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秦振宁三日前才被江怀良递了消息,今儿出手就一把掐住了承恩公府的胳膊肘子。
  厉害!
  老江小江,都一脸敬佩的看着这人。
  江晚觉得自己亲娘眼光还是不错的,她老人家的这前夫哥,明显是有点子东西啊!
  “皇上,臣冤枉!”
  突然被这姓秦的给告了,承恩公没琢磨明白因为什么得罪了这厮?但是不耽误他现在恨的咬牙切齿。
  “秦振宁,本官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红口白牙诬陷于我?”
  “承恩公这话说的未免太过于狭隘,实在有失我等大裕官员的体面。
  何谓诬陷?
  下官不过就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于皇上罢了。”
  感觉到闺女投过来的崇敬目光,老秦挺了挺本就笔直的脊背,跟承恩公撕逼的时候,看着也优雅无双格外赏心悦目。
  “为臣不与君分忧,那为的岂不是佞臣了?当官不为民做主,我等又为何要当官呢?
  虽然下官见识浅薄,不及承恩公深谙为官之道。但是下官对皇上一片忠心昭昭日月,既然知道了当初追杀太子之贼人的丝毫线索,没道理不快马加鞭的呈至御前来呀?
  毕竟,下官是忠臣来着。”
  这厮明显不是青竹,他是真笋。
  指桑骂槐的一通言论,就差没明着说对方是奸佞之辈了。这份骂人不沾脏字的功力,把老江乐的大槽牙都露出来了。
  该!
  叫刚才姓赵的伙着李老六那王八羔子,硬逮住自家不放?不就是欺负老江他一个武夫不咋会咬文嚼字吗?嘿嘿嘿,有本事这回你跟姓秦的这老白脸好好比一比嘴皮子功夫!
  两人在下面打着嘴仗,坐在上面的皇帝看着手中状纸,已经眼神冰冷。
  皇后看了看丈夫的脸,了然的闭上了眼睛,掩去眸底泪光。
  皇贵妃不用看那所谓的状纸,只要把所有的事情来回一寻摸,便立马想明白了其中原委。她本就是个极精明的性子,那会儿落了下乘自己认。而现在被这一封状纸给点破当初内情,便只剩下了然了。
  抬眼看了看面色惨白的皇后,一声叹息逸出唇齿。她们两个人相扶相持相争相斗了半生,其实真的算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彼此为难的存在了。
  赵玉娥显然比自己的处境更不好,最起码乔家不敢这么肆无忌惮,不顾及后宫之中的人有多难。
  砰的一声,是皇帝大掌狠狠拍在桌面上,发出来的响动。
  “赵鹤然,不如你来朕跟前自辩一下,当初你派人去茂城究竟是为了砍老三,还是为了砍老大?”
  “臣惶恐!”
  赵鹤然跪倒在地,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掰扯六皇子那一出了,先摘干净自己是真的。
  “当初臣收到乔家派人刺杀太子的消息,一时护短心切,才会脑子昏了头的也派出了人手。
  事后知道太子重伤垂危,臣也是后悔不已。万万不该随着乔云海那武夫行此下下之策!
  关于秦振宁诬告臣指使人去谋害太子,这绝对是荒谬之言!”
  他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立刻额前红肿,瞧着颇有些狼狈可怜。
  “往大了说太子是君我是臣,往小了说太子是外甥我是嫡亲舅父。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对亲外甥出手啊?还望皇上明鉴!”
  “那不一定。”
  站在一边的李砚修突然出了声。
  “兵行险招从来都是一步好棋。大哥虽然是你的亲外甥没错,可你也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嫡亲舅父啊?”
  俊美的下巴往另一边被老四逮着手捂着嘴的老六那点了点,他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拱火。
  “那不还有一个呢吗?”
  皇帝明知道老三也没憋什么好屁,可平白无故的被算计就越想越糟心,一时没搂住话顺嘴秃噜的斥骂。
  “老子就知道你心里头有鬼!当初老六是怎么来的,你八成心里头一清二楚!说什么我酒醉之下干的糊涂事,呸!
  我一向有自知之明,在外头能喝一斤喝八两,怎么可能就干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事情?
  给我老实说,你是不是在欺君?老六那小子根本就不是我的种,对不对?是你赵家心大了,专门弄出来诓骗老子的对吧?”
  “绝无此事!”
  “唔,唔,唔……!!”
  赵鹤然和李慎修都在一力出声自辩,虽然后者被李呈修给一爪子牢牢捂住了嘴巴,但是前者依旧可以畅所欲言。
  “皇上,您就是再借我赵家三个胆,我也不敢弄出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来!六皇子确确实实是您的龙种,御医当初不是已经滴血认亲了吗?更何况他与您和太子长的那般相像,父子亲缘这如何能做得了假?”
  “嗯,血亲是做不得假。但是醉酒成事却是可以的。”
  君子标杆秦大人再次出声,开口放雷。
  “谁家手里头还没点春风一度?一包倒下去,保证中招的人无知无觉,梦过无痕。”
  第87章 尘埃落定
  “啥意思?”
  皇帝有点没听明白,秦大人赶在承恩公张口狡辩之前,抓紧热心肠的给在场土包子们,科普了一丢丢世家高货。
  “春风一度顾名思义,有暖情之效。”
  顾及着还有孩子们在场,秦大人把个下三滥的春药解释的极为优雅。
  “乃前朝宫廷秘药,后来流传出来大小世家有点人脉的都能收拢一些在手里,嗯,多少增添些雅趣罢了。毕竟那东西不伤身不伤神,且事后还有极好的助眠功效,能让中招者第二日起来神清气爽,好梦无觉。”
  当初要不是年轻经验不足,一时大意之下中了招,他跟瑾姐儿也不会…
  极为隐晦的扫了一眼那张明媚张扬的小脸,老秦眼底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流光。
  “也就是说,多少年之前你赵家就开始算计我了?呵,好,很好!”
  土包子皇帝这回长见识了,嘴角的冷笑瞧着叫人心颤。他从来不是个蠢货,要不然也不能一步一步的爬到龙椅上来。
  只要有了怀疑的方向,那么脑子随便联想一下就能得出结论。
  “既然你们手里头有那么好的春药,那有好的毒药也说的过去!叫朕来猜一猜,老六给老大下的这叫钩吻的毒,也是从你这嫡亲的舅父手里头弄来的吧?”
  “不是!臣真的不知情啊!”
  承恩公已然面无人色。好歹也跟在皇帝手底下混了这么多年,对方是什么样的狠角色他心里也相当清楚。
  如果皇帝不念旧情了,那赵家的泼天富贵也就只能成了空梦一场!
  “你先别急着叫冤,朕先帮你们捋一捋关系。”
  皇帝看了看被老四给按在手底下拼命挣扎的老六,他眼睛里的冷,丝毫看不见任何的父子之情。
  “派人去茂城砍老大,是一出铤而走险的苦肉计。害怕老大身子不行走不到最后,你又急急忙忙的把老六给推了出来。
  可惜老六这个蠢货不理解你的苦心,脚跟没站稳当呢就先对老大出了手想取而代之,顺便嫁祸给想嫁祸的人,把挡了路的给顺手拉下来。
  从头到尾就是这么个情况,朕没理错路子吧?”
  “哎呦我去!”
  李呈修突然叫了一下,松开捂着李慎修嘴巴的爪子,使劲儿甩了几下。
  “你属狗的呀还咬人?”
  李慎修顾不得其他,抓紧机会替自己呼冤。
  “父皇,不是我!是江家…”
  砰!
  皇帝手边的茶盏飞了过来,瞬间把这狗东西给砸了个脑袋开花。
  “你这是被赵家给养的跟他们一样狗胆包天!竟然还敢把朕当傻子?那种毒药老子都没见过,江怀良比我还没见识,他上哪儿弄去?
  你要是下点砒霜啥的嫁祸给江家还差不多,下那种名贵的毒药是几个意思?欺负我们是土包子没见识是不是?”
  皇帝愤怒哇!
  本来因为自己出身不好,天天在朝廷被那些世家给暗地里的瞧不上,他就挺郁闷的了。现在竟然还直接甩到面上来了,指着和尚骂秃驴,那他能干?
  “李慎修来路不正不堪皇子之位,胆大包天谋害储君,赐死!再给我撤了赵鹤然的承恩公爵位,另外彻查赵氏一族。如果查出来再有其他见不得人的事情,就给我抄了赵家满门!”
  “臣遵旨。”
  “臣遵旨。”
  老江老秦并肩而立,恭声应君王。
  “求皇上息怒!”
  沉默了许久的皇后,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跪在了皇帝脚下。她没有哭,只是眼神麻木的抬起手,缓缓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凤冠。
  “臣妾有罪,没有约束好家族,也没有尽到国母应尽的本份。实在德薄不配后位,恳求皇上赐罪。”
  “皇后!”
  皇帝满眼的恨铁不成钢,指着狼狈跪在一边的赵鹤然,语气之中有一种气急败坏的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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