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门被人毫不客气地踹开了。
屋内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门口的高大身影顿了顿朝池藻走来,动作迅速地扯落了他手腕上的绳索。
与其同时门外的两人也终于反应过来,唐殊飞快按亮房间的灯,看清情况后爆发出一阵惊呼:“你们在做什么?我要报警!”
钱帧不顾形象地拦他:“说了是情趣!你们两个随便闯我的房间,警察要抓也是抓你们!”
房内几个男人彼此对视,跃跃欲试想要重新上前制住池藻,然而傅景焕抬眼扫过众人,竟奇迹般地令他们停住了脚步。
池藻捂着阵阵发沉的脑袋,左歪右斜地从地上爬起来。
开灯后房间里的布局一览无余,除了眼前这几个不认识的面相凶恶的男人和傅景焕他们,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在的痕迹。
眼前的一切都多了层模糊的重影,池藻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看去。
什么人也没有。
唐殊和钱帧仍在大声争吵,池藻将他们的吵嚷抛在脑后,踉踉跄跄地往房间深处走。
那里还有一个浴室。
池藻试着推了几次,玻璃门都紧紧闭合着,像是有人在抵着门似的。
“出来啊,池瑜。”不知不觉就把心里的声音念出了口,池藻扣紧冰凉的门把,使足了劲往里推,“别藏了……”
压上全身的力气去推门也毫无动静,池藻顺着门框滑坐在地,咬了咬牙又强撑着站起来,再次拼命地往里推,然而门还是一丝松动的迹象也无。
像是终于看不下去,有人的手指放在了他之上,轻轻地一推——
玻璃门霍然洞开。
没有,没有任何人。
池藻茫然地扫过空空荡荡的浴缸和洗手台,又忽然想到什么,往门后探头看去,依旧一无所获。
“奇怪,不是说池瑜回来了吗?为什么……”
眼前的一切突然旋转扭曲成了他不认得的样子,同时头部深处传来一阵剧痛,池藻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就在他以为要摔倒在地的时候,一只手及时伸了出来。
搂着他的手臂似是铜浇铁铸,傅景焕将他打横抱起,毫不顾忌周遭人愕然的眼光,大步向房间外走去。
唐殊以一己之力拦住了要追过来的钱帧,大着嗓门吼了几句“知道惹我们是什么下场吗?不想死就别多管闲事”,突然爆发的恶霸气势居然还真镇住了那几人,说完便匆匆忙忙地跟上傅景焕,有些担忧地看向他怀里脸色苍白如纸的池藻。
池藻头痛欲裂,却也知道现在自己这副在傅景焕怀里的样子很丢人,有气无力地挥舞着手臂:“放我,放我下来……”
抱着他的人将他的左臂也严严实实地镇压了,转眼就到了地下车库,傅景焕侧头吩咐道:“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唐殊如梦初醒地“哦”了一声,迅速地钻进驾驶室,车咻地开出车库,压着限速往医院赶。
进了车里池藻就安静多了,刚刚的搏斗令他精疲力尽,他的脑袋搁在傅景焕的膝盖,眼睛闭得很紧,也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怎样,为了验证,傅景焕的指尖拂过他白皙额头明显红肿凸出的一块,便看他吃痛地往后缩去,又欲盖弥彰地举起手掌盖住了脸,分明是不想让他再碰的意思。
傅景焕此时也失去了说话的心情,垂眸不语。
唐殊从后视镜悄悄看他们,见傅景焕抬头,吓得猛踩刹车,傅景焕及时稳住了身形,池藻却没那么好运,一骨碌滚下了座,痛得叫出了声,又被傅景焕端了回去。
“用心点开车。”在后车不满的喇叭声里,傅景焕冷冷地说,“你的驾照怎么考的?”
“啊,好的,嗯嗯……”唐殊打了个激灵,握着方向盘的手心直冒汗,“马上,马上就到。”
被这么一闹,再装作若无其事就太尴尬了,池藻捂着头想坐正,还没起身就被压了回去:“躺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池藻老实地躺了回去。
“你刚刚在找谁?”傅景焕的声音很轻,然而距离这么近,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得清清楚楚。
池藻沉默了两秒,直到食指被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才没那么情愿地开了口:“不重要的人。”
假话。
池藻闭上了眼睛。
尽管极力压制,巨大的失落和悲伤还是迅速地充斥了心口,令那一块拳头大小的部位发出像是被玻璃渣刺透的,锋利的疼痛。
为什么……
近乎凝固的气氛终于在到达医院时有所缓解,唐殊着急忙慌地拉开后车门:“快快,我们去急诊!”
池藻捂着头有些抗拒,但还是被拽出了车:“不了吧,我感觉好些了……”话音未落,唐殊已经拉着他飞快地跑进就诊大厅。
傅景焕跟在他们身后,忽地脚步一顿。
笔挺的西裤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滴淡淡的水痕。
第43章 回房间好不好
兵荒马乱地做了检查,最后得出的结果是轻微的脑震荡,医生让池藻最近少做剧烈运动,仅需等待自愈即可。
唐殊急急道:“那他脸呢?”
乍一听这话像在骂人,医生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没事的,他就是皮肤白所以看着吓人,等过几天消了肿就没问题。”
“都说了没关系了。”池藻无奈地起身,短暂的休息后头部的眩晕感已经得到缓解,现在只剩额头的肿痛,不碰就没多大问题,唐殊刚进医院时那大呼小叫的劲头仿佛他要厥过去了似的,弄得他尴尬不已。
他和唐殊走出诊室,恰好看见傅景焕结束了通话,收起手机,淡淡地看着他们:“结束了?”
池藻点了点头,唐殊则是竹筒倒豆子似的对着傅景焕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哥,好险呢,要是撞到什么尖锐的地方都要破相了,头和脸这么重要的部位也随便乱撞,到时候撞坏了要缝针就成丑八怪了!”
他忽地转头看向池藻:“话说回来,那家伙胆子真大,要不是我和哥及时赶到,你都要被捆起来当猪仔一样卖了……”
池藻的心一紧:正像唐殊说的那样,假如不是傅景焕他们不顾一切冲了进来,现在的他说不定就真的被五花大绑,成了待宰羔羊了。
但是,钱帧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他们的婚姻告吹,但怎么也不至于要闹到让池藻非死不可的地步吧?
而且,钱帧居然还知道拿池瑜来引诱他上钩,这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事情。
“钱帧和同伙已经被酒店的房客举报逮捕了。”陈述完这个事实,傅景焕的神色极冷,眼睛定定地看向池藻,“回去吧。”
直到车开到了一家装潢典雅的酒店外,池藻才猛地回神:“我……我不住这里。”
“哎呀,你都成寿星公了,跟我们一起待着也方便照顾你啊。”唐殊接话接得飞快,“再说,这家酒店看到的风景是h市数一数二的,人气火爆一房难求,别人想住都住不了,你就知足吧。”
早有门童迎上前为他们拉开大门,扑面而来一股怡人清新的香气,笑容可掬的服务生热情地为他们指引去路,唐殊大大咧咧地朝其中一位挥了挥手:“再开一间房——”
“不用。”傅景焕打断了他,“池藻和我住一间。”
唐殊先是一愣,随后干笑道:“啊,对,是不用了,哈哈哈,我居然忘了……”
一到达指定的楼层,唐殊便如脱缰野马般冲了出去,仅剩他的告别余音袅袅:“那啥我回房间了,拜拜~”
整层楼都是他们的地方,然而卧室只有两间,池藻见他马不停蹄地冲向其中一个,飞快地拉开门,躲鬼似的钻进房间。
关门的响动将门上的装饰都震得摇了两下。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喘气的,池藻偷偷瞄了一眼傅景焕,见人看过来,清了清嗓子后开口:“那个,今天谢谢你们了。”
傅景焕今晚的话格外少,听了这话也只是扫了他一眼,便面无表情地走向客厅。
见傅景焕不理他,池藻心乱如麻,今晚临时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竟不知要先交代哪一桩比较好。
没和傅景焕打招呼就悄悄跑出来玩,这几天一直伪造证据骗他?
被撞见和前未婚夫进酒店不说,还在众目睽睽下甩开他的手追了上去?
没能及时理清和钱帧的关系,致使傅景焕平白无故戴上“男小三”的帽子再次被钱帧阴阳怪气?
惨了,每件都感觉能让傅景焕和他冷战一整晚的样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池藻对债主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傅债主不生气则已,但凡生气就会像变了个人,非常可怕!
一定要在他爆发前及时安抚才行!
于是池藻眼巴巴地跟在他身后碎碎念:“我……我只是怕你担心,所以没有说出来玩的事,而且这几天我也一直按照你说的每天都有按时的吃饭和吃药,拍给你的照片都是真的。”
傅景焕没有看他,倒是转身从橱柜里取出支瓶身纤长的酒,行云流水地倒了小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