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闲清林:“骗我们什么?”
  “骗我们吃了火灰就能记得她当家的,你知道的,吃火灰这种事,传出去到底是不太好听,像是脑子傻的人才干出来的事,单遥是个女孩子,她可能有特殊口味,女孩子大多脸皮都很薄,她大概要面子,所以被发现了,就胡扯了这么一个借口骗我们。”许一凡越说,越觉得有这种。
  闲清林疑惑道:“鬼还会要面子吗?”
  许一凡摇摇头:“不知道啊!我又没有当过。”
  闲清林:“……”
  “但是,她若是骗人,为什么哭那么惨呢?她是不是真的在等人啊?这火灰……”许一凡挠挠头:“要不,我尝尝?”
  闲清林还来不及说话,许一凡已经迫不及待抓了一把火灰往嘴里塞。
  “呸,我的妈呀,好难吃,像吃沙子一样。”许一凡吐着舌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这么难吃,一点味道都没有,肯定没有任何用。”
  “……”
  闲清林无奈的扶了扶额:“确实是没什么用。”
  许一凡一脸不解:“你怎么知道?”
  “我吃过。”闲清林无奈的说。
  年幼时,饿得受不住,他摸到闲家后厨,同厨娘说肚子饿,想要吃的。
  厨娘便指灶台,说吃吧。
  当时年幼,未见过火灰,哪里知晓这东西能不能吃。
  那天,他吃了,又在满室的哄笑声中,吐了出来。
  “一凡,要不我去村里问问吧,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单遥她,挺可怜的。”
  村里人知道的并不多,单遥已经死了太久太久了,当年和她同个时代的人,如今都已不在,村里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除了知道闹鬼和单遥这两字,还能知道些什么?
  知晓单遥如今的情况,村长也是不忍,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单遥情况最多的人:“要不,前辈您去问问单前辈吧!单遥的事,他应该懂。”
  单崇光元婴后期修为,如今还在人世,就住镇上,离村里不远。
  第74章
  闲清林和许一凡隔天就去单家拜访。一大早的, 闲清林就把许一凡喊起来。
  路上许一凡嘟嘟囔囔,鼓着腮帮子,不是很高兴。
  “早知道我就不帮那死丫头了,搞得我一大早就得爬起来,老婆都不能搂了,妈的,都怪我是个太过善良的男人。”
  闲清林抹了把脸,满头黑线, 哄道:“君子需言之有信,这事办好了,我给你搂个够。”
  许一凡睡觉喜欢抱着他,冬日还好,靠在许一凡怀里,暖暖的,软软的,很舒适,可大热天就有些够呛了。
  许一凡立即眉开眼笑,俏咪咪去拉闲清林:“你自己说的,下次我要抱个够。”
  “知道了。”闲清林笑着说。
  听说村里来人, 单崇光还挺高兴,二话没说亲自迎出来,毕竟村里很少有人来找他,不过到府门外他却发现是陌生面孔。
  其中一个不过四十多的骨龄,便金丹中期修为,令一个更年幼些,只筑基中期修为,单崇光五十岁时才筑基中期, 临近四百岁才进入金丹中期,闲清林修为虽比他低了一个大等级,不过身上灵气很是浓厚,简直不像是金丹中期,单崇光不敢托大,客气道:“两位师侄找我,可是有事?”
  “见过前辈。”闲清林行了一礼。
  单崇光带他们进大厅:“师侄客气,都坐吧。”
  ……
  对于单遥,单崇光其实了解的并不多。
  他离家时,单遥还未出生,再回来时,对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即使两人乃血脉至亲,可是有些感情,是需要相处出来的。
  单遥大了,又是个姑娘,还差着辈分,单崇光根本不知该如何同她相处,男女之间,有些话也聊不到一起去,加之陌生,两人之间相处得客客气气,单遥即使心中有事,都更乐意同村里婶子说,她不敢、也不好意思同单崇光说。
  后来单崇光起了房子,看着她成家,有人照顾,给她留了一笔银子,便又再次离家,外出寻找资源。
  走的时候单遥还送他到村口,叮嘱他:阿爷,在外一切小心,我在家等你回来。
  单崇光当时没想过她会早逝,结果就几年,再回来时,单遥已经故去,被村里人埋在后山,成了一个小小的包。
  而房屋无人居住,无人打理,早荒芜破败,单遥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也没有留下任何子嗣。
  她死时还很年轻,不过二十多,走时好好一个人,回来却成了山上一个包,那个朝气蓬勃的勤劳的姑娘被长埋于黄土之下。
  单崇光觉愧对兄弟,他兄弟死前把唯一的孙女托付给他,可他没能照顾好,还是让这孙女年纪轻轻就走了。
  现下听到许一凡的话,他震惊之余,心中不免有些自责,不可控的红了眼眶:
  “当年我回来,村里人跟我说那宅子闹鬼,我便知晓应该是她,死后不愿离去的亡魂,大多数都是因为有未完成的心愿,我不忍她徘徊于世,前去寻过她,但她并未出来见我,我便想着,她大概已经忘了我,当时我就这么一个孙女,心有又有愧于她,哪里忍心将她打散,便离开了,可是……我竟是不知,她一直在等莫成。”
  莫成是单遥自己召上门的女婿,他并非杏遥村人,是单遥在镇上无意间认识的。
  上门女婿,其实和出嫁的闺女一样,但是以男子之躯,做女人之事,大多汉子都会嫌跌份。
  因此会做上门女婿的,要么是和那姑娘真心相爱,要么是贪其钱财,当初单崇光给单瑶起了大房子,方圆几里唯一的砖瓦房,大概是招人羡慕又眼红。
  单崇光幼时,上头三个姐姐,两个弟弟,结果外出一趟,回来兄弟姐妹皆离他而去,外甥,侄子也离开了他,唯独这个孙女,是他弟弟,临终前拉着他的手,亲自交托给他。
  虽然现在他有儿子,有孙子。
  可单遥于他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
  本以为孙女能安然无恙到晚年,结果年纪轻轻便也走了,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单崇光有些痛苦道:“莫成在我那孙女死后第八天,甚至在她还未下葬时便离开了,此等负心之人,我那傻孙女,竟还苦苦等人几百年,怎么那么……那么傻呢!我当初就觉这小子不是好东西,看着不像寻常村里人,又病恹恹的,我不同意招他上门,也怀疑这人就是冲着房子来的,可她偏不听。”
  闲清林仔细想了想,总觉不对。
  莫成要是冲着房子来的,那为什么还要离开?
  当初单遥死后几天,莫成就离开了,因为单崇光的关系,加上本性纯良,村里人压根没对宅子动歪心思,因此,他和许一凡住进那宅子时,屋中家具都在,甚至主卧柜子里,单遥的发簪还稳稳躺在里头。
  要是因为畏惧单崇光,怕单崇光问罪莫成才离开,若是他贪财才做了上门女婿,那么那些东西,他势必要带走,带不走,也该全全变卖掉。
  但现在,那些东西都还在,所以,莫成应该不是冲着钱财来的。
  许一凡没多想,他在乎的,是单遥为什么要吃火灰。
  又为什么几百了,她竟还能记得莫成。
  “单前辈,你那孙女,生前一直就是这么重口味吗?”
  闲清林:“……”
  单崇光摇头道:“应该没有,我在家之时,从未见她吃过火灰。”
  闲清林:“……”
  单前辈脾气也是真的好,要是换了旁人,现在他和许一凡怕是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没有吗?”许一凡叹了一声,手里的绿豆糕都不香了,很可惜的道:“那你那个孙女太可怜了。”
  那火灰那么难吃,单遥吃了这么多年,真是太遭罪了,找不着竟然还要哭,搞得是凄凄惨惨,惨惨戚戚,听得他都想跟着嚎两嗓子。
  “既然不是生前喜欢,那么为什么成死鬼了,却又突然重口味了呢?我也没听人说有鬼喜欢吃这个的,单前辈,你可知道为什么吗?”
  单崇光也是修道之人,活了快千年,见识也广,他听过有鬼魂生食人肉,吸人阴气,食人心脏,但从没听过有鬼魂喜欢吃火灰的,因此单遥此举就显得很是蹊跷。
  他细想片刻,还真想起些微线索来,他拧着眉头道:“这可能和我娘幼时同我说的事有关。”
  闲清林:“什么事?”
  单崇光道:“我爹曾同我说,我单家族上不知是第几代时,有一阿奶幼时在娘家河边洗衣裳,发现河中有一会发光的圆色小球,那小球被河水冲得起起伏伏,光线似灭不灭,我那阿奶发现那光球中似乎有个花生大的东西趴在里头睡觉,那东西卷着身子,也看不出何等模样,但好像很是虚弱的样子,我阿奶是一看就喜欢,又见其似乎没有危险,便捡回了家,后来甚至带着那东西,嫁入我单家。”
  “之后有一天,家里来了位仙师,那仙师抱着个灯笼,带走了那光球,临走时,仙师在灯笼中的荷花灯上,抓了一捧灰给我阿奶,言我阿奶对他有恩,又言我单家终需用之。我阿奶问是何物,仙师未语,只言此物能凝魂、刻物、停速。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那仙师念叨着这话便抱紧怀中的灯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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