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骄婢 第91节

  薛恒嗯了一声,抬眼去看纯贵妃,纯贵妃晃了晃皇帝的胳膊,“陛下醒了么?”
  “朕都听到了。”皇帝睡眼稀松地坐起来,望着薛恒几个道,“你们在朕榻边守了一夜啊?”
  “事情没有查清楚,宜妃妹妹如何安眠呢?”纯贵妃道,“皇上觉得这事该怎么办?”
  皇帝睡眼稀松地看向宜妃,“宜妃,你还有何话说?”
  宜妃熬了一夜,心气都熬没了,却还死咬了纯贵妃不撒口。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陛下圣明!贵妃确实私藏了陈蕲的画像,她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可以作证!陛下不要被奸人蒙蔽,失去了正确的判断!”
  皇帝觑眼瞧着宜妃,神情之中,似有几分不耐,“画师也看了,侍卫也招了,你还要攀咬贵妃吗?你是想让朕派人查清那侍卫的背后主使使谁吗?”
  宜妃花容失色,愣在了原地。
  皇帝望着身旁的纯贵妃,“贵妃,你呢,你有什么要说的?”
  纯贵妃一边给皇帝揉按着太阳穴一边道:“皇上要臣妾说什么?臣妾一早就解释过了,说没有见过那副画像,与陈将军之间也没有什么瓜葛,是皇上不信臣妾,还把臣妾的弟弟找来,一并审问,臣妾能有什么办法?”
  皇帝微微侧过身,将纯贵妃的手握在掌心中,解释,“朕是怕误会了你,所以才把薛恒找来问一问,谅他也不敢骗朕。”
  纯贵妃莞尔一笑,低下头去。
  皇帝紧握着纯贵妃的手,一脸不满地对宜妃道:“宜妃一向冒冒失失,今日闯出这样的祸来,当是无心之失。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罚你在长春宫禁足三个月。
  宜妃目瞪口呆,“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皇上若不相信不如去审讯陈蕲的家人,他们一定知道纯贵妃与陈将军的过往,必能查出蛛丝马迹。”
  纯贵妃冷冷扫宜妃一眼,随即开口道:“皇上这就放过宜妃妹妹了?若不是薛恒替臣妾洗脱了冤屈,臣妾此刻怕是已经被关进冷宫了吧?即便没有被关进冷宫,也要被皇上冷落,沦为弃妃了。”
  皇上原本在思索宜妃的话,听到这里忙安慰纯贵妃,“胡说,你是朕最爱的贵妃,朕如何舍得冷落你。”
  纯贵妃冷笑不语。
  皇帝见状,幽幽打了个哈欠,挥挥手下令:“好了,为了这点子虚乌有的事,整整折腾了一夜,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留下贵妃陪着朕就好。”
  宜妃虽不甘心,但皇帝显然偏袒纯贵妃,她再怎么折腾也是无动于衷,便站起身来,欲离开养居殿。
  “宜妃妹妹,请留步。”见宜妃要走,纯贵妃叫住她道,“刚刚宜妃妹妹说,本宫宫里的太监宫女知道本宫的私隐,不知宜妃妹妹所说的太监宫女是谁,本宫想见见他们,问问他们是何时效力于宜妃妹妹的,不如趁此机会送他们到宜妃妹妹宫里去,让他们安心伺候宜妃妹妹好了。”
  宜妃僵在原地,开始思索何时说漏了嘴,纯贵妃笑笑,转过头对一心想要休息的皇帝道:“皇上,之前,为着在宫中发现五石散的事,太后勃然大怒,下旨严查六宫。关于这件事,臣妾有话要说……”
  贵妃的声音越来越低,踏出养居殿的薛恒渐渐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偶尔能听到一两句宜妃崩溃的哭泣声。
  骄阳正好,晒在身上暖融融的,薛恒的心里却莫名地发寒,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贵妃竟然将陈将军的画像私藏在宫中这么多年。
  那副画像是纯贵妃与陈蕲相恋时亲手所画,他原本以为,陈蕲战死沙场后,纯贵妃便将这张画烧掉了。
  可惜,不管纯贵妃珍藏了这幅画像多少年,今日之后,这幅画像终究会被毁掉。
  进入礼部寮房前,薛恒洗了洗手。
  他手上抹了许多石盐粉,这种粉末遇墨即化,刚刚,他就是用石盐粉染掉了陈蕲的画像,造成画像完成之日不足三日的假象,也幸而薛怀传信传的早,不然,他也想不出这个解困的办法。
  纯贵妃的宫里一直不干净,这一次定是宜妃安插在纯贵妃宫里的眼线发现了纯贵妃私藏陈蕲画像的秘密,宜妃得此消息后设局,假借在宫中发现五石散之名搜查六宫,将陈将军的画像搜了出来,闹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心思重,城府深,数年前逼迫纯贵妃入宫,对贵妃与陈蕲的事心知肚明,却一直没有追究。昨夜养居殿内,皇帝很可能看出来他安排紫宸宫侍卫做伪证,帮贵妃脱罪,污蔑宜妃,只是佯为不知,装聋作哑罢了。
  薛恒不禁思考,皇帝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手洗干净,在此等候多时的薛怀走了过来,将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他道:“二哥,贵妃娘娘她……”
  薛恒接过手帕擦干净手,走进寮房道:“剩下的事,就交给娘娘处理吧。”
  薛怀叹了口气,“真是吓死我了!没想到,贵妃娘娘竟然将陈将军的画像珍藏了这么多年,并且带进了宫。”
  薛恒垂着眼道:“我若没记错,这个月初三,是陈将军的祭日。”
  薛怀恍然大悟:“没错!娘娘定是那一日在紫宸宫里偷偷祭拜陈将军时,被宫女太监发现了。”
  “娘娘宫里一直不干净。”薛恒道,“趁着太后大搜六宫,把娘娘宫里的人都换了吧。”
  薛怀点点头,与薛恒面对面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等消息。
  很快,敬忠派小太监传话过来,说偷藏五石散的人已经找出来了,是宜妃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宜妃承认了设局搜宫的事,却坚称没有指使侍卫诬陷纯贵妃,一口咬定纯贵妃私藏陈将军画像,并串通薛恒设计栽赃她。
  皇帝虽然气恼,却没有重罚宜妃,依旧处罚她在长春宫禁足三月,并体恤纯贵妃辛苦,让她回紫宸宫休息,不必侍疾了。
  薛恒抿了口快要凉透的茶,看向养居殿的方向。
  “陛下怕是要冷落纯贵妃一阵子了。”他对薛怀道,“咱们薛家,可能也会有麻烦了。”
  薛怀闻言一顿,端着茶盏,道:“二哥,你可别吓我,我孩子还小呢。”
  薛恒笑笑,脑海里慢慢闪过一道人影。
  整整一天一夜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是不是坐在窗前和自己下棋,又或是逗弄鹦鹉,凶他的小蛇青青,她干什么都好,只要她在他的身边。
  思念忽然涌上心间,薛恒撂下茶盏,起身离开……
  ——
  云舒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只当自己仍在做梦。
  她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身上捆着绳索,手脚都不能动,嘴巴里填着一大团棉布,显然是被人绑架了。
  绑架,她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当她第一次睁开眼睛时,她以为自己在做梦,拼了命的挣扎,想要摆脱梦魇,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结果被人打晕了过去,脖子到现在都有点疼。
  所以,当她再一次清醒过来时,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紧张地望着她面前的人。
  那正是将她从马车上掳来的人,一身红衣,容貌俊朗,见她在看他,清了清嗓子道:“你醒了?”
  他亲手拿走了云舒嘴巴里的布,道:“知道自己在哪儿吗?”
  云舒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在一艘船上。
  装饰的十分华丽精致的画舫船,船舱内站着数名侍卫,侍女,船舱外另有无数侍卫把守,船身摇摇晃晃,不知去向何方。
  云舒心一沉,不免有些害怕。
  “说话啊。”那人道,“我只是堵上了你的嘴巴,又没有割掉你的舌头,为什么不说话。”
  云舒合上酸疼的下巴,冷冷瞧了那人一眼。
  那人语气傲慢,态度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敌意。
  云舒忍不住开始思索对方是谁。
  他在明知她与薛恒的关系的前提下,依旧当街将她掳了来,全然不将薛恒,不将英国公府放在眼里,想来是身份贵重之人,那他会是谁呢?
  放眼整个京城,公然与薛恒不睦,且身份地位比薛恒还高的只有一个关在牢狱里的显王,但眼前这个人明显不是显王。
  他身上的红色蟒服甚至不是宁国皇室的服制。
  猜不出来,干脆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是什么人?将我带到此处有什么目的?”
  “我乃沛国六皇子,庆仁。”
  “沛国六皇子?”云舒不禁有些疑惑,因为她根本不认识,甚至没听说过这个人。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得你便好。”庆仁来回打量着云舒的面庞,“像,越看越像,血缘关系果然是这个世上最奇妙的关系。”
  “你在说什么?”云舒越听越糊涂,“你说谁像谁?还有,你把我找来到底想干什么?”
  “别着急嘛,听我慢慢说。”庆仁招招手,命人拿过来一副画像,他指着画像上的人道,“你先瞧瞧这个人是谁。”
  画像徐徐展开,一容貌与云舒像足了九分的年轻女子慢慢显现出来。
  云舒望着画上的人一愣,这是她吗?似乎是的,但怎么瞧着这么陌生呢?
  “她……”
  “她是你娘。”不等云舒把话说完,庆仁道,“你的亲生母亲,覃夭,东鏊劦族人。”
  “覃夭?”
  云舒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薛恒不是把原主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吗?她娘不是徐梅吗?
  遂反驳庆仁道:“她不是我娘,我娘是徐梅,滇州人氏。”
  庆仁听罢哈哈大笑,“徐梅和董大海是你的养父养母,你的亲生父母是覃夭和一郭姓举人。”
  “什么?”云舒洇了洇干哑的喉咙,“什么覃夭,什么郭举人?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两个人。”
  “他们可是你的生身父母呀!”庆仁道,“只可惜,你从未见过他们,以后也没机会见了。因为,他们都被薛恒清理掉了,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出了点状况,更新晚了呜呜呜(缓缓跪倒)
  第77章
  ◎千刀万剐◎
  云舒皱了皱眉,全然不明白这个庆仁到底想干什么。
  她知道自己来自哪里,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所以,董大海夫妇也好,这幅画像上的女人也好,那个什么郭举人也罢,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
  庆仁告诉她薛恒让这些人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是想让她感到震惊?害怕?伤心?或是想让她恨薛恒?
  云舒越想越糊涂,只知道这个庆仁别有用心,把她抓来是想要利用她。
  便佯装震怒道:“薛恒杀了他们?为什么?”
  “因为他想要保全你。”
  “保全我?”
  “对。”庆仁看了眼覃夭的画像,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覃夭是卧底在沛国多年的细作,间接或直接害死了许多人,罪不容诛,你是她的女儿,母债女偿,一样得死。”
  云舒长睫一抖,这下真的害怕了。
  原主的身世居然这么离奇!东鏊国安插在沛国的细作的女儿!若她被这个六皇子带回沛国去,还有命活吗?
  见她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安,庆仁这才继续说道:“很意外对吧?”
  云舒摇摇头,道:“我娘明明是徐梅,你不能仅凭一副画像就胡乱编造我的身世。”
  庆仁眯了眯眼,“这便是薛恒杀覃夭的理由了,只有她死了,才能做到死无对证,才能保全你。”
  他忍不住重新打量了打量眼前这个被薛恒视若珍宝的人,不得不感叹覃夭的女儿果然和她一样颠倒众生,只不过,覃夭迷倒了沛国数不尽的男人,这个董云舒只占据了薛恒一个人的心。
  他一时间竟判断不出这母女究竟谁更胜一筹,只自言自语般对云舒道:“覃夭生下你后,把你扔在你父亲家门外就走了,你祖母容不下你,将你送到了慈幼庄,被成婚多年没有生育的董大海夫妇抚养,之后董大海夫妇收养了董竟,将你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又将你卖到一员外家中做丫鬟,再后来的事,不用我说你也该都记得吧。”
  “记得又如何?”云舒动了动被捆着的双手,“你抓我过来,就是想告诉我亲生爹娘是谁?生平经历又是多么的可怜坎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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