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走到门口，准备敲门，又想了想，直接推门进去。
就见单宇抱着膝盖蹲在花洒下，水流冲刷着他赤.裸的身体。
他抬起红肿的双眼，看向王朝军。
王朝军一愣，赶紧进去关掉花洒，把人拉起来，又拿了条浴巾给他包裹住。
“怎么了？怎么哭了？”
单宇面对面抱着他，脚不落地，浑身带着温热的水汽。
哑声说：“我就是高兴，太高兴了。”
他晚上喝了不少，刚才又哭了许久，脑袋懵懵的。
“我跟我妈妈出柜了。”
王朝军抱着他出去。
“但她接受不了。”单宇继续说，脸埋在他肩头，像是在自言自语。
王朝军想把他放床上，他不愿，抱着不撒手。
只好把被子扯过来，裹在他身上，就这么面对面抱着。
王朝军坐在床上，拿毛巾给他擦头发。
“没关系。”王朝军说：“我表现好点，去求求她，总有一天，她会接受的。”
单宇摇头，哽咽道：“不用了，以后我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王朝军还以为母子俩因为这件事吵架了。
接着就听单宇缓缓说道：“我从小跟她关系一般，跟我爸爸关系也一般，我说不清，他们一直为了生活忙碌，总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买菜贵了几毛钱，买回来的西红柿有一个烂了，地没有扫干净，回来的晚了，下雨忘记收衣服，连下雪天没法出门，他们都能吵一架。”
“后来我慢慢长大，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也理解他们对我不够关心，因为要挣钱养家。”单宇小声哭道：“我以前觉得我爸爸很凶，遇事只知道吼，可是后来他得了癌症，为了不连累我，就投了井，如果我那晚没睡得那么沉，早点发现，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王朝军心疼地抱着他，也跟着红了眼。
他是第一次听单宇提起自己的家庭，一个离他很遥远，并且难以想象的家庭氛围。
“这不关你的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比较妥当。
单宇吸吸鼻子，抽噎着，“我妈是在我爸去世前走的，她受不了这样的生活，那天晚上很黑，我就那么看着她，她什么都没说，也没回头看我，如果我当时开口留她，她会不会因为我留下？”
“可我做不到，我怕她会把自己的不幸都归咎到我身上，如果她要带我走，我也做不到，我没法丢下我爸不管，但我期待她能回来。”
王朝军轻抚着他的后背，静静听着。
“后来，我大学毕业，她来找我，我当时很意外，可又很期待。”单宇停顿了几秒，说：“但我没想到她又有了孩子，就是之前来的那个，跟我是同母异父，她跟我哭诉她的日子有多苦，还有孩子要养，问我手上有没有钱，要问我借。”
“我记得当时我只提了一个要求，我说我想吃猪肉白菜馅的饺子，想让她给我做，可她说她要去接孩子，明天再给我做，我说好。”
“第二天，我去了，她包了很多饺子，全都是牛肉粉丝的，因为季明爱吃。”单宇呜呜哭起来，“可我从小就喜欢吃猪肉白菜的，她忘记了，我跟她说了，可她还是忘记了，我当时心都碎了，呜呜呜。”
这天晚上，单宇哭了很久，敞开心扉说了很多话。
就这么，在王朝军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单宇睡到快中午才起。
王朝军已经出去了，他慌忙跑去卫生间洗漱，可肿胀的眼睛太过明显。
他一直往上泼凉水，想快点消肿，可效果不佳。
最后只好编一个谎言，就说昨晚看感人电影看的。
这么想着，他整理好情绪，下了楼。
客厅的电视响着，放的是春晚重播。
李芳芳，王雄飞，爷爷，还有王朝军全都围在餐桌旁。
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围裙，手上沾着面粉。
王雄飞擀皮，其他人包馅。
李芳芳最先看到他，扬起满是面粉的手，笑着说：“小宇，起来啦，我们一会儿吃饺子，猪肉白菜馅的。”
王朝军回头，冲他眨了眨眼，露齿一笑。
单宇呆站在原地，听着电视里热闹喜庆的歌舞表演，看着餐桌旁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包饺子的人。
----周身都被热意笼罩。
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阖家欢。
以后，这就是他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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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俩又生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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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李芳芳生了一个女儿。
晚上剖的，白天才发通知。
王朝军和单宇去医院看她们，瞬间就被胖嘟嘟的小丫头俘获了。
王朝军更是抱着不撒手，直接跟王雄飞抢，“我是她亲哥，得我抱。”
王雄飞：“我是她亲爸，你有多远滚多远。”
王朝军：“你年纪大了，我怕你手不稳。”
王雄飞：“你长得太丑了，我怕你吓哭我女儿。”
王朝军：“……”
女儿是宝，儿子是草。
养了快三十年，腻歪了是吧，现在来了个全新的，怎么看怎么好。
在一旁的爷爷搓了搓手，兴致勃勃道：“要不然我来抱吧。”
王雄飞：“不行。”
王朝军：“不行。”
爷爷：“……”
这时候意见倒是统一了。
李芳芳躺在床上，懒得搭理这两个幼稚的大男人。
单宇搬了个凳子坐在病床边，陪她说话。
李芳芳看着他，欣慰道：“还是你好，养了这么多年的亲儿子，进门到现在也没见关心我几句。”
“我怎么没关心了。”当事人听见了，不得了了，要反驳，“我刚进门就先关心的你，然后才去看你女儿。”
李芳芳嘁了声，“这你可比不上小宇，人家进门到现在一直陪着我呢。”
单宇抬眼看向王朝军，忍不住笑。
他很喜欢他们一家人拌嘴吵嚷，这样的生活，很鲜活，很有意思。
现在他在王家都混熟了，每个星期都会去吃饭。
王朝军在潭城投资了新的产业，有时忙起来没空，他就自己一个人带棕棕去。
棕棕特别聪明，爷爷叫不惯它的新名字，仍旧叫大黄。
它也理，两边不得罪，拥有双份宠爱。
王朝军偶尔欠欠的，叫它大黄狗棕。
说是连起来叫，姓大黄，名狗棕。
还是复姓，多洋气。
棕棕压根就不搭理他，抬起高傲的小头颅，扭屁股就走。
王朝军连声道歉，说：“你下回再生孩子，我一定守着你不挪窝。”
李芳芳：“我都这把年纪了，生你妹妹已经是意外惊喜，再生可生不出来了。”
王朝军：“怎么不能生，我爸这个年纪还如狼似虎，你稍微配合一下，生多少都行。”
李芳芳羞窘，“真应该把你嘴缝上。”
王雄飞小心翼翼地放下女儿。
王朝军见形势不妙，拉着单宇就跑。
王雄飞在后面追，“王八蛋，你给老子站住。”
王朝军带着单宇走楼梯，还不忘嘴贱，“你叫我站住就站住，那我多没面子。”
68、
第二天，他们再来，王朝军还是没逃脱被踹的命运。
抗议道：“你这人怎么还记仇呢。”
王雄飞冷哼了声，扭头去抱香香软软的宝贝女儿。
单宇小声吐槽：“活该。”
王朝军委屈道：“你哪头的？”
单宇笑笑，“我现在跟阿姨一头。”
王朝军：“你这么快就被你婆婆策反了。”
单宇丢下一句，“你自己孤军奋战吧。”然后去小床边看孩子。
爷爷带着棕棕在家，年纪大，不能来回折腾。
王雄飞扶着李芳芳去卫生间。
王朝军和单宇一人一边，盯着熟睡的孩子。
“这辈子没有孩子，你会不会觉得遗憾？”王朝军小声问。
单宇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从他确定自己性取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突然这么一提，他也没往别处想，摇头道：“我俩又生不出来，怎么？你想要？”
“我无所谓，如果你喜欢的话，咱们可以领养一个。”
单宇想了想，说：“还是不了吧，我怕没时间陪孩子，而且我也没做好准备去养一个孩子。”
王朝军笑着点头，“行，我都听你的。”
“而且现在有这个小家伙了。”单宇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蛋，“宠她就行了。”
“把她当女儿宠？”
单宇：“都行啊，反正我们早就过了当她哥哥的年纪。”
王朝军思虑片刻，拧眉道：“不行，这样的话，你宠她肯定比宠我多，要不我给你当儿子吧。”
单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