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骄婢 第110节
午夜,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浓黑的夜幕下,雨水串联成线,密密麻麻的,令人什么都看不清。一片黑暗之中,紧紧扣着的门闩被人用刀刃一点一点的挑开,接着,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大手伸进来,扶住门板,慢慢将听雨阁的院门打开了。
院门一开,两个不知何时被人用迷烟迷晕过去的丫鬟摔了进来,倒在雨水中,几双皂靴飞快从她们的身上跃过,直奔正屋而去。
正屋虚虚掩着门,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屋里面的场景,约莫就是一个妈妈一个丫鬟守着,且都在打盹,毫无威胁力可言。几人交换眼神,依旧使用了迷烟,待那二人东倒西歪地瘫在地上,这才推开了屋门,一个挨着一个走进去。
他们屏气凝神,脚下无声,快速移步至床前,分散站开,猛地掀开了床帐。
床上赫然躺着一名男子,却不是薛恒,而是他的贴身护卫左英,左英静候多时,早已按耐不住,见刺客终于现身,一跃而起,趁着刺客愣神的功夫,摸出了枕头下面的宝剑。
深更半夜,静谧的卧房内,刀光剑影一片。
左英手持双剑,打得四名刺客几乎毫无招架之力,不多时,一名刺客被踹翻了出去,一名刺客被削掉了半个臂膀,另外二人见势不妙,想要逃离,却被一张密不透风的银网网住,任他们如何挣扎也挣扎不出来。
“这是老子千里迢迢带来的牝甲网,劝你们不要挣扎,因为,越挣扎越紧。”
黑暗之中,一身穿墨蓝长袍的男子款款而入,盯着犹在牝甲网中挣扎的刺客,讥笑着道。
与他一起走进来的,还有云舒和薛怀,以及薛怀的夫人虞淑宁,虞淑宁站在云舒身后,好奇地盯着那四名刺客道:“还真来了,二嫂,还好你提前安排妥当。”
“二嫂嫂,你可真厉害。”薛怀道,“瓮中捉鳖,便是崔大人见到了,也要夸一声妙。
云舒没有回答虞淑宁和薛怀的话。她死死盯着那四人,扬了扬手,命人进来抬走了文妈妈和汐月,并将灯烛点上。
明亮的烛光照亮了四名刺客的面容,也照亮了一屋子的血腥,云舒不由得叹气,听雨阁以后不能住了,因为这里面的血腥味太重了。
与此同时,那四名身负重伤的刺客也在牢牢盯着云舒和薛怀看。
尤其是薛怀,他身上明明穿着薛恒的衣服,戴着薛恒的发冠,顶着薛恒的脸,但他绝不是薛恒,因为薛恒不会叫云舒二嫂嫂。
被左英一脚踹掉大牙的刺客满嘴是血的道:“你不是薛恒!”
“不是啊。”薛怀道,“你爷爷我是薛怀!”
刺客狠狠咽了口血水,直勾勾地盯着薛怀,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像是看见了鬼。
也不怪他们会认错。
薛怀是薛恒的亲弟弟,身形样貌本就和薛恒有六七分像,经肖焕巧手易容后,足足像够九分。
再穿上薛恒的衣装,模仿一下薛恒的气韵,便是大夫人活过来也区分不出他们兄弟俩。
“这是易容术,骗骗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狗东西。”薛怀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扮成别人的感觉,真是有些奇妙。”
说着冲肖焕笑笑,问:“肖神医,我耳朵后面的银针什么时候能取下来?”
被一声肖神医叫得浑身舒畅的肖焕道:“来,薛三!我这就给你取了!”
他一边说一边走向薛怀,却见那个满嘴是血的刺客猛地起身,拔出藏在腰间的飞刀,射向云舒的胸口。
【作者有话说】
左英:哥,救命……
第88章
◎奴才阿诚◎
寒光裹挟着染血的杀气逼近,吓得云舒愣在原地,好在左英与肖焕反应飞快,俩人几乎同时去拦截那把射向云舒的飞刀,却见一道白影破窗而入,将云舒护在身后,徒手接住了飞刀。
刺客双眼瞪大,然而由不得他做出任何反应,飞刀便刺穿了他的喉咙。
噗地一声响,便见那刺客直挺挺朝后倒去,先是撞在了一个琉璃花架上,然后才摔在地上,一刀穿喉,死得痛快。
没人看清飞刀是如何从来人手中飞出去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雨水瞬间停下,弥漫着血腥味的卧房里安静的可怕。
左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薛怀则将被死人吓到的虞淑宁抱在怀中,肖焕觑着眼睛盯着白衣男子,道:“你是谁?为何戴着面具!”
又去问云舒,“你认识他吗?”
云舒魂不守舍地望着身前的白影,嗅着那若有似无的沉水香,颤抖着攥紧双拳。
她轻轻喘息,却如何也压不住胸腔内突然间腾出的那团火,纤长的睫毛失控地抖作一团,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抬眼,冷冷地去看眼前这个人。
许是察觉到了云舒的目光,他慢慢转过身,双眼隔着银面具看过来,望着云舒道:“奴才阿诚,见过二少夫人。”
阿诚?
云舒冷笑,目光来来回回地在那张银面具上打量着。
那是一张很精巧的银面具,完美贴合着面部,将五官都隐藏起来,只留下一双眼睛,她死死盯着面具后的那双乌眸,道:“你是阿诚?”
“是。”阿诚沉声应道。
云舒目光越发冰冷,又问了他一次,“你是阿诚?”
阿诚沉默片刻,坚定地道:“回二少夫人的话,奴才正是阿诚。”
自面具后散发出来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听得并不真切,但云舒却听明白了,她点点头,道了声好,“阿诚,你刚刚一直潜藏在外面?”
“正是。”阿诚道,“奴才护佑不周,令夫人受惊了。”
云舒面无表情,声音却透着股讥诮的味道,“岂会,要不是你,我怕是又要死了。”
闻言,阿诚没有说话,而是低下了头。
云舒望着那颗朝自己垂下来的头,心里越发窝火,肖焕在一边也看不明白,“这,这是你的护卫?”
“是。”云舒盯着阿诚,道,“曹总督派来的。”
“功夫倒是不错。”肖焕走上前问,“你是哪个门派的?”
阿诚没有回话,看了眼云舒,便是要离开。
“我让你走了吗?”云舒厉声叫住阿诚。
阿诚立刻停下脚步,回身,朝着云舒一拱手,“二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双掌之间,隐隐有血水流下,云舒飞快移过眼,道:“左英,把活着的这几交给崔大人,再让人把听雨阁收拾干净。”
说完,在肖焕不解的注视下走到阿诚面前,“你,跟我走。”
云舒把阿诚带到了观心斋。
文妈妈和汐月喝过了解药,都已清醒了过来,二人赶到观心斋一瞧,发现云舒跟个蒙面男子脸对脸沉默着,一时有些懵,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夫人,这天都快亮了,老奴伺候着夫人休息片刻吧。”文妈妈站在卧房外,问道。
“我不困。”云舒揉了揉太阳穴,“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必再进来。”
“是。”文妈妈福了福身,带着汐月退了出去。
房门闭合,云舒的眼睛缓缓掀起,“阿诚。”
阿诚上前一步,“夫人。”
云舒唇角浮起一抹冷笑,道:“阿诚,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阿诚语气平缓,“阿诚是暗卫,不得轻易现身。”
“是吗?”云舒又道,“那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呢?”
阿诚道:“奴才样貌丑陋,曹大人怕奴才吓到夫人,是以让奴才戴上面具。”
“样貌丑陋?”云舒继续冷笑着,“那要是我想看一看你的脸呢?”
阿诚的头动了一下,却没有摘下面具。
云舒:“怎么?你不愿?”
阿诚拱了拱手,“情非得已,望二少夫人体谅。”
云舒慢慢点了下头,道:“好,我体谅你。”她看向阿诚受了伤的右手,“给我看看。”
阿诚双手微微蜷缩了一下,这才抬起头,将没受伤的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伸向云舒。
云舒望着那只即便被鲜血浸染,依然修长细白,骨节分明的大手,再次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猛地攥住阿诚的手腕,带动着对方朝前踉跄了两步,因脚下没有站稳而不得不伸出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扶住云舒的椅背。
高大的身躯如倾倒的山峦压面而来,云舒抬起头,两个人的呼吸隔着薄薄的银面具交融,望着彼此的目光深邃绵长,如坠夜幕之中。
阿诚喉结滚了滚,目光在云舒娟秀柔美的面庞上一扫,继而落在她腰上佩戴着的翡翠平安扣上,手一抖,保持着这个低头躬身的姿势道:“夫人想干什么?”
云舒的眼睛一寸寸从阿诚的身体上划过,最后落在她眼前的这只手上,道:“给你上药。”
阿诚浑身一僵,偏过头,拒绝,“阿诚只是一个奴才,不配夫人待我这么好。”
“你是为了救我而受的伤,帮你上个药,理所应当。”说完,从一旁的药匣子内取出一个药钵,取了些药粉,轻轻洒在阿诚的伤口上。
那道伤口不算深,却足够长,从左往右横贯阿诚的手掌。云舒看着看着心头一阵酸涩,仿佛那道伤口长在她的手掌上,又或是心头上。
翻起的思绪如潮涌,怎样也压不下,她故意用力按压那道伤口,报复似地问道:“疼吗?”
阿诚一动不动,只目光沉静地望着她,“有一点。”
云舒加重了力气,问:“还觉得我对你好吗?”
阿诚眼神不变,“好。”
云舒笑笑,忽然间抬起手,去摘阿诚的面罩。
可阿诚的反应多快啊,云舒才抬起手,他便偏过了头去,结果云舒竟是虚晃了他一枪,手在半空中换了目标,伸向了他的胸口。
阿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不由得打量了云舒一眼,却被对方抓住机会钻了空档,两只手几乎同时落在了他的衣领上。
云舒攥着他的衣领手在下,薛恒攥着云舒的手在上,双手交握,二人皆是一震,双眼紧紧盯着那双手没说话。
云舒直觉阿诚握着自己的手在微微发颤,且握得那样紧,想把她的骨头捏碎似得。她抬起眼眸,轻挑柳眉不满地问道:“你干什么?”
阿诚咽了咽喉咙,道:“夫人这是干什么?”
云舒面露愠色,“你放开。”
阿诚迟疑未动。
云舒:“好啊,这就不听我指派了,还在我身边当什么暗卫。”
阿诚愣了下,猛地松开了攥着云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