次日,他背着她往京城走,朝阳撒在他二人身上,她看到他们的身影交叠在一处,拉得很长很长。
  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将头贴在了他的背上,他身子似乎僵了僵。
  走了大约五里路,他们皆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他将她放了下来,眺望远处。
  不一会儿,那个威风赫赫的男人策马而来,身后跟着一个鼻青脸肿地男人,还有一个中年人并一些侍卫。
  “臣叩见皇上。”
  康熙下马,目光炯炯,在他二人身上扫过,将跪在地上的人拉了起来,“裕亲王有功。”
  他走来,看着长绮,歪头一笑,眼里的阴鸷藏不住,“这是换了新的逃亡方式?”
  “皇上吉祥。”
  第83章
  他蹲下身,用鞭子挑起她的下巴,“朕就知道你的腿断了就跑不了那么远了。”
  他一把将她捞起,扔到了马背上,长绮看向那个鼻青脸肿的男人,鄂伦岱移开视线,显得有些心虚。
  佟国纲视线在女人面上扫过,果然貌美,但是比起他的女儿,显得小家子气多了。
  一个半时辰后,康熙带着人回到了宫里,他将怀里的女人狠狠地扔到了龙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带着哂笑,“再跑啊,你不是能跑得很?”
  她仰面躺在床上,无悲无喜,“那个鼻青脸肿的男人是谁?还有那个中年男人,他看我的眼神不善,我得罪过他吗?”
  “那是我舅舅。”他脱掉了外衫,退去了鞋子,伸手解开了她的衣服,长绮按住,“我不想。”
  他眸底是暗沉的冷,道*:“你想。”
  “我不愿意。”
  “我愿意。”他撕开她的衣服,“二哥一向喜洁,他的衣服脏污发皱,你的却很干净整洁,为何?”
  他笑的温润,“若是被冲得这么近,凭他的脚力应该到城门口了,可是你二人却在树林里,他背你回来的?”
  “你是怀疑我们?”她好笑地看着他。
  康熙摸了摸她的唇,“是肯定。”
  长绮扼住他的手,“那又如何?即便我们什么都发生了那又如何?”
  他忽的给了她一巴掌,她反手也给了他一耳光。
  他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又给了她一下,她伸手的时候他立刻握住,她打人实在疼。
  不想她换了手给了他结结实实一巴掌。
  他舔了舔嘴角,审视着她,看着她冷漠的眼神,忽的一笑,“想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长绮眼波浮上一丝笑,“那多没意思。”
  “那什么有意思?”他舔了舔嘴角,估计明天脸会肿,不知道大臣们看到了会做何反应。
  “比如挖你的心出来看看。”
  他一笑,眼神凉薄,“朕的心不是被你捏碎了。”
  长绮一默,想起自己捏碎的那颗水晶葡萄,“你有心吗?”
  “你有心吗?”他冷笑,“我若无心,会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会被一个女人打了,还不杀了她吗?!”
  长绮愣了一愣,望进他眼底,不放过他一丝情绪。
  他看到她的沉默,心里一动,“朕说过,朕的心你只管来拿。”
  “我拿不到。”她一笑,洒然中带着几分落寞,“或许有人迷恋我,但是不会有人喜欢我,真心的喜欢我,比如你,不是吗。”
  康熙微微一怔,触到她眼底的晦涩,觉得她说的是过去,那么所谓的受宠就是假的。
  她应该身份不高,而且有可能身份低微且所行之事微贱,比如善用自己的身体来获取什么。
  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语调柔和了许多,“怎么会,朕就……”
  “你昨夜在哪儿,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你是何时见到的?”
  他默了一默,“嫌朕寻得迟了?”
  长绮抬眸,拉过他,贴到他的胸口,听了一会他的心跳,“你的心离我好近,又好远,明明嫌弃我,却又装作喜欢我,明明有所求,却说是因为爱。”
  如果真的那么爱,怎么会隔了一晚上才来找他,她喜欢彻夜不息的寻找,或者一同跃入式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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