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骄婢 第67节

  他广袖飞扬甩至身后,气势汹汹地踏进房门,朝云舒走了过来,云舒惊得后退半步,一把扯住了身后的红玉髓珠帘。
  “你想干什么?”她既惊又怒地瞪着薛恒,“不是跟你说我要休息了么?”
  薛恒冷笑一声驻足在云舒面前,目光幽幽道:“话还没说清楚,怎么急着回来了。”
  云舒皱眉,“我和你无话可说,你究竟还要我说多少遍?!”
  薛恒:“和我无话可说,在崔尚书府上的时候,不是舌灿莲花吗?
  说着一把攥住云舒的手,将她抵在墙上,道:“让你嫁给我,当我薛恒的夫人,就那么委屈你?怀我的孩子,就让你那么痛苦吗?”
  “放开我!”云舒试着挣了挣,发现薛恒发了狠地攥着她,不由得心一沉,一脸戒备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薛恒一哂,抬手,弹出一粒珠子似的东西。
  云舒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便见摆放在高几上的瓷瓶裂成大大小小的碎片,掉落一地。
  她的心也在噼里啪啦的乱响声中炸开,脑海中不由得联想起前往崔尚书府前发生的一幕,悚然一惊道:“是你?!”
  是薛恒打碎了她放在高几上的药碗。
  “想起来了?”薛恒将她另外一只手也攥住,“你想落胎!董云舒,你好大的胆子!”
  第62章
  ◎面见贵妃◎
  云舒怛然失色,万万没想到她暗地里做的一切都被薛恒知道了。
  “你知道了?”云舒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薛恒觑了觑眼,“自是从你有所行动的时候。董云舒,你真当你有三头六臂?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玩出花样?”
  云舒咬了下颤抖的唇角,未语。
  薛恒一哂,再道:“我原本打算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我若再不给你点教训,你真的要无法无天了!”
  他嘴上虽这么说,却并没有下一步行动。云舒哀莫大于心死,垂着眼道:“随你怎样,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愿怀你的孩子。”
  薛恒慢慢地点了下头,勾着唇角道:“所以,冒着会死的风险你也要拿掉他。他也是你的孩子,你就这么狠心?”
  云舒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薛恒:“马齿苋,益母草,车前草。说,谁给的你药方?”
  “谁教你这么做的!”
  手腕被薛恒箍得生疼,似乎要断了,云舒强忍着疼痛,猛然间觉得自小腹内传来一股异样,坠坠的,胀胀的,一个劲地往下沉,似乎快要掉下去了。
  她想要去捂肚子,奈何双手被薛恒紧攥着,便弯了腰,白着一张脸对薛恒道:“没有谁,是我自己看书看到的。”
  薛恒望着弯下腰的云舒,冷哼了一声,道:“你看得都是一些游记,什么时候读医书了?这分明是林霄枫告诉你的!”
  云舒愣了片刻,恍然间想起薛恒口中的林霄枫正是肖焕。
  见她怔怔地不说话,薛恒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撑住云舒的腰,逼着她站起来,“说,是不是他?是不是?”
  云舒被薛恒一晃,肚子越发疼了,她紧张地望着薛恒,“不,不是!济东一别后,我根本没有见过他!”
  “你虽没有见过他,却跟着他学了不少邪门歪道。”薛恒一脸阴翳地道,“敢动我的人,我定要让他,让整个万剑山庄陪葬!”
  “薛恒!”云舒被薛恒的话吓得腿软,因为她知道,薛恒心狠手辣,绝不是吓吓她而已。
  她忍着小腹的坠胀死死按住了薛恒的手背,“你别发疯,这件事和肖焕没有关系。”
  “我是跟着他学会了识别草药,但落胎一事,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你别冤枉了好人。”
  “承认了?”薛恒垂着乌丸似得眸子,“好,那我就饶他一命,改为……废了他的双手。”
  云舒浑身一抖,既是因为疼,又是因为惧,她摇摇头,正要说话,薛恒冷冰冰地警告她,“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即刻派人杀了他。”
  云舒的肚子随着薛恒的声音狠狠往下一坠,她不得已扶住薛恒的手臂,弯下腰,痛楚的呻吟,“呃……”
  刚刚还处于震怒之中的薛恒面色一变,“你怎么了?”
  他一把抱起虚弱不堪的云舒,“云舒,你怎么了?!”
  云舒痛得说不出来话,只不住地在薛恒怀里发抖,薛恒忙大声呼喊,“来人!去请太医!”
  院外一阵鸡飞狗跳,薛恒望着疼出一头汗云舒,内心追悔莫及。
  “云舒,你别吓我,太医马上就到,你坚持一下。”一壁说,一壁拢住云舒的衣裙,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却在起身的瞬间愣在了原地,因为脚凳上落着几滴血。
  那么红,那么刺目,一滴滴,都是从云舒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薛恒身体一晃,颤抖地伸出双手,却发现自己的衣袖上也沾染上了血。
  他几乎要疯,仿佛有什么怪物要从他的胸腔里冲出来,将他撕碎。他不可置信地去看云舒,然而云舒已经昏了过去,不再说话,不再和他争吵,不再一而再再而三的违逆他。
  那一瞬间,他心头竟是涌起了比失去母亲还要令他绝望的痛楚。
  很快,太医院院判高太医便到了。
  若有似无地血腥气穿过珠帘,毒一样地漫进薛恒的七窍,他沉着脸,面无表情地站在罗汉床前,望着刚刚和云舒激烈争吵过的地方,狠狠攥住青筋暴起的双拳。
  文妈妈和汐月俱在床边伺候,文妈妈年长一些,还算能稳得住,汐月却抽泣个不停,那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令薛恒愈发心烦意乱,愤怒气恼,可他却发作不出来,生平头一次因为不知该惩罚谁而陷入两难之境。
  如此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煎熬了许久许久,高太医总算提着药箱走了出来,站在了他的面前。
  薛恒垂着眼,道:“如何了?”
  高太医叹着气摇了摇头,“保不住了。”
  薛恒唇角一抖,强保镇定地问:“为何?”
  高太医道:“这女子身子有所亏损,本就不宜受孕,怀孕后有落红的迹象,便是胎儿不保的征兆。加之怀孕之后郁结难舒,心情苦闷,熬心伤神,把本就虚弱的胎气耗尽了,便是下官用再好的药吊着,也无济于事。”
  闻言,薛恒沉默了良久良久。
  高太医说完便低下了头,不敢看薛恒一眼,不知过了多久,薛恒淡淡地道:“有劳高太医了,下去吧。”
  高太医欠了欠身,跟着徐管家离开了绮竹轩。
  房门打开,两名丫鬟走了进来,又往香炉里加了些安神香。
  即便如此,依旧掩盖不住房里的血腥味。
  又过了一会儿,文妈妈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站在薛恒面前道:“世子,夫人醒过来了。”
  薛恒点点头,进了卧房。
  越往卧房里走,那股子血腥味越为浓重。
  薛恒调整着呼吸,慢慢走到云舒床前,俯身望着她,道:“你感觉怎么样?”
  云舒双眼空洞洞地望着头顶的床幔,没有说话。
  她的脸色依旧很苍白,像是得了一场大病,空空荡荡的眼神令人心疼,面上却没有半丝痛苦的表情。薛恒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便道:“太医说,你身子太虚,要好好养着。养好了,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别担心。”
  云舒眼皮一跳,眼神一寸寸从床幔上收回来,望向薛恒。
  见她在看他,薛恒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云舒摇摇头,“薛恒,你不必安慰我,我并不伤心,真的。”
  薛恒目光一黯,“你是气糊涂了,这都怪我。”
  云舒一瞬不瞬地望着薛恒,道:“我没有气糊涂,我很清楚,你心里也清楚,我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这下好了,我的麻烦没了。”
  薛恒面色冷了下去,“你把这个孩子当麻烦?”
  “自然。”云舒道,“我把你也当做麻烦,一个解决不了的大麻烦。”
  她字字如刀,一个劲地往他心上捅。分明才流产,整个人却牙尖嘴利,迫不及待地刺激他,报复他,薛恒轻哂,凉凉道:“董云舒,你何尝不是我的一个大麻烦,这一点,你我彼此彼此。”
  云舒幽幽叹气,“是啊,都是对方的大麻烦,所以,何必在一起呢?”
  薛恒不语,只是出神地望着云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汐月惶恐不安。
  见薛恒陷入沉默,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生怕他一怒之下再让云舒走什么刀山火海,便跪在薛恒面前哀求:“世子,高太医说了,夫人身体虚弱,不能再受刺激了,不然,夫人的命也要保不住了!”
  薛恒眼神幽暗,好一会儿才松开了云舒的手,站起身道:“好好养着,养好了,漂漂亮亮地做我的新娘。”
  云舒错愕掀眸,怔怔地望着高大俊美,内心却像魔鬼一样的薛恒,近乎哀求地道:“薛恒,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
  薛恒微微一笑,冰冷地道:“你都不肯放过我,我岂能放过你。”
  云舒蹙眉。
  薛恒收起笑容,“你先休息,我去解决一些事情,回头再来看你。”
  云舒闻言一怔,手撑住床支起上半身,质问薛恒,“你想把肖焕怎么样?”
  薛恒侧过脸,用眼角余光觑着云舒,“不想让他死的话,就别在我耳边提起他的名字。”
  云舒瞬间红了眼,望着薛恒含怒离去的背影,无力倒在床上。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
  在文妈妈和汐月的悉心照顾上,云舒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下了床,在院子里走了走。
  仅走了两圈文妈妈便撵过来唠叨,让云舒进屋里躺着,云舒哭笑不得,一个劲求饶:“文妈妈,你就让我在外面多待一会儿吧,我再不出来晒晒太阳,身上就要发霉了。”
  文妈妈板着一张脸站在云舒身旁,道:“这才几天就下了地,若是留下病根该如何是好?要我说,合该在床上躺足一个月才对。”
  云舒笑着摇摇头,“那就真躺废了,你瞧,我这不生龙活虎的,好得很吗!”
  文妈妈叹了口气,满是无奈。
  忙着往云舒头发上插石榴花的汐月叽叽喳喳道:“文妈妈,你别叹气了,我看夫人这样就挺好,高太医不是说了嘛,心情好了,身体才能好!身体好了,以后有了孩子才能……”
  汐月说着说着不说了,捂住嘴,小心地瞥了云舒一眼。
  云舒原本在笑,闻言,笑容渐渐僵硬,在她嘴角化成一个难看的符号。
  汐月连忙朝她道歉:“夫人,我说错话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云舒摇摇头,说:“没关系。”
  说完,跟着汐月一起摆弄石榴花。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