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骄婢 第51节

  肖焕说的这些她都记不起来了,却打从心里里感激他,毕竟,若没有他的帮助,她要不已经见了阎王,要不又落回薛恒的魔掌。
  便有些不好意思,握住了双手问:“那你……不害怕吗?”
  肖焕翻了个白眼,“救都救了,害怕有用吗?”
  他往药炉里添了两根草药继续道:“再说了,我又不时常待在这里,发现官兵搜捕过来,我提前跑了就是,他们把你抓走了,我搬回来接着住。”
  云舒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愣了好一会儿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肖焕撇了下嘴角,安静地熬药去了。
  茅草屋里骤然安静了下来,云舒揉了揉胳膊腿,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走到屋外转了转。
  茅草屋外空空荡荡,除了几个晾晒草药的架子和灶台,锅具,什么都没有。连绵起伏的群山将她环抱,弥漫着青草香的空气将她围绕,除了虫鸟蝴蝶,以及在茅草屋里熬药的肖焕,一个活物也没有。
  真是够清净的,就是心里乱七八糟。
  云舒尽量忘却薛恒这个人,只提醒自己要赶紧逃,当然,逃命的前提是养好身体。
  遂去看熬药的肖焕,“药好了吗?”
  肖焕瞥她一眼,“好了。”他将药倒在破陶碗里,“一听这口气就是使唤人使唤惯了的,不过,你体内有大量寒药,是给人做小的吧?”
  云舒面上一青,苦笑,“是给人做奴的。”
  肖焕闻言一愣,放下陶碗,从地上捡起只笔,沾了沾口水,在身后的木板上一笔一划写起来,“麻黄二钱、桂枝三钱、防风三钱、羌活一钱……”
  他拍拍木板,“记得付钱。”
  云舒走过去,拿起陶碗老实巴交地说:“我没钱。”
  肖焕难以置信,“你偷跑出来没带钱?!”
  “嗯。”云舒抿了口滚烫的汤药,“我什么都没带。”
  肖焕震惊了,瞪大了眼睛问她:“户籍呢?路引呢?也没带?”
  云舒:“没有。”
  肖焕目瞪口呆,含着笔杆上下将她一打量,皱着眉问:“你什么都没有,是打算挖个洞自己把自己埋了,还是躲到深山老林里当野人?”
  云舒低着头往碗口吹气,没说话。
  她是故意没带户籍路引的,因为她发现那玩意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用,反而可能成为暴露她行踪的罪魁祸首。
  连云城之行便是最好的例子,她算是明白了,只要她跟官府打交道,必然逃不过薛恒的耳目,因为此人手眼通天,势力范围大得可怕。
  “说话啊,你真想找个地方当野人的话,我还能帮你选个山头。”见她不吱声,肖焕不耐烦地催促。
  云舒低头看他,“当了野人我还怎么还你银子?”
  “野人也是人,也有手有脚啊。”肖焕梗着脖子道,“等你养好了身体,去山上挖草药抵债,我的药可不是白吃的!”
  说完将笔往头发上一插,嘴里念念有词地站起来,“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世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早知道就不采什么夜幽灵了。”
  他一边嘀咕,一边背起竹筐,便是要走,云舒忙闪到一边把路让出来,“六子哥,你今天话倒是多了些。”
  肖焕翻着白眼晃晃悠悠走出去,“那是因为你病好了,你前两天看着半死不活的,我还一个劲跟你说话,我是有毛病么?”
  “还有,我是六哥,不是六子哥,你这女人把脑子摔坏了哦?”
  云舒涩然一笑,“我记错了。”
  肖焕收回白眼,头也不回地朝云舒摆了摆手道:“饿了自己想办法找东西吃,五脏庙的事,我可不管。”
  ——
  山中一日不觉长。
  肖焕离开后,云舒发了好一会儿呆,又在周围走了走,认了认路,挖了点野菜,摘了点野果后就回去了。
  她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此地目前还算安全,出去了便是自寻死路。
  心事重重地吃了两个酸不溜丢的野果子,正想把野菜煮一煮,也填进肚子里,忽听咯吱一声响,房门被人推开了。
  云舒吓了一跳,站起来问:“什么人?!”
  “别喊,是我。”肖焕背着个大竹筐,垂头耷耳的走进来。
  云舒长舒了一口气,“是你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肖焕放下竹筐,一屁股坐在炕上,踢了鞋子道:“我确实没想回来,可惜,我走不了。”
  “为什么走不了?”云舒问。
  肖焕搬起脚丫,一边将脚上的泥巴枯草扣下来扔在地上,一边愁眉苦脸地跟云舒抱怨:“官府封锁了河道,山路,围场四周全是官兵,不许任何人进出。”
  云舒面色一僵,眼神像被吹熄的灯笼一样立时暗了下来。
  肖焕朝着脚丫吹了吹气,“他们应该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你还是赶紧想办法逃命吧。”
  说完放下脚,歪着头看了云舒一眼。
  见她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脚边还放着一锅冒着热气的野菜,嗤笑一声出言提醒:“你煮的东西有毒,不能吃。”
  第52章
  ◎遇到官兵◎
  云舒闻言一愣,慢慢回过神来,“有毒?”她低头看着陶锅,“这不是山里的野菜吗?”
  “这是断肠草,你要是不想活了,就趁热吃了。”肖焕说着一顿,“不过你吃了也没什么用,因为你体内除了大量寒药外,还有少量的仙丹,那仙丹余威尚存,或许可以救你一命。你要真想服毒自尽,我就帮你加大药量,保证药到命除,一命呜呼。”
  云舒越听越头疼,心想这肖焕明明长得白白净净,清秀俊朗,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难听,“我体内有仙丹?”她问,“什么仙丹。”
  肖焕双手放在后脑勺下面,懒洋洋道:“一句两句跟你也解释不清楚,反正就是一种很厉害的保命药丸,你理解成太上老君练的仙丹就行。”
  说完不忘转过头来调侃云舒一句,“你这奴仆混的不错,还有仙丹吃。”
  云舒狐疑地望着肖焕,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肖焕念叨的东西是个什么玩意。
  那不是仙丹,而是薛恒给她服下的一颗药丸。
  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像薛恒那样的人,什么样的灵丹妙药弄不到手里,对他而言,救人和杀人一样简单。
  便不再多想,而是盯着那一锅断肠草道:“我只是想填饱肚子罢了。”
  “真可怜。”闻言,肖焕把手伸进怀里,掏出来一张干巴巴的饼。
  他把饼递给云舒,“给你张胡饼吃吧,这原本是我留着在路上吃的,拜你所赐,我也走不了了。”
  饥肠辘辘的云舒接过胡饼,“谢谢。”
  “不谢。”肖焕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五文钱,记得记在账上。”
  云舒呆了呆,“嗯,我知道了。”
  她小口小口的啃着手里凉透的胡饼,等她吃完了,天幕也暗了,独占一张草炕的肖焕也睡着了。
  漫长的夜晚又来到了。
  云舒从地上扒拉出一块烧黑了的木头,一笔一划地在木板上写下了胡饼,五文钱。又掰着手指头将账目核算了一番,愕然发现她已然欠下了肖焕十八两二钱多银子。
  他的药可真够贵的,转念一想她的命是他的药救回来的,便又觉得物超所值。随即扯了张草席过来,疲惫,却又提心吊胆地在草席上睡下。
  一夜噩梦缠身,心惊肉跳,加之草席冷硬,没有铺盖,云舒这一晚睡得格外难受,直到后半夜才睡熟了。
  朦朦胧胧中,她隐约察觉到有人在摇晃她的身体,猛地打了个觳觫,睁开眼坐起来道:“谁!”
  “我!”肖焕俊秀的面庞闯入她眼中,“别睡了,官兵来了!”
  云舒吓了个魂飞魄散,她一个猛子爬起来,害怕的四处张望,“官兵在哪?”
  “哈哈哈!”肖焕在她耳边放声大笑,“瞧把你吓得,我吓唬你玩呢,没有官兵。”
  云舒双腿一软,面无血色地滑到地上。
  “你可真够无聊的。”缓过劲来的云舒白了肖焕一眼,“吓唬人好玩吗?”
  “谁让你睡到现在还不起!这都什么时辰了!”肖焕含着一根狗尾巴草坐到云舒身边,“你就这么在我床边安安心心地睡了一夜?胆子可真够大的。就不怕我是坏人?”
  云舒松开头发用手慢慢梳理着,一边回魂一边有气无力地对肖焕道:“不怕,更可怕的人和事我都经历过了,这有什么好怕的。”
  “你可真行。”肖焕便道,“穿好衣服,梳好头发,跟我走吧。”
  “干嘛去?”云舒抬头问。
  肖焕拾起两个锄头背起竹筐,“跟我上山采草药去,抵债!”
  清晨的山谷幽静清新,吸入肺腑的每一口空气都是甜的。
  云舒背着小竹筐,拿着肖焕给她的锄头深一脚浅一脚踏进深山老林,四处寻找草药的踪迹。简直难以相信,前些天她还是朝廷命官身边的娇婢宠妾,如今便成了背着一身债,被债主催着上山采草药的采药工,真是人生如梦,世事无常。
  肖焕一直走在她的前头,不时把采到的草药扔到她面前,让她用来对比,甄别。很快,肖焕就采到了半筐草药,云舒也挖到了四五根,当她将辛苦采来的草药交给肖焕时,肖焕气得发出一声冷笑,“整整一个时辰,你就采到这么一点?”
  云舒点点头,一脸不好意思的说:“我很难分清楚这些绿色的草,总觉得它们长得差不多,所以采的慢。”
  肖焕抖搂起来云舒采的草药,一脸恨铁不刚地说,“这顶多值五文钱,你努力一点,待会太阳升高了,咱们就得回去了。”
  “哦。”
  云舒只得振作精神,继续跟着肖焕漫山遍野地挖草药。
  肖焕动作麻利又敏捷,上山攀岩,信手拈来,灵巧得像一只岩羊。当他再一次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一株长在崖壁缝隙间的石碎补拔下来,洋洋得意地扔到云舒面前时,云舒忍不住鼓起了掌,接着被不远处的一朵形似昙花,绽放在一从桑麻草中间的蓝色小花吸引去了目光,站在原地发愣。
  肖焕单手攀着崖壁,*转过身来看云舒,“你瞅什么呢?”
  云舒抬起手指了指那朵蓝色的小花,“那里有一朵花很好看。”
  肖焕一脸不屑,“花有什么好看的。”
  “很好看。”云舒道,“是蓝色的。”
  “蓝色的?”肖焕立马来了精神,“你说的那花在哪?”
  云舒耐心地给告诉他,“就在你的左手边,那片桑麻草里。”
  肖焕飞快移动过去,用锄头锄掉桑麻草,小心翼翼地将那朵蓝色小花从石峰里挖了出来。
  “天,居然真的是夜幽灵!”他捧着花,满心欢喜地对云舒道,“你这女人虽然是个扫把星,却也有点运气,歪打正着帮我找到了夜幽灵!”
  云舒不知道夜幽灵是什么,却十分开心能帮助到肖焕,她展颜一笑,淡淡道:“那也是你自己的功劳,若非你爬到了山崖上,我绝无可能发现这朵开在悬崖峭壁上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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