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满并没有因为衣裳不如其他孩子的好委屈,她当初本就是温缜花了百两救下的,还了她自由身,她已经很感激了,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在温家没人让她干重活,对家务事,帮厨打下手,她还是很勤快的,她记得温缜带她回家,就是照顾茜茜的,而且茜茜很好带,一点也不像她弟弟那么难缠。
温缜摸了摸小满的头,“带着茜茜去试新衣服,叔叔有事要办。”
“好的!姑娘,我们走。”
升米恩斗米仇,小满并不是温家的孩子,如果他对人与茜茜一样,也会让小满产生错觉,让温家人不满,没必要,他不想打着平等的名义给别人找麻烦。
温缜拉着狄越进房,“你想哪去了?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去逛青楼,肯定得带着你啊!”
狄越:???有种你再说一遍!
温缜也觉得这表达方式有问题,压低声音道,“去查案啊,当然要两个人去。”
温缜觉得很冤,原主的锅,他感觉他得背上百年,青楼确实是情报网,这一问,一个没注意到的人不就浮上水面了,真是灯下黑,杭州府同知负责督察粮食运输工作,包括押运、仓储等事务。同知还参与盐政事务,协助盐运使管理盐场或税收,还有地方行政协理权。
难怪儿子能花三千两包妓子,三千两可不是小数目,公子哥这么一掷千金,家里贪污贪得挺多啊。
他不想知道同知是谁的黑手套,他不论把罪安在周巡抚还是方总兵身上,他肯定是难活,东厂看戏就是想有人帮忙背锅,不然早审了,不就是周巡抚上头有人嘛?
他要是信了陆轲的话,那他肯定是脑子有问题,能爬上东厂提督的,还是什么讲信义的白莲花不成?
他只需要抓住是谁移走了银子,怎么移的,又放在哪里,捉贼拿赃,至于同知上面同伙是谁,关他什么事?
温缜只想快点脱身,他不能还没科举就陷入泥泞里。
狄越想了想,看了看温缜,查案啊,他还以为他老毛病又犯了。
温缜叹了口气,自家剑客剑术天才,但头脑简单,没事,听解释就好。
就怕我不听我不听的走了,有误会他还追不上,还好,他不是穿的狗血剧。
“走,咱们去找沈宴,再去问府库的陈实,这个人肯定藏着事!”
府衙大牢,阴冷潮湿的石壁上渗着水珠,火把的光摇曳不定,将人影拉得扭曲如鬼魅。
温缜和狄越跟着沈宴穿过幽暗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臭混合的气味。
最里间的牢房里,陈实蜷缩在角落,身上囚衣破烂,露出的皮肉上遍布鞭痕与烙铁的焦黑印记。听到脚步声,他猛地一颤,抬头时浑浊的眼里满是恐惧。
“陈实,我有话问你。”沈宴冷声道。
陈实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呜咽,像是被毒哑了一般,只能摇头。
温缜觉得不对,走过去蹲下身,“陈库吏?”
陈实浑身发抖,死死盯着温缜,嘴唇蠕动,却仍发不出声音。
温缜皱眉,伸手捏住陈实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舌头上赫然一道刀痕,竟是被人生生割去了半截!
“他娘的!”沈宴怒骂一声,“这帮畜生!”他脸色铁青,“前日提审时,他还能说话……”
沈宴怒问狱卒,“你们府衙是怎么回事?”
狱卒跪下有些慌张,“小人也不知啊,这里头巡视只要人活着就行,他也没说话,不知啊。”
沈宴又问,“这几日何人来过?”
“王百户来过。”
“那是谁?”
狱卒咬牙道,“是方总兵手下一个百户,听闻方总兵涉案其中,说是过来打探消息,问一问人,便让他问了。”
“没再有其他人?”
“没有。”
第36章 赈灾银(九)
温缜听得火气直冒, 你两一唱一和还能更明显一点吗?栽赃成这样,人家二品大将,办什么都派百户啊?是副将办事不稳妥,还是副将你们指挥不动啊!
这可是府衙大牢, 周巡抚是管不了事, 还是掺和其中?还是东厂为了让他有个名头这么做的?
锦衣卫是冲着方总兵去的, 他看见也只能当没看见。
这里头很多事温缜是不能碰不能查的,万一查出什么不能听的, 他会很危险,所以温缜查案的时候很小心。
不论这里面人想让他查出什么,温缜觉得不能被人牵着走探路了,这案子,他必须马上结, 抽出身来。
“沈千户, 这事可有点难办啊, 你将锦衣卫的腰牌给我, 明日, 我就将犯事的给你找出来, 如何?”
沈宴皱了皱眉,看了他一会,终于点头,“好, 劳烦温秀才了。”
“不客气。”
温缜盯着陈实看了半天, 便转身出去了, 狄越跟在后面,看着温缜拿着锦衣卫千户的腰牌。
“你不是要问同伙吗?”
温缜听了步子没停,走得更快了, “这还问什么,贼不是自己跳出来了吗?”
“?”
温缜叹了口气,“那是谁的地盘?谁这么牛搬三十万两白银不被发现?谁可以在府衙大牢割人舌头而狱卒不知情?”
三十万两白银,换成现代的纸币是三个亿啊,就是纸币搬的动静时间都不会少,别提银子。
这官场烂透了,个个仁义道德,全是衣冠禽兽,温缜很气,但他无可奈何,如今只能捉贼拿赃,别无他法。
他们拐着弯抹黑方总兵,是因为不敢逼反,如今朝庭要御驾亲征,不能弄乱里头,而且兵权在皇帝手里,地方上是不敢动的,兵权也分散。
王振这么借题发挥搞他不是为了兵权,而是为了贪污,周巡抚是王振的人,方可不是,方在江南又是老大,这块大肥肉,因为他拦着上面只能小口小口吃,那自然什么事情都找来了。
狄越一脸问号,“我没听明白。”
温缜走到街上,“带我甩掉眼线。”
狄越邀着他就用上了轻功,轻易到了另一条街,温缜拂了拂衣上褶皱。“狄越,我去方总兵府上,干扰他们视线,你武功高绝,潜入庾同知府上,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主要是,查他藏钱的地方,绝不可打草惊蛇。”
“那你自个当心。”
“放心吧。”
温缜看他身形如鬼魅的走了,狄越以前可是江湖顶尖杀手,他最擅长就是神出鬼没,对面还没发现他,就已经死了。
温缜便向着总兵府走去,此时方震已经被停职关府里了,事情没查清楚他没有再掌兵的权力。
他求见方震应了,方府的管家带他进去,方府内,青石铺就的庭院肃杀冷清,几株老梅斜倚墙角,枝干如铁。管家引着温缜穿过回廊,低声道:“大人近日心情不佳,温先生说话还请……委婉些。”
温缜颔首,目光却扫过廊下——两名侍卫虽着便装,但虎口厚茧分明是长年握刀所致,应是军营里的人。
书房门开,方震背对门口立于案前,手里拿着一柄雁翎刀,寒光凛冽,慢慢收入鞘中。
他回头,声音沙哑如磨砂,“你就是于大人请来查案的温秀才?”
“学生见过方总兵。”
方震笑了笑,“很快我就不是了,温秀才,勿多礼,请坐。”
“谢总兵。”
温缜落座,看着方震,他是个浑眉大眼的中年男子,长相方正,有一股英雄气。
“温秀才长了副好相貌,可有婚配?”
温缜拱手一礼,“不瞒总兵,家中女儿已三岁。”
“原来如此,不知温秀才查到了什么?”
温缜犹豫了一下,“如今浮现出来的东西,很不利于你。”
方震摆摆手,“无妨,他们也就那些本事了,你一个秀才,在其中奔波甚是艰难,能保全自己就行。”
温缜看着他细微的表情,“方总兵,学生不敢相瞒,杭州府庾同知,在此案有很多疑点,为何无人去查他?”
方震听闻愣了愣,“他有疑点吗?兴许只是五品官,不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都想党同伐异,咬条大鱼,让自己人上场,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
方震细细想了下,“你说到他,我还真知道点事,庾同知性情疏朗有侠气,也与江湖上一些人相熟,尤其是漕运上的,他们需要与他打交道,又喜欢庾同知的性情,所以私交甚好。”
温缜点点头,毕竟私交不好被庾卡了脖子,在漕运上也混不下去啊。
“方总兵可知,与庾同知私交最好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