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尧越靠越近,两个人的嘴唇若即若离,李尧握着陶小山的腰,一点一点收紧,微微偏了头,吻下去。
“尧尧哥。”陶小山慌忙之间喊道,手抵着李尧的肩,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李尧松开手坐直了,陶小山努力平稳下呼吸,“尧尧哥,我……”
“回店里?”李尧温和地打断他,“我送你。”
回去的路上,一路沉默。到了地方,李尧和陶小山谁都没多说,简单地告别过后便分开了。
一直到睡前,陶小山都没有收到李尧的信息,往日在他洗个澡的空档里,能收到十几条信息,李尧很喜欢不间断地信息轰炸。
陶小山攥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李尧离他那么近。
……
“什么?”展之祺叫唤:“没亲到?太逊了吧李因。”
李因把手机拿远,摁了免提撂在桌上。
“哥们儿为了让你的蜜开窍,随手抓了个代驾的土包子亲嘴儿,你跟我说没亲到。”展之祺抓狂,“亲不到你强吻啊,强吻会吗?眼一闭,咔嚓!就亲上了。”
手机来了条短信,李因看了眼,是陶小山发来的。
“晚安,尧尧哥。”
他摩挲着手机键盘按钮,随后关闭短信界面,把手机丢开,笑着说:“强吻有什么意思。”
展之祺鄙视他,“有朝一日你会明白强吻的乐趣的。”
“挂了。”没待展之祺说完,李因就摁断了电话。
陶小山一直等,后来实在困得不行了,把手机放在胸前,但一直也没响过。李尧还是第一次没有跟他说晚安。
第二天,张林林一起床就看到他哥在洗衣服,“这么勤快呀。”
“嗯。”陶小山把投洗干净的衣服攥成一团,拿出去晾在衣绳上。张林林觉得他莫名鬼鬼祟祟的,从窗户看过去,了然地哦了一声。小山哥洗的是——内裤呀。
吃早饭的时候,张林林凑过去,问陶小山:“昨晚梦到哪位美女了?”
“什么美女。”陶小山面上平静,却悄悄红了脸。张林林一脸我懂的,拍拍他的肩:“不好意思说就不说吧。”
陶小山默默啃烧饼,昨晚他梦到了李尧。在梦里,不知道李尧摸到什么地方,陶小山颤着凑过去亲他,却被李尧一把推开。
在梦里李尧还是笑得那么漂亮,他向后扯着陶小山的头发,口吻很温和,“不是不让亲么,现在凑上来干什么。”
他俯身,手上力气未减,“贱不贱啊陶小山。”
陶小山早上醒来就是那样了。他把烧饼啃完,又去看手机,还是没动静儿。
中午,李尧甚至都没找他一起吃饭。张林林回宿舍看着他趴在桌子上,稀奇道:“山哥你今天没和金毛哥一起吃饭?”
陶小山趴着没动,张林林又问:“那你吃了吗?”
“没有。”陶小山把手机扣在桌子上,坐直身,张林林看见他的脸色吓一跳,“山哥你……悠着点儿。”
陶小山听不懂他什么意思,在下午上班之前,又啃了一个烧饼。
到了晚上,李尧还是没找他,陶小山回宿舍换了一身衣服,扣上地摊上买的黑色鸭舌帽,钻进了小巷子里的网吧。
坐在电脑前,屏幕上的荧光把陶小山的上半张脸照成淡蓝色,他输入:男人和男人亲嘴,立马蹦出来很多网页:同志交友、性感大叔、诱惑小零、公园聚会等等等等,陶小山随便点开一个网页,入目就是一个男人屁股,陶小山冷着脸关上。
退出重进浏览器,陶小山这次在搜索框输入: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想亲另一个男人?
这次跳转到了一个论坛,有人在论坛上发过类似的贴子,陶小山点开下面网友的评论。
“楼主展开说说,你是想亲的那个还是被亲的那个【贱兮兮】?”
“和男女一样,谁没点生理需求,不用太在意。”
“哥们儿是1还是0?有没有1介绍一下?”
“这还用说,喜欢你呗。”
陶小山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两个字上面。
这时,手机响了,陶小山马上拿起来,是张林林。
“山哥,你快回店里一趟吧。”张林林语气欢快:“你老家有人来看你了!”
第13章
“阿姨您坐,山哥一会儿就回来。”张林林给女人倒水,又问坐在一边的小孩,“你吃点啥么小弟弟?”
小孩往他娘身后闪,女人说:“不用不用,不用管他了,你歇着。”
张林林跟女人随便聊了几句,陶小山就推门进来了。
“山哥!”张林林站起来,“你们聊啊,我去隔壁宿舍玩会儿。”很有眼力劲儿的给他们腾出说话的空间来。
门关上,陶小山站在屋子中间,宁红艳拘谨地笑,“小山,我给你带了点儿自己腌的腊肉。”说着她就去拎脚边的编织袋子。
袋子很重,满满当当,她费了很大力把装肉的袋子从底下扯出来,“你尝尝好吃不,好吃婶子还让他们给你捎。”
陶小山没接,“你来干什么。”
“我……”宁红艳低下头,局促地拢了拢头发,“我就是来看看你。”
“小山,坐下跟婶子聊会儿行么。”
她的表情太卑微了,陶小山最终扯过张凳子坐下。宁红艳很高兴,拍拍小瓜的后背,“去,跟你哥哥坐一起去。”
陶小山看向小瓜,小瓜使劲摇头,“不去!我不去!”
“你这孩子。”宁红艳不再管他,“小山,我来,其实是来跟你说说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儿的。”
陶小山的视线从小瓜身上转移到她的脸上。
“当年,你刚生下来,医生说……”她顿了顿,觑着陶小山的脸色小心说道:“医生说你这身体,得做手术,可是咱家哪有那么多钱。”
“然后你就把我扔了。”陶小山面无表情,“如果你是来说这个的,你走吧。”
“欸你听我说完。”宁红艳急道:“小山,其实当年我不想扔了你!”
“我生完你,就病了一场,出不了屋下不了床,是你爸和你奶奶偷偷地把你扔了。”她的眼睛里泛起泪光,“我知道了以后,我闹啊,我说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他们骗我说,已经把你卖了。”宁红艳痛苦地捂住脸,“我信了。”
“再后来,你长大了。”女人抚着胸口,声音哽咽:“我就说,哎呀这个小孩儿怎么这么可怜。有人往你家扔石头扔垃圾,我就拿着扫把赶他们。”
“村里头那些死孩子们笑话你,说你没人要,我听见一回我骂他们一回。”
“你还记得么小山,有一年过年,我给你和陶老太太送年糕,我蒸了一对小兔子,你舍不得吃,都长毛了,你小小个人儿,端着碗跑过来,说婶子,兔子活了!哎哟。”宁红艳擦着眼泪笑。
“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宁红艳说:“前几年你上北京,陈勇跟我说,说小山以后可能有出息,我说这不挺好么,这孩子也是受罪了。结果他说,让我得对你好点儿,等你有出息了挣钱了,就把你认回来。”
“我这才知道……”宁红艳的眼泪干了又流,泣不成声:“我这才知道你是我孩子。”
“我跟他大吵一架,我把家都砸了。可是,我这时候我能去认你么。你受苦受难的时候我看着,你撑劲了有本事了,我再去认你。”宁红艳摇头:“这不是人干的事儿。”
“其实小山,我今天过来,既不是死皮赖脸要认你的,也不是来跟你诉苦的。”宁红艳擦擦鼻子,“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恨着我们,我都想着,那就一直恨着我们,是我们该。”
“但是,有人跟我说,甭管怎么着,我都应该把真相告诉你。”
陶小山抬起头,“谁?”
“就上回跟你一块儿回家那小伙子,他没告诉你?”宁红艳回忆道:“后来他又回去找我们了。他跟我们说,不管我有什么苦衷,我们家都对不起你……”
陶小山指甲抠着指尖,嘴角绷成一条直线,“他还说什么?”
“提起来臊得慌。”宁红艳讪笑:“他一个年轻人把我们几个老的说得抬不起头来,他说你受了太多的委屈了,可是这全都不是你的错。还说,你是特别好的孩子,你遭的这些罪,都不是因为你不好,是我们做大人的不好。”
“你勇叔……”宁红艳有些尴尬,“他不愿意来,我就替他们,来给你认个错。”说着她就要站起来鞠躬,陶小山拦住了,帽檐遮挡着他的眼睛,“不用。”
“没事儿就走吧。”
“欸,行……”宁红艳眼圈通红,附和着:“住小宾馆也挺贵的,我们娘俩坐大巴车去。”
陶小山望了眼天色,已经黑透,“我送你们。”
宁红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走就行。”
陶小山拎起她的包开门往外走,宁红艳见状,拉着小瓜去追。路上宁红艳一直说话,陶小山只是听,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