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以她微薄之力本就抵不住男人的磅礴,何况是在受到惊吓的情况下。她的身骨霎时软塌,被肾上腺素支配般,无意识向后退。
但男人同样一步步走进来,并反手将门关上。
砰地一声,振聋发聩,分不清是穿堂风的吸附,还是他的蛮力。
乔宝蓓望着他,本想说点什么,但脑海里一片空白。她直觉傅砚清的目光像漆黑的游蛇,不仅蛇身带倒刺剧毒,还外漫骇人的粘液,浸透她周身,箍着她的脖颈,攫取一切呼吸。
他沉默着一言不发,总有着令人生畏的莫测感。
奇怪的是……
他今天本该在家,怎么是从外面进来,还刚好在她进门的下一秒?
第18章
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乔宝蓓本能地感到后怕,有种被野兽围猎盯视的感觉。
她退步到墙边,难捱傅砚清的虎视鹰瞵,连吞咽也滞涩:“傅砚清……”
“叫我什么。”
他的嗓音很低沉,没入猎猎作响的风声,有种难言的诡谲感。高挑宽厚的身躯将顶灯遮蔽,向她逼近,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庞,黯然,灰暗,唯有目光是如炬的光,灼得她脸
烫。
乔宝蓓双唇微张,来不及开口,腰侧率先被他以掌扣住,向墙壁伏贴。他的力度并不轻柔,几近要穿透棉布,在肌肤落下滚热的烙印。
肩窝面颊上还有他喷洒下的呼吸,她不敢仰他鼻息,不敢观他神情,便像不堪重负的稻杆,柔弱无力地低眉垂首。
她大脑一片混乱,却也知自己要是不回应,就会一直这么僵持着,于是嗡动唇瓣,怯怯道:“老公……”
她尾音上挑、飘忽,不确定他是否要听这个称呼。
她只知道在床上时,傅砚清会因为这个称呼更卖力。
傅砚清目不偏斜,忘却眨眼,凝着她:“和我说说,你去哪里了。”
空气静止一瞬,乔宝蓓心脏也漏一拍。
她顿时慌张,“去,去海边了,你知道的,我和你说了。”
她仍故作坚定地看向他,但那双眼忽闪得像蝴蝶的振翅。
拙劣得不堪一击。
傅砚清揉着她的腰,忽而轻哂:“玩得开心吗?”
乔宝蓓像触发什么关键词般,睁大眼睛辩驳:“没玩!”
她没底气,焰火很快熄灭:“……我没在玩,不信你问码头的人。”
说辞毫无说服力。傅砚清双眼微眯,细细端详她苍白慌张的模样。
他该怎么告诉他的妻子,他在她身上安装了随时可查的窃听器?
他听她跳动的脉搏,听她气喘吁吁的呼吸,听她和那对母子闲聊,听她和别的异性谈笑风生,说他们之间的秘密,她的故事。
乔宝蓓不是那么安分的女人,她的天性就是贪玩爱寻乐,路过的一只猫一条狗她都能招一把惹一把。而那些阿猫阿狗,也总会被她充满亲和力的笑容吸引。
她在他面前如履薄冰,谨小慎微,却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男孩面前笑得那样开心。
昨天那样,还不够?
昨天和他吃过饭,还不够?
昨天他们坐在一起,还不够?
昨天在浴室被黑灯吓到,还不够?
虎口下的腰肢娇嫩柔丽,像易折的垂柳,只要他轻轻一用力,就能让她皱起漂亮的脸蛋,发出让人亢奋的倒吸声。他胸腔下跳动的心为之狂跳,剧烈的速率牵动浑身血液神经,几近要冲破最后一道边防线。
“我给你带了这个……”乔宝蓓轻轻吞咽口水,尝试着开口。
她举起手,向上摊开掌心,凑到他面前,“我的确去海边捡东西玩了,想送你一串贝壳手链。”
她的掌间,掬了一把形状各异的小贝壳小海螺,不算稀有,随处可见到每一处海滩都能捡到。
傅砚清看着她,乔宝蓓的脸上流露出难为情的笑:“本来想做好再给你看的……被你发现啦。”
一桶冰水从头顶浇灌,让他浑身的喧嚣渐渐恢复宁静。
傅砚清牵动唇肌:“给我?”
“嗯……”乔宝蓓被他的注目礼盯得心虚,慢慢收拢手心,乔模乔样道:“我还没有开始做,你现在不能拿走。”
“对不起,我不应该贪玩到现在,还让你在家里做了这么多事……辛苦你了。”她道歉得郑重其事,鼓足勇气望向他。
对着眼前阴恻恻的面容,乔宝蓓心里像下定决心般,抿了抿唇踮起脚尖,于他唇边轻轻浅浅地吻了一下。
她原以为这枚吻会像清晨时那样点到为止,可她腰侧的那只手却攀握得很紧,直直滑向腰骨,向他怀里拥去。
好用力。
乔宝蓓双眼蓦地睁大,仿若被卷入翻涌的巨浪,窒息感扑面而来。
是傅砚清拥她入怀中,低头吻住双唇。臂弯环合的力度像是要揉入骨子里,令她腰脊后折,头颅后仰,无力挣扎,如同桎梏于钢铁般的密网里。
他吻得那样急切,倾轧得她唇齿生疼,又不甘遮断唇外,在放她换气的间隙,转瞬径行直取。
低垂的眉眼,透着猛鸷捕猎原野上弱小生物的锐利目光。
乔宝蓓心里惊颤。
他什么时候……竟会这么强势,这么会吻?
她大概是疯了,在这种情况下,想的还是这种事。
往常克制不再,他吻她的唇,吻她面颊,吻她下颌、脖颈,连手都没那么安分,直托起臀,让她沿墙高悬于地面,比肩他,视野一再太高。
这太毫无征兆了,乔宝蓓不由“啊”地惊呼。短促的单音呓语,又让他以唇封印回去,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狂风骤雨拍响不那么严丝合缝的门窗,雷鸣的轰动也顺着罅隙,在她耳边砰砰作响。她的心脏时快时慢,时落时坠,被激昂的鼓手掌控,擂打出狂放的跳动。
吻到视线涣散,呼吸上气不接下气,傅砚清才慢慢偏离她。
他的面庞轮廓硬朗,本不会轻易染上晴慾,但此刻唇边却与她有着连绵的水线。
好……色。
乔宝蓓抿唇。
傅砚清凝目聚焦她的唇,嗓音低哑:“疼不疼?”
这么一问,乔宝蓓才后知后觉尝到铁锈味。
她微微摇头,不算违心的说:“不疼。”
傅砚清弯腰,将她一点点放下。
站在地板上,那种切实的落地感让她没那么晕乎。
乔宝蓓心里乱乱的,只听耳畔忽然来一句:“抱歉。”
她仰头看他,眼睫忘了眨。
“今天会下暴雨,我想你大概没带伞,所以我出门找你了。”他垂首,一字一字道,像在解释。
他的眼底如同被大雨重新洗刷过,恢复了往常的沉静,透着淡淡的认真。但解释的措词,却有种无法衔接前后逻辑的生硬感,拗口又悖谬。
乔宝蓓好像猜到了,但她不会确认他可能看见的事,即使她心里惊讶,傅砚清竟真的在意。
她的心虚因为刚才的吻荡然无存。
匀缓一回气,乔宝蓓扬起下巴:“我知道,你关心我。”
她牵他的手,指向自己破了的唇角,圆碌碌的双眼澄澈清明:“但是你把我咬破了,所以原谅我吧,好不好。”
她不问原谅什么,是撒谎和别人玩乐,还是没带伞。
她只需一个让他低头的缘由。
胆子很大,比以前面对他时大了不少,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她也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他毫无保留,无所顾忌吗?
傅砚清心里难以避免地翻涌。他反手牵引过她的手,颔首吻了吻:“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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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未歇,南方墙体薄,攒不住清凉的风,却留一团潮热。
楼房四面都关门闭户,尤其卧室,乔宝蓓开了冷气,坐在方正的书桌前摆弄积攒的贝壳海螺,眉头紧皱不松,接连唉声叹气。
其实她收集这些,本来是想给自己串个手链的。这下好了,又被傅砚清占去便宜。记得他现在戴的那枚百元项链,也是她阴差阳错稀里糊涂送出去的。
他这个人,就是很会占便宜。她搞不懂,他为什么那么生气?她又没做错什么。
乔宝蓓忍不住用手又碰了碰自己的唇,细微的酸痛提醒她,傅砚清刚才的所作所为和那枚吻,并不是她的幻觉。
老不正经的。
乔宝蓓心里涌出这么一个骂称,感觉挺贴合他的。
明明那方面没有功能障碍,轻而易举就能直立;明明那么会亲,亲得那么凶,还要跟她道歉。
他怎么那么道貌岸然,还装得一本正经?
乔宝蓓发现,自己和他认识四年了,直到结婚后的第三年才识清他的真正面目。
她桌下的腿晃了晃,微微收拢,又用脚尖停住。
无法否认,相较于从前,她还是喜欢他现在的感觉,至少不那么死气沉沉,迂腐死板。
她心底有些乱,简单的穿针引线都做得没那么好,干脆放回匣子里,抱起双膝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