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一步一步朝纪吟走过去。
  纪吟恐惧地看着他,下意识撑着手向后挪动身体,掌心被枯枝硌到也感觉不到疼。
  她退,他进,步子迈得极慢,仿佛在欣赏她此时的无助,又仿佛在故意折磨她。
  纪吟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停下动作,闭了闭眼,只是她还是不甘心。
  “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查到我的踪迹了?”她睁开眼,仰起头,不躲不闪地盯着段伏归的眼睛。
  就算死也要当个明白鬼!
  “到了这种境地,你不向我讨饶,反倒问我怎么找到你。”段伏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纪吟面无表情:“到了这种境地,就算我向你讨饶你难道就会放过我?”
  段伏归头一次被她呛声,冷不丁怔了下,眼神落在她身上,一寸寸仔细扫视。
  她现在的模样跟她在宫里时大相径庭,一身男装,涂黄了皮肤,加粗了眉毛,因为急着逃跑还被树枝刮到了脸,此时正往外渗着细小的血珠,鬓边凌乱的碎发与汗水混杂在一起,实在狼狈又凄惨,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目光灼灼,映着他身后十数支火把,亦倒映着他。
  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
  段伏归原本因她逃跑而积聚胸中的怒火此刻竟奇异地降了些,笑了笑,“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整个燕国都在我手中,但凡有人见过你,我就能找到你的踪迹。”
  “就算没人见过也没关系,你闻闻。”说着,他从胸前掏出先前那片衣料递到纪吟面前。
  纪吟下意识凑过去,果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虽然淡了不少,她还是闻出这是她沐浴时的香料味道,再看趴在一边吐着舌头的黑犬,她立时明白过来了。
  没想到竟败在这里!纪吟几欲吐血。
  不过便是没有香料,她大概率还是逃不远,时间太短了,她也没想到段伏归这么抗药,醒得这么早,早知道她该把药粉全部灌他嘴里。
  捉到了人,段伏归不愿浪费时间,他朝前一步,伸出手。
  纪吟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下意识闭上眼,然而下一秒她却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段伏归将她横抱了起来。
  纪吟睁开眼,一脸意外。
  段伏归见此,结合她先前闭眼的动作,立马猜出她心里的想法,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像扭曲了的铁。
  “怎么,以为我要你的命?”他冷冷道。
  纪吟不敢答话,下一秒听到男人阴沉的声音,“我平生从未受过如此大辱,就这么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果然如此。
  纪吟心头惴惴,不再说话,强压下心中的恐惧。
  山林路况复杂,不方便骑马,段伏归把马都留在了山下,他抱着纪吟出了林子,候在原地的玄鹰卫立刻牵马过来,看到主上怀里抱着人,愣了下,被旁边的同伴捅了下才反应过来。
  他还以为这个逃跑的女人会被绑起来呢。
  段伏归的马健硕神骏,马背颇高,他抱着纪吟,却仿佛没丁点儿重量,行云流水地跨上了马。
  返回路上,纪吟看到罗二娘家的院子燃着火把,心头一紧,忙扭头问段伏归:“你把罗二娘怎么了?”不等他答,她又急急道,“她不知道我身份,是我骗了她,她看我可怜才收留我一夜,只希望陛下明辨是非,不要牵连她们母子。”
  然而段伏归却似被这话戳中了肺管子,脸色倏地难看起来,环在她腰上的铁臂猛地收紧,力气大得仿佛要将她勒断。
  “见你可怜?”他冷笑着反问,低头贴在她额角。
  纪吟疼得吸了口气,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发疯,她想据理力争,可瞧见男人阴冷峭刻的侧脸,怕说了更加惹怒他,只能放低态度哀求,“求您放她们一条生路。”
  她被勒得喘不上气,气若游丝,声音便也软了下来,落在男人耳中似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段伏归身体一绷,然后用力挥了一鞭,夹紧马腹,飞快越过了村子。
  此处离燕京城不到二十里地,段伏归一路奔骑,不过半个时辰就进了城,又一路骑进宫中,直到玉樨宫门前方才停下。
  纪吟看到这熟悉的宫门,院中还挂着前一夜的红绸彩灯,感到一阵无力,她筹谋了这么久,竟然只出逃了一天就被抓回来了。
  段伏归一路将她抱进寝殿,毫不怜惜地丢到榻上,纪吟撞得眼冒金星,却好似没感觉到疼。
  自由的梦想一朝破灭,纪吟难掩心中悲哀,段伏归见她失魂落魄的,心里又冒出一股火来,想他堂堂燕国皇帝,哪个女人不是上赶着讨好献媚于他,唯她对他不屑一顾。
  段伏归心里不痛快,便也不让她痛快。
  他命令她:“伺候我沐浴更衣。”
  纪吟一动不动。
  段伏归又重复了遍:“伺候我沐浴更衣!”
  纪吟终于抬起头,冷冷看着他:“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不必如此羞辱我。”
  “羞辱?”段伏归冷笑,“好,我就偏要羞辱你。”
  她性情桀骜不肯雌伏,而他,偏要驯服她这匹烈马。
  “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那罗二娘呢,你的那个丫鬟呢,她们的性命你也不在乎吗?”
  “她们可都是受你的牵连。”末了,他还特意补了一句。
  他最擅长的就是找人痛点、戳人软肋,那次夜里寻他救宫女再到路上赠食饥民他便看出她的心软,连不相干的人都如此,更何况自己亲近的人。
  果然,纪吟听到这话,脸色一白。
  她看着他,强撑镇定:“此事全因我一人而起,你有气对着我来就是,何必牵连无辜?”
  段伏归见她绷起小脸,笑了,笑得格外肆意,语气却很疑惑:“她们一个帮你逃跑,一个收留朝廷逃犯,怎么会无辜?”
  纪吟被堵得说不出话,无不无辜全赖他一句话而已,她盯着他看了许久,四目相对,男人表情纯良,仿佛自己当真只是在秉公办事,可那双幽邃深蓝的眸子里却包裹着浓浓的杀意,纪吟想起他狠厉的性格,这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他真的做得出来。
  “你说,她们无辜吗?”男人又笑着问。
  这场无声的较量中,纪吟最终败下阵来,垂下眼帘。
  段伏归见她松动,再次张开胳膊。
  纪吟深吸口气,闭了闭眼,缓缓从榻上起身,抬手触上他的腰带。
  段伏归低头,正好看到她后颈衣领下那片白玉无暇的肌肤,与脸上的蜡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觉她这伪装着实碍眼。
  纪吟对男人的腰带不熟悉,握着金钩捣鼓了好一会儿才解开,期间手指难免碰到男人的腰,纪吟只感觉他的呼吸越来越灼热,重重洒在了她脸上,心跳控制不住越来越快,动作越发忙乱了。
  好不容易褪去男人的外衫,颤着手正要去解他剩下的里衣,段伏归猛地攥住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拉到了怀里。
  男人肌肉结实,纪吟撞得头晕目眩,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再次腾空了。
  洗盥室里早备好了水,段伏归抱着她跨进浴桶,将她按进去,猛地浇了捧热水到她脸上,然后狠狠揉搓起来。
  纪吟脸上还有树枝的划伤,他这么用力,手指又粗糙,疼得她倒吸凉气,眼角涌出生理性的泪水。
  “痛?就是要让你痛才长记性!”段伏归恶狠狠地说。
  天知道他醒来发现她跑了后他心中有多暴虐,只恨不能立马撕了她,可真抓到人,看她如此狼狈,他又只想狠狠地惩罚她。
  纪吟几乎被搓掉了一层脸皮,脸上涂的黄汁也掉了。
  此时她整张脸都湿漉漉、红扑扑的,虽还挂着两道细小的伤口,却半点不折损她的美丽,眼角晶莹泪珠映衬绯红肌肤,犹如朝露牡丹,段伏归呼吸微不可觉地窒了瞬,喉咙发紧。
  他早对她起了心思,此时亦无忍耐的必要,低头吻上她的唇。
  纪吟早料到他不会放过自己,打又打不过,他手上还有人质,便也不反抗,闭上眼,只当被只恶狗咬了。
  段伏归甫一含住她的唇,便觉又香又软,怎么都吻不够,啃咬片刻,他腹中的火越发炽盛,伸手去解她的衣裳。
  丝绸浸了水,湿哒哒地黏在皮肤上,段伏归解了两下没解开,顿时没了耐心,掌下一用力,“撕拉”一声,衣料便裂成了碎片,一低头,看到水雾氤氲中的白玉般的柔润弧度,他眼神一暗,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浴桶太小不好施展,他将她抱起,再次回到了床上。
  纪吟的脊背刚一触到衾被男人就压了下来,一边不停啃吻她的唇,一边握住她……
  纪吟现在的身体本就将将长成,纤瘦如柳,经不起摧折,男人体格刚猛,力气又大,这般不管不顾,纪吟猛地感受到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狠狠皱起眉,用力蹬他,“你出去!”
  段伏归却不肯,似要将她劈开来。
  纪吟疼得冷汗直冒,再也忍不了了,嘴一张,一口咬住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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