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段甜儿:“阿泽哥哥,那也是你先看向哪里,我后摸去哪里。”
  越桓泽微笑,接着眉头又微微皱起:“要破此阵,尚需确定阵势。”
  段甜儿抬头望了望天空,又看向越桓泽的脚下,对他眨了眨眼睛:“阿泽哥哥,正午的太阳这么大,幸好树荫也大,咱们先去阴凉处歇一歇吧。”
  不对!此话有问题!
  越桓泽脑中灵光一现,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位,又看向自己和段甜儿的脚下,随后看向树荫。
  正午十分,他和段甜儿的影子短短地缩在脚下,周围树木之荫却并未位于树冠的正下方,而是齐齐倾斜向了东北方向。
  他眼中闪过明悟:“每片林子中树荫的方向和长度指示了能量的流动轨迹,有了这些能量线,就能确定阵势!”
  段甜儿抚掌:“我就知道阿泽哥哥你定能发现!我们刚才走过的林子,树荫向着西北方向,再前面的林子,树荫向着正南方向。”
  她从斜挎着的金缕囊中取出一张背贴金箔的空白阵纸和一根黄金打造的灵笔递给越桓泽,眸光流转:“昨日听闻进入此山的结界一载仅开启一次,我猜,明日这些树荫就会恢复正常。我已在心中记下了走过林子的能量线,剩下的我们边走边记,日落前定能全部记录下来。”
  越桓泽诚叹:“此山与大阵融为一体,近万载来无人窥破。今日幸得甜儿小姐相助,得以揭开山中玄机。待绘制出此山之阵图,我们便可共同推演破解之法,明日定能一举破阵。”
  段甜儿摇着两只辫子,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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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陆珩宸带着三位师妹,捏起隐身诀,悄无声息地隐于月升林中的破庙内,正静静等待着。
  他们两个时辰前来此调查,发现庙内留有昨夜住过人的痕迹,一锅草药仍温着,想来那人随时可能回来。
  陆珩宸感知庙中残留的气息,判断出那人修为不高,他们施展的隐身诀对其来说定难察觉。
  当下,那人回来了,果然并未发现庙中有任何异样。
  他身着一件破旧的道服,未戴道冠,双鬓斑白,发髻散乱,额头和眼角沟壑众横,看脸上的风霜痕迹,像是已年过半百。
  沐宁观察此人的神态,却似乎不过三十岁上下。
  沈雪凝心道:自己和陆师兄在这里隐身等了近两个时辰,等来的竟是如此不堪的一个破落户!
  她忍不住要现身,直接捉拿此人审问。
  宋梨想再等等看是否还有接头之人,见沈雪凝欲有动作,急忙出手阻止,激起一阵微弱的灵力波动。
  落魄道士察觉到周围的异动,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口中低声念了句咒语,符纸灵光一闪,瞬间化作一阵青烟,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青烟散去后,他已原地消失。
  四人连忙追踪,竟寻不到他的踪迹。
  这次打草惊蛇,估计此人短期内不会再现身于庙中了。
  沈雪凝愠怒地瞪向宋梨:“都是因为你,才让此人有所察觉,否则,我现在已经擒住了他!”
  宋梨本不欲说什么,见沈雪凝指责到了她头上,也来了气:“都是你沉不住气!再多等等,号主夫人或许就来了,真相或许就会揭晓。”
  沈雪凝:“你也说了仅是'或许',若是无人接头呢,难道要我和陆师兄继续干等着?”
  宋梨:“就算没有接头之人,继续观察也能获得更多信息。况且,”她顿了一下,笑道,“以那道士刚才脱身时的本事,就算沈师姐你现身,也未必有能力拦下他。”
  沈雪凝:“你!”
  陆珩宸自有判断,沉声说道:“沈师妹,下次务必谨慎行事。”
  沈雪凝见陆珩宸的话语偏向宋梨,脸色一下子白了。
  沐宁忙道:“这道士修为不高,却谁也没料到他竟是符道高手。”
  沐宁的话是要同时照顾到宋梨和沈雪凝的面子,陆珩宸和宋梨听后,眼中均有了笑意。
  沈雪凝心中却坐实了沐宁就是一个假惺惺的贱人。她暗道:这种虚伪的话术在宅斗中自己见得多了,而这贱人正是屡屡依靠这样的怀柔手段,俘获了陆师兄的心,令人不齿!
  继续呆在庙内显然没有意义了,四人便回到了月河镇。
  转过一个街口,他们远远看见杨夫人在一间铺子外踟蹰。她几次伸手去触碰门帘,却又犹豫地缩了回来,在原地徘徊了约半盏茶的时间,她转身离去。
  四人走到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抬眼看那牌匾,正是“月华豆坊”。
  第34章
  沐宁等四人踏入月华豆坊。
  胡娘子笑容满面,热情说道:“陆公子,三位姑娘,快请落座。今日我特意多做了些豆花,当下四碗有余。”
  宋梨笑道:“胡娘子,你是算到了我们今日会来,特意多备了吗?”
  胡娘子掩唇轻笑:“昨日一碗豆花卖给你们四位客官,竟得了一锭银子,这可是难得的好生意,我欢喜得紧,自然盼着你们再来。”
  沈雪凝听了这话,心里舒坦,随着三位同伴也报了口味。
  午后,豆花店本将要打烊,胡娘子索性与公子佳人们围桌而坐,闲聊起来。
  胡娘子:“各位的调查可有什么眉目?”
  回镇途中,陆珩宸已叮嘱三位师妹务必谨言慎行,不可再生枝节。此刻,他淡然答道:“杨宅一切如常,尚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那杨夫人……”胡娘子脱口而出后顿了顿,话锋一转,“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沈雪凝:“胡娘子,你与杨夫人可有交情?”
  胡娘子:“并无深交,只是她常来店中吃豆花,每次都要多加一勺糖呢。”
  陆珩宸:“胡娘子,近来你可曾在镇中见过一名道士模样的中年人?高约五尺三寸,体态消瘦,容长脸,右眉梢有一颗红痣。”
  胡娘子思索后答道:“我印象中曾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包子铺旁,另一次是在炊饼摊前。”
  沐宁想到破庙里那只啃了一半的炊饼,点头问道:“你可记得第一次看见此人出现在月河镇是什么时候吗?”
  胡娘子微微皱眉,片刻后说道:“大约是在三个月前。”
  宋梨:“三个月前,就是第一名感染者出现的时候吗?”
  胡娘子点了点头:“大约就是那个时段了。”
  此时,门帘一晃,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进了店铺,跌坐在门旁的一张椅子上,大口喘气。
  五人看去,竟是王大郎,不知被谁揍得鼻青脸肿,头上顶着几个被砸破的大血包,淌得满脸血迹。一道血痕顺着额角滑至眼角,将两只肿成细缝的眼睛染成了红色,其中一只眼眶更是被砸得乌黑一片。他身上的粗布长衫被撕破了多处,露出布满淤青的皮肤。
  胡娘子叹了一口气:“王大郎,你这是去哪里惹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柜台,取出清水、毛巾和跌打损伤药,为王大郎清洗伤口,又为他包扎。
  宋梨摇了摇头,对王大郎说道:“你这般言行轻浮之辈,碰上的未必全是如我们这般好说话的人。”
  王大郎并不在意她的话,恨恨说道:“这种人,我见一次打一次。”
  沈雪凝笑道:“倒像是你能打得过之人。”
  王大郎怒气冲冲地说道:“打不过也要打,谁让那畜生祸害人家黄花闺女!”
  五人面色一沉,询问下,王大郎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他今日未揽得一桩营生,晃晃荡荡间,来到了月威镖局前头,见一对老夫妻神情悲切,抱着一个牌位,站在镖局门外哭骂。
  他打听后得知,竟是镖局的郭镖头□□了这对老人的独女。那女子怀孕后前去找郭镖头,却被他一番羞辱,悲痛欲绝,投井自尽,一尸两命。这对老人正是抱着女儿的牌位,前来讨要公道。
  镖局之人向来黑白两道通吃,围观者皆敢怒不敢言,只有一些压低了嗓子的议论声。他气不过,便跟着老夫妻一起叫骂。
  郭镖头带着几名镖师出来撵人,他硬着脖子不走,还冲上前去动手打那姓郭的。被放倒的自然是他自己,最后伤成了这副模样。
  宋梨听后拍案而起,火冒三丈:“岂有此理!走,宁儿,姑奶奶们这就去卸了那败类的胳膊!”
  沐宁当即站起。
  沈雪凝冷声道:“宋梨!沐宁!大事尚未解决,你们这是要节外生枝!”
  陆珩宸沉声道:“两位师妹,且让此人的胳膊再留几日,也不过几日罢了。”
  沐宁和宋梨想到了密室中的人间炼狱,片刻后,宋梨默然坐了下来,沐宁取出一颗药丸,递给王大郎服下。
  王大郎吞下药丸,疼痛立刻消失,周身的红肿和淤青登时好了大半,他诧异地看着沐宁,激动地问道:“这位娘娘,这是皇宫里的仙丹吧?”
  沐宁微微一笑,掏出一锭银子给他,让他去置办一身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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