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躺了不知多久,乔宝蓓意识仍清醒。其实睡不着事小,想上厕所才是最不妙的大事,她刚好睡前喝了不少橙汁……这会儿已经开始憋不住了。
乔宝蓓心里鼓两下气,慢慢从被褥里起身,打算轻手轻脚绕过傅砚清,毕竟蚊帐包只有一个出口。
跪膝到他脚边,乔宝蓓看准了,本以为能顺利跨过,谁料她蹲姿一个不稳,膝盖直直撞上一个鼓包。
她来不及吃痛,啪嗒一声,眼前视野骤亮,床头传来傅砚清低沉的声音:“干什么去?”
乔宝蓓定在原地,头都不太敢抬,声如蚊讷:“我想上厕所……”
她不确定被吵醒的这位,是否会有好脾气。要知道她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地起夜过,与他同床共枕的每一夜,几乎都能一觉睡到天亮。
傅砚清看她如鹌鹑般跪坐在角落,叹一息,放缓语气:“现在去。”
乔宝蓓像个乖宝宝一样,麻溜地下床穿鞋去开门。
门一拉,她看到漆黑一片的厅堂,头回觉得厕所是那么遥远。
她是真的怕黑,以前都不敢一个人住老楼房,每次早早放学都是去发廊写作业等丽珍下班。
可她现在是成年人了,她怎么好意思讲?
乔宝蓓扭头想去找手机或手电,一转身,却见傅砚清站在距离不到一臂的跟前。
四目在半空交汇,她的腰顿时软塌,倚着门才站稳。
傅砚清垂首看她,嗓音很淡:“我陪你去。”
谢天谢地,这回她竟有些感谢他的强.横。
傅砚清没拿手电,牵着她,径直向卧室外的厕所走去,也就几步路的距离。
他在门外候着,乔宝蓓关门时安心不少,转身牵起裙摆蹲下。
水声从一开始的淅沥,慢慢变得潺快,到最后由抽水声结束。傅砚清听着,能想象到。
乔宝蓓洗干净手,从厕所里出来,浑身都舒畅不少。
傅砚清低眉看她:“睡得着么?”
乔宝蓓想说不太能,但又改口:“可能一会儿就睡着了。”
傅砚清眼底蕴着深意,像检视:“水喝了多少?”
乔宝蓓咕哝:“好多。”
“是挺多。”傅砚清颔首,目光定在她脸上,语气轻缓,“憋了也挺久。”
他的话听着很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乔宝蓓又说不上来。
回到卧房,乔宝蓓安分酝酿睡意,没再起夜,她头回觉少,隔天五点半就醒了。
傅砚清比她还早些,人已经在厨房忙活做早餐,隔着楼板,乔宝蓓能听见食油滋啦滋啦的声音,应该是在煎鸡蛋。
他是个自律克己的男人,想按时吃三餐,当然是得他做饭。乔宝蓓从不对此感动,丽珍就是这么教她的。女人一旦结婚,要么找一个甘愿做饭的男人,要么找一个请得起家政的男人,当她开始下厨做家务时,婚姻里的男人就会默然这是她该做的事,完全是倒大霉做奴隶的开始。
看眼他定的闹钟,还有十几分钟,乔宝蓓心安理得地捧着手机在床上玩,头昏昏沉沉的,视线也不太能聚焦。
凑巧五一,朋友圈全是一帮撒欢出去玩的人,有分享阳光小岛,有分享精致法餐,还有晒鸡娃成果,漂亮的小马驹……乔宝蓓什么都没得晒,她自己倒是可以,比如海边穿个比基尼,也勉强能装修朋友圈——
但有傅砚清在,他这老古板能准许吗?
乔宝蓓就不曾在他面前穿过比一字肩衬衣还露肤度高的衣服。
继续刷新朋友圈,乔宝蓓可算看见一条无关游玩的分享,是李逢玉转发的医疗行业资讯。
自从那天加了好友,他们就跟躺列似的,只有点赞之交。乔宝蓓没吝啬这一个赞,并且还在底下评论:【李医生没有放假吗?】
李逢玉应该也忙,没立即回她。
发完消息,乔宝蓓便去洗漱,回来时她有注意到门板上挂的衣服,一套波西米亚风的吊带长裙和针织衫,大概是傅砚清提前帮她整理出来的。
她带的衣服大多成套,内衣裤也一样,不仅为美观,也为省去搭配时间,至少对傅砚清来说,拿套装总比挑单件便利。
其实出门玩,乔宝蓓还是更倾向于自己装扮,不过跟傅砚清在一起,她总得扮乖些。
乔宝蓓正打算换衣,脑海里倏然闪过一个念想。
海边,她要去海边拍照。
里面总能穿一套比基尼吧?
第17章
乔宝蓓带了起码三套风格各异的泳装,艳丽的玫红,清纯的蕾丝,仙气的裙装。
每一件她都在脑海里构想过合
适的穿着场景,但现在她只能挑一身容易掩藏在白色长裙下的淡色泳衣。
换好衣服,对镜确认不会穿帮,乔宝蓓便趿着人字拖啪嗒啪嗒下楼吃饭。
和她料想的一样,傅砚清做了皮蛋瘦肉粥和煎鸡蛋面包。
乔宝蓓咬着面包,忽地提及:“其实这里有很当地很独特的早餐。”
傅砚清看向她,读懂浅层意思:“想吃?”
“你不想吗?明天或者后天我就可以早起帮你买的。”她主动请缨,晃着小腿举例,目光炯炯有神,“比如锅边糊呀海蛎煎呀,都挺好吃的,你应该没吃过吧。”
傅砚清唇角轻掀,虚应一声:“嗯,是。”
乔宝蓓打量他的神情,继续延伸:“那中午和晚上……做bbq或者出去吃吧,不然你一直做饭好辛苦的。”
“不会。”他否认得很快,“一日三餐要想吃得健康,是得自己下厨。”
意识到话里的歧义,傅砚清思忖着又言:“不过你想出去吃,只要卫生安全有保障也可以。”
“那我们明天在游轮上bbq吧?还能钓鱼呢。”乔宝蓓眨眼。
她的提议很梦幻,完全是没分清游轮和游艇的区别,也着实不知游轮是不能钓鱼。傅砚清没有当场纠错,意会之后便只是颔首,接纳了她的提议。
但他不得不指出疑虑:“你不晕船?”
乔宝蓓才发现话里的漏洞,放下豆浆抿了抿唇:“小船还好吧,我会提前吃药的,来岛上怎么能不海钓呢。”
“是药三分毒,海边也可以钓。”傅砚清淡声提醒。
乔宝蓓闷声咕哝:“那我要是就想坐船钓鱼呢……”
这话她完全没过脑便说出口了,后知后觉自己的任性,她当即闭上嘴。
傅砚清叠了张纸巾,往她手边擦拭洒出的豆浆,什么也没说,只垂眼道:“那我把船开稳。”
很出乎意料的回答。虽然是口头承诺,但乔宝蓓认为,傅砚清这种人是一定会遵守的。
她心里没由来地浸了一丝蜜意,两手交叠成网撑下巴:“那你开船我认真钓鱼,钓到最大的给你烤。”
傅砚清笑了下,没戳破她这个新手的幻想:“嗯。”
浸满污渍的纸巾被他扔到垃圾桶里,傅砚清漆黑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又一次发现话里的漏洞:“说了这么多明天的计划,那今天呢?”
来了。
乔宝蓓背脊挺直:“今天,今天……”
她心里倒数三秒,将打好的腹稿一口气说出来:“我昨天感觉没睡好,空调的冷气不够,上厕所的时候也发现那种小小的蜘蛛,好像没有收拾干净……所以想问你今天能不能再好好打扫一遍。”
越说后面,乔宝蓓越没有底气,头也耷拉下来,一副垂眉顺眼的模样。
傅砚清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像是在辨别她话里的意思,但很快他便应下了:“我会的。”
“我不会打扫卫生也怕小虫子,我怕给你拖后腿所以希望你主内我主外,你在家里打扫卫生我出去实地考察做好明天的准备。”乔宝蓓再度一口气说完,说到缺氧口干舌燥,下意识拿水杯想饮一口豆浆,但里面已经见底。
傅砚清低眉,拿旁边的榨汁机又给她倒了一杯。
但乔宝蓓嫌烫没喝。
空气静了几息,她的心高悬着,扑通扑通敲打胸腔,不确定傅砚清是否愿意。
“嗯,可以。”
傅砚清忽地开口,语速不紧不慢:“空调年久失修,是该清理干净换个原件,至于你说的虫子,也的确还有。”
乔宝蓓松口气,手从桌上放下,脚尖已经冲外,却还看着他乖顺地请求道:“那我先出去啦?”
傅砚清面色如故,没太大波澜,只是注视着她,微微阖眼颔首。
点个头,鸟笼的锁开了,乔宝蓓像振翅的小雀,当即从椅子上弹起,支着双臂向他倾身,蓦然于他左脸啄了一下。
啵的一声,像瓶塞崩开的声响。温热的触感如蜻蜓点水,不容回顾便很快消散。
傅砚清定定地看向这个突然献吻的女孩,呼吸有意识攫取她身上的果香,他坚硬的面庞像回春化冰般,渐渐有松动的迹象,唇角半牵不牵,如某种细微的抽.动。
很不明显的微表情,乔宝蓓没注意到,并且已经拎着包往外走。
剩菜残羹冷却,侧脸余温无存,傅砚清的视线落到她用过的碗底、调羹、豆浆杯,指骨动了动,不由拿起那杯豆浆,就着她抿过的地方喝完,并且手还去抚吻过的地方,细细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