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除了各路关卡一定要路引,其余地方没有那么严苛,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也没有精准的画像,只要不是亲近之人,他们想要抓她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更何况康熙不可能将这事闹得人尽皆知。
第49章
没有路引,所以她能去的地方就十分有限,范围划定,找到她是迟早的事,明察或暗访,很轻易。
长绮决定待过一夜再做打算。
不想,到了夜间很快便有人来查。
听到门外的动静她立刻警觉。
外面火把高举,砸门声一声接着一声,还有暴戾的粗吼。
来者不善!她立刻从柴房里出来,手脚利落,准备逾墙而走,忽想到此前翻进来时墙头有雪,所以必定留下了痕迹,她心头一跳,二话不说立马出去钻到了院中一侧的地窖里。
她决定赌一把。
地窖很黑,里面藏了一些蔬菜,因为长时间捂着有股腐烂的味道。
她躲在角落里,忍不住抱起几棵白菜。
外面有咚咚的脚步声,还有几道男声:“磨磨蹭蹭你们耳朵聋了!”
“对不住官爷对不住,我们,我们睡得太死了……官爷你们里面请里面请……”
外面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一边儿还有那对老夫妻的声音,“官爷你们是找什么?”
“你们可有看到一个旗人女子前来?!”
“旗人?什么旗人?我们没见过,不知道。”
“进去搜!”
未足片刻,有人报道:“大人里面没有人!”
“大人柴房也没有!”
长绮心头喷喷乱跳,忽然头顶有一道脚步声。
她立刻屏住呼吸,抓着手头的白菜眼神冰冷无比。
“可有其余可藏身的地方?”
“没了没了,我们这儿就这么些屋子。”
“走!”这时为首的人呼喝一声立刻带着人呼啦啦走了。
外面还有老两口的唏嘘声,“这是怎么了?好像在抓什么人?”
“爹,娘,咱们快进来吧。”
长绮后背多了一丝汗,她迟迟没有动,既然这儿已经被搜查过了,那么就比其余地方安全。
最主要的是留在这儿。
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这三人目前不是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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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内,康熙照例批阅奏折。
外面小雪霏霏,脚下的暖炉很温热,门外梁九功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道:“皇上,恭亲王传来了消息。”
康熙直到将手头的折子批完了,略略抬了抬头,深邃的眸子犀利地扫过去,里面是三分期待,还有七分阴沉。
梁九功战战兢兢地重复了一遍,*康熙点头,“拿来。”
梁九功恭敬递上,康熙拆开,扫了一眼,将信丢到了鼎炉内。
他盯着火舌将奏折吞噬,忽地一脚将鼎炉踢翻在了地上,里面的银丝炭滚得到处是。
梁九功等人吓得胆战心惊,“皇上息怒……”
康熙回到了桌边,“去给常宁传信,若是还没有消息,他也不必回来了!”
“是,是。”梁九功速速命人收拾殿内。
康熙眼睛爬满赤丝,他已有好多天没有睡好,担忧,气怒,还有掩饰不住暴虐,他不明白。
但可以肯定往日种种温情,参杂了太多欺骗。
提笔阖眸片刻,忽然睁开眸子,他敛去眼中所有的风暴,继续批阅奏章。
没有什么可以打断他对国事的关心,国事重要。一个女人而已。
走了又如何,说不定已经死了,挺好的。
……
夜晚,康熙去了后殿。
廊下的灯笼不住摇摆,夜色浓稠,冬日的风凄寒恻恻。
刮在脸上,像刀子。
从十月初五来汤泉宫问安以后,他只来过后殿一次,这是第二次。
殿内很温暖,银丝炭将屋子烧得暖烘烘的。
陈设如旧,但是熟悉的不多,瓷瓶中插着几束花,给屋里添了一丝活气。看到那花时,他视线停落了一下。
想来日常用的多在塔娜那儿,他的叮嘱于她而言不过是耳旁之风。
他提了提袍子,在榻上坐了会,离去那日,她抱着他的腰身,说不希望他走,是骗人的。
之前她一次次提起出宫,是不是从那时开始她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
他嘴角一勾,眼神渐渐变得越来越冷,怒与杀伐一波波地卷上来,西风呼啸而过似乎在嘲笑他。
他抄起那花瓶狠狠砸碎在地,瓶子碎裂在屋中,水溅得到处是,花凌乱地委堕在地,可怜兮兮的像是遭遇了凌虐。
他唤了人来,不顾梁九功的劝说在这后殿内歇下了。
塔娜给太皇太后揉捏肩膀,心思翻江倒海片刻不得停息。
卫贵人不见了,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了,追的人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皇上赶来后,如做未闻,轻描淡写地告诉老祖宗,是他下了密令让卫贵人去做件事。
别说太皇太后不信,她也是不信的,皇上又说,卫贵人精通算学和火器营造,她是去做正事。
太皇太后依旧不信,但是皇上的神情十分笃定,丝毫不是玩笑之言,让她们由不得不信。
如果真向皇上说的那样,又为何不告而别呢?还是在打猎的途中。
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若是……她并不是去做什么正事,那么就是皇上有意……
塔娜不敢继续想下去,这个想法未免荒谬,且不说皇上为何要替人隐瞒,而且何必编这么奇怪的谎言。
她这些日子一直与长绮在一处,她一直不曾流露出任何要逃跑的意思,逃去哪儿呢,为何逃,她又没有犯事,而且父兄也在京城。
这时,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我越想越不对,若是去办正事,怎么叫她一个女子去?难道常宁不比卫贵人强?这分明是胡扯。”
苏麻喇姑道:“皇上这么说怕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哼?什么苦衷!既然是有要紧事,怎么又派了那么多人出去!玄烨他要学他那个父亲不成!现在为了一个女人都开始对我撒谎了!”
“老祖宗息怒。”塔娜赶忙道:“卫贵人平常缄默温柔,若是没有皇上的指令,她如何敢如此大胆?况且若非皇上的指令,她如此做图什么呢?皇宫富贵,皇上又喜爱她,老祖宗也赞赏她,眼看都是好前程,实在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这正是太皇太后想不通的,而且沿路那么多官员,她若私逃,能逃哪儿去?
好好的宫妃不做要去做阶下囚?
除非……太皇太后眼睛一眯,总不会是乱党?
阿布鼐一家就在京城……
不过若是什么细作,他们一家也逃不掉!她不会这么笨。
“且看玄烨是否审问卫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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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内,一男一女,男的被一只脚钉在墙上,那只脚沿着他的胸膛一直压在了他的脖子处,差点让他窒息,“你,你是何人?”
他发出痛呼,长绮冷冷道:“闭嘴!”
被她压在墙上的男子正是这庄户的儿子,是个读书人,十分文弱。
长绮一边压着人,一边啃着馒头,男子道:“女侠,女侠……求你高抬贵脚……”
长绮幽幽道:“你若是死了,外面那两位老人家想必会痛不欲生。”
“你!你想做什么!我与你有和仇怨?!你!女侠,女侠,咱们好好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害怕,但是也没忽略她对自己双亲的称呼。
“没什么好好说的。”长绮脚下用力,男子忽然一把抱住她的小腿猛地一掰,不想那只脚竟然纹丝不动。
长绮嗤笑,啃完馒头,道:“你在找死!”
“姑娘,有话好好说。”男子努力镇定,想起昨日官府搜人,大致猜出她的身份,加上她身手不错,于是更加笃定她与昨日搜寻有关。
他道:“在下李毓秀,父母年迈,还请姑娘手下留情,在下家贫,或许拿不出太多银两,但也能给姑娘添一点做盘缠……”
“不错。”
“那姑娘……”
“杀了你们,我自然会拿走那些银两。”长绮淡淡一笑,“而且不用怕你们会报官。”
李毓秀立刻听明白了她的顾虑,立刻道:“姑娘若是杀了我们必然会引起村里人的注意,何况官府搜查过大家必然会对陌生面孔警惕,姑娘想走远可不是容易的事,况且姑娘大约不知,在下是个私塾先生,若是明日不出现,众人一定会来问询,到时必然发现不妥。”
长绮微蹙眉,李毓秀见其不说话,心头略松,立即道:“姑娘看着不是个凶残之人,想必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暂时住在此处,我可以帮姑娘躲过一劫。”
“你说得有道理。”长绮松了力道,放下腿,李毓秀捂着脖子,咳嗽几声,“姑娘好大的力气。这会儿也到了要吃饭的时候,要不,我先上去给你拿点其余的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