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喝得也太多了。许清源不禁皱眉。
车子行驶得很小心,但由于开的是盘山公路,还是把池老师摇得胃里翻江倒海,在座位上难受得扭来扭去。许清源给他找了只塑料袋,池昉刚抓到手里就朝里面哇哇地吐,一边吐一边鼻涕眼泪应激地流。
“坚持一下,马上到了。”许清源腾出一只手给池昉抽纸巾,另一只手紧握方向盘,手心都是密密的汗。
好不容易开到停车场,许清源跑下车,去后备箱拎了一箱矿泉水出来。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池昉扶抱出来一点,然后拧开了其中一瓶矿泉水,细心地给那人冲洗呕脏的手和脸。
“来,漱漱口。”他将瓶口抵在池昉的唇下。
池老师眼花地不想动,但是这声音让他顺从地张开嘴。清凉的液体如涓涓细流,温柔地送了进来,他含了一大口后往外吐,许清源用手掌托着他的下巴,又送了一口水进去,就这样连续漱了三四遍,池昉嘴里的苦味才终于冲淡了些许。
“好点没?”许清源问道。
呕吐过又洗漱过的池昉,总算恢复了点清明的意识。他看着弯腰半蹲在眼前的许清源,略略一笑:“还好是你……换别人该捏鼻子了……”
许清源的手掌上都是池昉漱口时流下来的涎水,他随便用水冲洗了下:“这有什么。你感觉怎么样,还是很难受吗?”
池昉点了点头:“胃里好像有把刀在割……”
“……”许清源道,“我背你回去吧,慢点下车。”
腿软得走不动路,池昉伏到许清源的背上,双臂交叠着抱住他的肩膀。即使池老师个头有180+,手长脚长,可许清源还是轻松把他背起来,踏在游步道上的步履也稳健有力,一丝不乱,这让池昉好受了许多。温暖的背,和有规律的节奏,就像疲累之后柔和的安抚,池昉的脸贴靠着许清源的脖子,呼吸浅浅地扑到对方的皮肤上,又折返打回到他的眼睫。
“刚才在饭桌上……有人说了你的事……”
池昉觉得,自己知道了许清源的隐私,还是应该告诉他一声。
那人的声音依旧温和:“说我什么了,你这么在意?”
池昉迟疑了一下:“说了……你……老婆的事情……还有你……家人的事情……”
蝉鸣穿行在静夜的山林间,淡淡的月亮照着他们回家的路。
许清源应了一句:“是这些啊……”
池昉发出嗯的音节,然后靠在许清源的肩上,不再说话了。
他好像成为了一名共犯,在饭桌上一道品尝了那人遭遇的不幸苦果,坦白会让对方难受,不坦白,池昉会被罪恶感淹没。
池昉选择了让自己好过。
沉默的片刻之后。
“睡了?”
宽容的许清源,最终给他递了个台阶。
“……没呢,有点头晕而已。”
池昉也揭过不提,只是那正抱着对方的一双手臂,小心翼翼地收紧了几分。
到了拙泉山居已经很晚了,前厅点着一排吧台灯,昏黄的亮光使得一切都显得安谧。
许清源把池昉半抱半拖地送到房间门口。
“钥匙呢,放在哪?”他问。
“……右边口袋……”
池昉快困死了,他的眼皮都睁不开。许清源把手伸进他的裤袋里,艰难地摸索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怀里的人战`栗了一下。
“对不起。”许清源也为自己无意间的触碰感到轻微尴尬。
“会难受的啊……”在既醉又困的状态下来反应,滋味一点都不舒服。池昉贴着许清源的耳朵控诉,那潮湿的声音就这么痒痒地钻进了耳膜里。
他感觉到池昉的嘴唇就贴在自己的耳垂上,撒娇地蹭了又蹭。许清源神思不宁地,总算摸到了那把钥匙,如同在海里泡久了的人终于攀到了浮木,他快速把钥匙拿出来,一口气转开了房门。
醉酒的池昉倒进了柔软的床里。
啊,可以肆无忌惮地睡觉了。池昉就跟一块再也铲不动的口香糖似的,粘在被子里翻都翻不了身。得益于帮池老师整理过房间,许清源熟门熟路地拉开抽屉找到了一套睡衣,洗澡是不指望的,起码给他擦个身换套衣服,睡得也能清爽些。
“池老师,换完衣服再睡吧。”
哪怕告诉池昉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他都不可能再费劲动弹一下。池老师咕哝了一记,像是说了句好吵,继而抿抿嘴,开始发出细小的鼾声。
这家伙……
送佛送到西,许清源只得帮池昉解开又是脏污又是烟酒味的衬衫,用热毛巾擦干净他的脖子、腋下和胳膊,然后将这块顽固的口香糖侧翻过来,大面积地擦拭黏糊糊的背脊。
池昉的背红红的,酒色从白皙的皮肤里晕透出来,这回是喝狠了,背上大片的红色斑块像是过敏,摸上去皮肤微烫。
许清源不放心地抬手去摸了摸那人的脸,额头倒是温度尚好,脸也没有发肿。
他的表情略松了些。
睡着的池昉看起来特别乖,呼吸绵长,软软地贴靠着许清源的手掌。
所以他讨人喜欢,村委里的人都关心他。蒋丽芬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特意叮嘱许清源要好好地把池昉送回宿舍,蔡达勇守值班腾不开身,但是已经收拾过屋子,给池老师点好蚊香了。
“我接他回店里吧。”许清源说,他知道池昉闻不惯蚊香的味道。
电话里的蒋丽芬道:“阿源你不晓得,那个金海强讨厌的嘞,啧啧啧,肯定往死里作弄我们池老师!这孩子多半走不动山路了的,别让你受累了,就让他在村委睡吧。”
作弄……这个用词让许清源蹙了蹙眉。
“没事,我能送他上山,还是让他回来吧。”
“哎大晚上麻烦你,丽芬阿姨也挺不好意思的,只是我把孩子送到那里,总该负责带他回来,可惜我一把年纪搀不动他……”
“别这么说丽芬阿姨,不麻烦的,他又不是别人,还就住在我店里,我接他是应该的。”
在许清源的一再坚持下,蒋丽芬同意了,她欣慰地总结,阿源那就辛苦你了,真没想到啊,你们两个处得这么投缘。
是啊,投缘,许清源知道,池昉让人心生好感,就像鉴云村里的人都愿意爱护那个人一样,许清源也不例外。
所以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要去作弄池昉,明明那个人很用心地准备了课件为文化站讲课,而名义为答谢的饭局,却最终把池昉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呕吐得涕泪横流,醉得人事不省,还轻度过敏,变成一只煮熟的虾子。
许清源叹了口气,给池昉换好睡衣睡裤,替他掖了掖被角,然后小心地起身,动作轻缓地关门离开。
这晚池昉做了个梦。
被人又是摸又是擦,还周身都充满许清源的味道,池昉在梦里化身成大淫虫,对那个照顾他的好人一通遵循本能地调戏。在黄澄澄的梦海里,池昉亲了许清源一遍又一遍,把许清源亲生气了,那个人一叉子把大淫虫叉在地上,然后对赶来的蔡飞凤说,村长,让池老师回去住村委宿舍吧。
池昉眼泪汪汪地抱住许清源,喊道不要啊不要啊,我不变身了,我继续装狗还不行嘛!
许清源收回叉子,笑着揉揉池昉的脖子,语气又恢复了温柔,他说,还是宝宝乖。
池昉不知道这是对金毛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只开心地抱住许清源汪了一声,把蔡飞凤给摇头汪走了。
这个梦实在是诡异,导致池昉第二天头疼欲裂地醒来时,面对下身黏糊糊的现状,不由得反思梦里的自己。
他为了睡许清源,都卑微到跑梦里去做坏事了,甚至不惜为爽做狗,是不是略微有点贱啊……
池昉不由得牙疼,唉哟,头更疼。
第9章 算不算偷吃
沦落到要早起洗内裤的池昉,意识到自己的确禁`欲过久,居然一下子倒退回青春期,变成了个想做又不敢做的怂包,这跟他潇洒花丛的人设严重不符,也违背了他纵情声色的人生信条。
于是在这个周末,池昉找了个借口说要回趟市里,遂不辞辛苦地开上suv,飞向了心迷眼乱的花花世界。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空气中散发着纸醉金迷的味道。池昉放下车窗深吸一口气,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连堵车都堵得别有一番滋味,繁华、自由,他好爱!
什么鉴云村,什么许清源,这才是属于他池昉的后花园!
要约人是很容易的,但是筛不到他喜欢的款,几个软件找下来都是些庸脂俗粉,小号里面也没什么心动的旧人。池昉躺在家里的沙发上喝汽水,内心极度不甘,他都费劲巴拉地从鉴云村开回大都市了,要是什么都不做跑回去,也太浪费他的一腔激情了。
池昉点开小号的朋友圈,有个账号在发今晚泳池趴的信息,他是圈子里的活跃人物,好像是通过哪个约会对象加上的。这哥们认识的帅哥美女那叫一个人山人海种类齐全,还一度特别青睐池昉,想拉他进所谓的高净值圈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