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触手怪从来没有离开过63区,谢浔只来过一次,那时63区还没有触手怪的存在。
692养触手怪时,触手怪总滩化为液体,只有在吃金鱼和冰块的时候才会变成水母的模样,每天重复三个字,饿,吃,睡。
像小智障。
692一直养着触手怪,他知道小东西惯会装乖,扮可怜,心思多的数不清,最喜欢拿捏人类的情绪。
谢浔像被拿捏的人。
“刚来的时候崔璟在我房间发现一只小猫,我想着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送你。”
养的话水母会和猫打起来的,水母下回的借口谢浔替祂想好了,猫咪咬我。
“养猫太精细,我做不来。”谢浔问起692的机器人怎么不见了。
“昨晚它闹着去夜跑到现在都没回来,不知道在哪?”692挑选砂纸的目数,“没事,回不来会有新的。”
听到692的话,谢浔浅浅放下心来,他又问些新兵的细节,在休息室和692讨论半个多小时离开。
回去的路上碰见昨天的医生瑞迩,瑞迩拎着便当,谢浔和人简单的打招呼,看着瑞迩进休息室。
吉塔尔山现在只有他们几个人,应该是医生自己做的饭。
谢浔回去时,水母正面壁思过,祂似乎有点害怕,谢浔开门的瞬间祂差点缩到柜子底下。
柜台上的营养液没动,谢浔没管祂,晾祂几天拉开距离就会好。
水母饿到一定程度肯定会吃饭。
水母眼巴巴地看向谢浔,祂想跑过去,可是哥哥给怪的感觉不一样,祂不敢靠近。
下午直升机来了一趟又一趟,军基编号的车陆陆续续赶来。
谢浔在房间听着屋外轰隆隆的声音,水母和之前一样,欲言又止地待在原地,谢浔觉得祂有话想对自己说。
谢浔不想听,背对着水母玩游戏,终端信号时不时卡一下,谢浔干脆退出游戏,被子盖着头,偷偷看柜台上的营养液。
水母没喝。
门被轻轻敲响,水母察觉到陌生的气息溜到床底下,谢浔提前收到信息知道门外是崔璟,等水母藏好才开门。
谢浔接过崔璟递来的胶带,“谢谢了。”
“没事上校。”
崔璟通知谢浔:“上校,今晚八点半所有的军官都会去食堂聚餐。”
一个半月的训练谢浔参与的不多,打好表面的关系更容易混些,谢浔点点头,“行,我到时候去。”
谢浔把提前找到的纸板用胶带粘在破窗户口,闲得无聊躺在床上又看遍新兵的个人信息,争取记住。
床底下的水母跑到谢浔腿边,眼神几乎黏在上面。
为什么突然开始冷战,水母的触手勾着谢浔军靴上的鞋带晃了晃。
为什么不理祂,要答案祂都忐忑不安,祂以后不哭了,也不洗哥哥的衣服,也不去梦里捉弄哥哥。
晚上八点多谢浔穿上外套准备走,柜上的营养液没动,水母接近一整天没吃东西,估计饿的说不出话来。
谢浔私心很喜欢水母,他对空气说话,“再不喝,你要把自己饿死了。”
水母躲在床底下抹眼泪,触手纷纷安慰祂,听到哥哥的话祂内心生出窃喜想跑出来,没几秒意识分散的触手告诉祂,吃了的话以后就只能保持这样的关系。
这不是祂想要的。
谢浔听着床底下抽抽嗒嗒的哭声,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揪着最软的一块,谢浔荒唐的想,一只怪物被这种奇怪的情绪掌控会不会很无措。
只是水母就好了。
门关上水母抽噎一会止住眼泪,爬到窗沿,把哥哥粘好的纸板一点一点撕开,锋利的牙齿把纸板咬碎,落了一地纸屑。
祂躺在窗帘上,看对面柜台上的营养液。
哥哥好心狠,伤怪的心。
水母跑到被子里变成青年,被褥沾满哥哥身上的味道和常青藤信息素味。
谢无濯含着碎光的眼眸发亮,吸了一口,眼泪止住,想起哥哥和祂冷战又难受的掉眼泪,又吸一口,眼泪止住。
间间断断终于把自己哄睡了。
训练基地设施简陋,两张长桌拼起,酒比菜多,一群军痞子也不在乎这些。
已经到了四个人,谢浔刚到就被喊着坐他们身边。崔璟和他们提前说过。
“谢浔是吧,我没记错吧?”梁家祐招呼谢浔坐在他身边。
“都坐我们这边了,怎么还抢人啊?梁哥你不道德。”秦幻急忙按下谢浔,怕人跑了。
谢浔不喜欢和人有接触,面上没有露出不满的情绪。
梁家祐突然喊了声秦幻,声称自己要和他拼酒,两个人闹起来,放在谢浔肩上的手不知不觉中收下。
不一会人全部到齐,说话能看出一群人的中心是梁家祐,由他带动谢浔很容易混进去,没费多少力气。
“692怎么没来?”谢浔问起,692是这次训练新兵的总指挥,按理来说应该来。
不知道谁接话,“长官来了我们就吃不好饭了,692长官坐在那,我就浑身冷汗直冒,脑袋发晕。”
“陈狗我看你之前被长官训出ptsd了吧。”
“姓秦的你敢说自己没有被说过。”
“哎呀,多久之前的事了。”
有人提醒,“长官走的那天。”
扯到692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长官的腿到底怎么样,沈中将的机械臂就很好啊。”
“一群老......”
梁家祐啧了声,“吃饭堵不住你们的嘴,迟早营养液把你们喝腻,想吃都没有。”
秦幻也意识过来话题偏了,跟着梁家祐打配合,“赶忙吃两口,明天就忙起来了。”
几个人扯到新的笑点又是一团哄笑。
谢浔的佣兵生涯见过类似的场面,大家热热闹闹的围坐在一起,说着只有彼此懂的话。
谢浔在这种场合下,一旦开始走神就会吃点或者喝点东西,他一杯接一杯的送,时不时附和几句,瞧不出醉态。
梁家祐发现的及时,赶忙喊着秦幻把谢浔身边的酒给撤了。
谢浔看杯里的酒没有了,开始吃自己身前的凉拌黄瓜,听着周围乱哄哄听不真切的声音。
梁家祐看着谢浔身前的凉拌黄瓜见底,所有的辣椒被人在盘子边整齐码好,他意识到谢浔醉了。
梁家祐倒没说什么,等着有人闹闹嚷嚷说要走,他独自留了下来,人全走完提醒谢浔该离开了。
谢浔抬头时,周围只有梁家祐一个人,梁家祐笑得谢浔不自在,后背冷冷的。
“我看你晕着就没叫你。”梁家祐说。
“谢谢了,我不太能喝酒。”谢浔说着站起身,走路很稳完全看不出醉态,梁家祐站在食堂门口等谢浔。
反正顺路,梁家祐把谢浔送到房门后被秦幻叫走,他房间的水管坏了。
谢浔摸出钥匙死活捅不进钥匙孔,轻微地碰撞声门反倒是从里面打开了,谢浔愣了下,探头看见挂在门把手后的黑水母。
会洗衣服,还会开门,他想摸摸水母的头,水母躲开又在墙角待着。
谢浔看了看空落落的手,笑了声把门关上,桌上的营养液水母没喝,床上有收回来叠的不整齐的衣服。
谢浔顺着门滑下来,盯着漆黑的水母看,好小的一个。
水母背对着谢浔,触手在地上画圈圈,祂又想哭了,哥哥身上有好多人类的味道,还有酒味。
发热的指尖碰碰水母的触手尖,谢浔一直都想问,“为什么不喝,你不饿吗?”
水母烫的离远,重新拟态身体的温度,委屈又气,“不要。”
谢浔有些晕,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气,说话没有顾忌,“谢无濯,你怎么不叫我哥哥了?”
水母愣愣地看谢浔,眼泪落了谢浔一手,不确信地呢喃句哥哥,祂要被委屈吞没了。
谢浔眨了眨眼,很受用,把营养液开盖给水母,“喝吧,喝完了睡觉。”
水母没有接,哭到谢浔以为祂要呼吸性碱中毒,他替水母拭去眼泪,大脑浆浆糊糊无法思考,“不哭了啊,我醉了,说话没有分寸,我不会丢了你的,会养着你,放心吧……”
谢浔嘟嘟囔囔说了很多,他平时话不多。
触手卷着营养液迟迟没动,谢浔看水母无动于衷,拿过来直接喂给水母喝,水母不肯喝,营养液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谢浔也就没再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